第十章出行中遇到的那点儿事儿
市中人头攒动。北朝开国四百六十七年，一向国泰民安，百姓生活富足安居乐业。这源于历代皇帝勤勉朝政，而皇位也一向立贤不立长。就说现在的少年皇帝也是先皇六子中的第三子。话说这北朝国脉昌盛，从一开始的弹丸小国发展至现在横跨南北万万里的庞然大国，几乎就没出过什么昏君。不过每一位皇帝的寿命也都不怎长，最长寿的一位皇帝莫过于开国皇帝，享年也不过五十岁。
莹竹笑吟吟地穿梭在人流中，左边摊子晃晃，右边摊子也瞧瞧。累得柳君竹要密切盯着她的动向，否则时刻都有被人群挤散的危险。笔杆儿一手牵着柳君竹的马，一手牵着自己的骡子，更是累得满头大汗。
“哎哟，哎哟少爷。奴才不走不动了。”
“再撑一会儿，就过了这集市了。出了城就好了。”
笔杆儿看着兴致高昂的莹竹，腹诽道：早知道这样就不帮你求着少爷把你带出来了。一出来就野得没边儿了。拉都拉不住。
街市中域外来的商人不少，他们穿着奇装异服，高鼻梁深眼眶，连眼珠的颜色都与北朝人不同。域外商人卖的货物更是千奇百怪，从香料布艺到吐着长信的花花绿绿的蛇，简直是无所不包。北朝与外邦通商政策营持地特别好，使那些千里迢迢来到北朝的域外人士都可以安心地在此处落地做营生。
莹竹走到一个小摊前，那摊子上物件不多，都是玉器。她拿起其中两支玉簪，细细地打量。这种小摊子卖的玉，质地自然好不到哪儿去。但是这两只玉簪，出奇就奇在上面雕刻的花纹都是对称的，可以合起来，合起来就是和合二仙的图样。
“哎哟，这是哪家的仙子降临在小人的摊子了。姑娘眼光极好，虽说这玉质不算顶优良的，但这上面的花纹极为出彩，在这城里，小人这儿肯定是独一份儿的。”
莹竹被摊主口水横喷的样子逗笑了，眼睛眯成新月一般，花瓣儿似的嘴唇弯起来，回头向柳君竹说道：“少爷，这个好不好？”
柳君竹看着那玉簪样式简单，质地也不好，但显然莹竹喜欢得紧，便笑着道：“你看中的东西，自然是好的。”
莹竹欢喜地拿着其中一支插到自己的发咎上，摊主殷勤地替她举起铜镜。
“嘻嘻，怎么卖的？”
“姑娘戴着极美，小的也不晃点您。您看，就给二两银子吧。”
柳君竹见那摊主开出的价格也算公道，正要知会笔杆儿掏钱，莹竹却道：“哎呀，这簪子虽然精巧，但是玉质却不大好的。二两银子太贵，我给你一辆半，你卖不卖？”
摊主顿时哭丧起脸，连道自己要亏了，莹竹竟把簪子放回去转身就要走。最后那摊主实在拗不过莹竹，收了一两半，就卖了。
“您天仙儿一般的人物，必是大户人家的娇贵小姐。没成想划起价来一点儿都不含糊。”
“嘿嘿，这本事哪儿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们能习得的。”
莹竹嘴里嘟囔着，那小贩儿也没听清。莹竹自己戴了一支，转过身来朝柳君竹招了招手，示意他低下头。
柳君竹以为莹竹有话要说，连忙低下头去，莹竹踮起脚，轻轻的，将剩下的那一支插到柳君竹的发冠中。
柳君竹一愣，脸上迅速蔓延起浮起可疑的红晕。他只觉得心脏扑腾扑腾跳的十分厉害，耳朵里嗡嗡作响，一时间身旁所有的声音都听不进来，所有的景物全都看不见，有的只有莹竹巧笑嫣然的芙蓉面。
“少爷，少爷，您杵在这儿我过不去呀，小姐都快跑没影儿了。”
身后笔杆儿大声嚷嚷起来，柳君竹才回过神儿。再看眼前，莹竹可不是已经跑开了。便带着笔杆儿连忙赶上去。
莹竹的注意力很快被一个布料摊子所吸引。她拿起那块儿布料细细地瞧，心里十分喜欢。这布料颜色偏素，上面的花色也极为淡雅。难能可贵的是那花瓣儿周围用了光亮的丝线重复绣制轮廓，立体感增强了不少，使得那些花儿栩栩如生。正看着，头顶上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
“老板，这匹布我全要了。包起来。”
莹竹差异地抬起头，见那不知何时出现的男子，手中指的正是自己拿着的这种布料。
那摊主正是外域人士，北朝话讲得不甚通顺。结结巴巴地道：“介匹布恨鬼，丝白两。”说着还拿手指比了个四。
那男子一听，皱了皱眉头，似乎也觉得这匹布的价格太贵了。但还是挥了挥手，道价格不是问题。
如此，那摊主便要收起布，莹竹手里还扯着，这一收也没收回来。
“笑姐，介为爷要了。”
莹竹心中不悦，瞪大眼睛道：“哪儿有这回事儿，明明是我先看到的。再说，何必偏要我手里这匹。你再拿一匹给他就是嘛。”
莹竹噼里啪啦一顿说，那摊贩反应有些慢，半晌才道：“介中布恨南制早，只有一匹。（这种布很难织造，只有一匹。）”
莹竹说话甜甜软软，却十分干脆利落。一听这布只有这一匹了，当下更是和摊主与理据争起来，至于那男子，她是看都不看一眼。一个大老爷们上街买女人家的东西，小家子气！
那男子诧异地低下头，才注意到跟前儿还站着一个小不点儿。那男子的角度，只能看到莹竹的侧脸，莹竹轮廓柔和，皮肤胜雪，在阳光下，面庞几乎透着月白色的光。眼睛更是明亮清透，此刻嘟着嘴，微皱着眉头，一脸的不爽。
“我不管，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我这买主还在呢，你就把货卖给别人。这是哪门子道理！是当我死的不成？”
摊主有些为难地看着二人，莹竹瞪着眼睛一副绝不相让的摸样。莹竹细看那男子，衣着不俗，似是某世家公子的模样。身后还站着两个跟班儿似的人，此刻正盯着自己，目光不善。
那男子思量过后，建议道：“那我们一人一半如何？”
莹竹正被两个虬髯大汉盯着心里发毛，一听那男子提出的意见，觉得这个办法实在好极。
那商贩一看二人达成协议，迅速地将布匹裁切成两份儿。那男子身后的仆人麻利地掏了钱，并抱起一半儿的布匹。那摊贩转而看向莹竹。
“…”
莹竹摸了摸腰间的荷包，顿时僵在那里。
糟糕，我哪儿有这么多钱！！那男子本要离开，却忽然瞥见莹竹面上泛起尴尬之色，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停住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