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半夜,舒亦薰接到夏沫的电话,那个号码,是自从夏沫离开学校以后她每天都打的,可是却从来没有打通过,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打了一个激灵就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接通电话,急切地问:“夏夏,你在哪里呢?快回答我,我和嫣宝急坏了!”
嘤嘤呜呜,回答舒亦薰的是夏沫撕心裂肺的抽噎声,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哭,哭得非常无助与伤戚,像一个被抢了糖果的孩子,通过电话,舒亦薰可以听到不清晰的雨点声,想起夏沫出走时留下的信,她说,她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工作,通过自己的才能打造出自己人生的辉煌,可是现在,听到夏沫的哭声以后,舒亦薰也猜到了她肯定受到的种种挫败,所以柔声安慰道:“夏夏,回来吧,等到毕业以后我们可以一起闯天下!一起打拼!”
“回不去了,我真的回不去了……亦薰……”夏沫的声音非常的绝望,在电话里都可以听到清晰的颤音。
舒亦薰听后握住手机的手捏紧,微微开始泛白,她也变得激动起来:“怎么可能回不去,我和楚嫣的门永远为你打开!”
“不……你不懂,他不要我,现在对我最重要的父亲也死了……现在的我什么都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了!”
舒亦薰先是一愣,夏沫的父亲去世了,夏沫一直没有说,想起夏沫出走前的前几晚她没有回寝室,应该是给父亲办丧事去了,难怪回来以后面容憔悴,她居然一个人承受了如此多的悲伤,舒亦薰内疚地安慰道:“你还有我和楚嫣!你的朋友,你还有很多关心你、爱护你、喜欢你,然而你却不知道的人!”
“亦薰,你不要说了,让我自己安静一下……”那晚舒亦薰就握着电话听着电话那端的夏沫哭了一个多小时,什么都不说,就只是待机的陪伴,末了的时候,夏沫用喑哑的声音说:“亦薰,我不会被生活击败的,我会证明我在这个社会上有一席之地!”接着就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一别几年,她们从此以后再无联系,直到今天夏沫的华丽归来。
社会的黑暗让人有多痛那时候还在大学天堂里面的舒亦薰不知道,知道后来毕业以后才真真正正地明白夏沫的绝望。
全社会都在诠释着“物质欲”三个字,记得舒刚刚出社会决定留在北京工作,做一回北漂,拿着父亲寄来的2000块钱在这个地价可比黄金,物价漫天长的北京城根本就难足温饱,她曾经流落街头或在车站里面过夜,白天会在超市里面站柜台,为了十几二十块钱和老板吵的面红耳赤,舒亦薰知道,当初的夏沫也像自己一般,不然她如此坚强的一个人不会在半夜在异地抱头痛哭,只是自己比夏沫要幸运很多,夏沫选择了离开,所以,她只能一个人蹲在角落默默地****伤口,而自己却始终有楚嫣那个暴脾气的丫头不离不弃的陪伴,安慰,与支持。
舒亦薰的手附上夏沫的背,轻轻地拍动,像曾经夏沫安慰她的时候一样,“那么,夏夏,你觉得你幸福吗?”
“这是两个很刺耳的字,亦薰,没有了墨潇何,你不是也不曾幸福吗?我们都是见不得光的,没有幸福的权利。”
墨潇何,这三个字又被提起,这是舒亦薰最隐秘的心事,她认为时光会帮她忘记,只是,当再见故人时,却发现,他始终是生命的缺口……
舒亦薰的目光涣散,安抚夏沫的手顿了下来,脸色开始泛白,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夏沫连忙捂住嘴巴,睁大眼睛解释:“亦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些年改变了很多,可是遇见熟悉的人还是忍不住口无遮拦,不要难过好不好,我不是故意提到他的,对不起,对不起……”
“没有事,我们都过去了,不重要了,现在的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舒亦薰对着夏沫摇头浅笑,说不出的沧桑,他的名字成了禁忌。
舒亦薰抬头,目光飘向窗外深望,天蓝湛湛的,荡漾着亦散亦聚的白云,很平静的气氛,生活终于无风无雨尘埃落定,现在这微妙的感觉容不下一个墨潇何来打破,因为他时常不经意间就能让别人付出很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