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想起,那两人的目标当然是徐净飞和寇凝嫣,而现在,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看到蔚儿屋里的灯火,一下醒悟过来。刚才总觉得有什么给遗忘了,原来就是自己屋里的黑暗。
没错,一个房间,特别是卧室,都应该有窗户的,因为不管怎样,人类都是太阳下的生物,没有谁喜欢生活在暗夜里,除非一些心理上有阴影的人。
当你半夜醒来,如果做了噩梦,见到眼前一片漆黑,而此刻看见窗外的一片亮光,至少会心安很多。
当然窗户的作用肯定不只这一个,还有很多其他的,如通风透气,偷香偷窥!所以,他的房间没有就让他很是奇怪。
只是刚才在房间外见到了蔚儿的烛光,又给疏忽了,因为蔚儿的房间有窗户。
可怜的蔚儿,她本是盲人,烛光对她又有何用?但她却偏偏要点燃蜡烛。
刘子云想起另外两人,更肯定了先前的猜测,也不管没有外衣,抱起蔚儿,欲去另外两人之处。
忽然传来吱吱的声音,竟然是阿黄这个家伙,自进了这个山庄后,这家伙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此刻看见它,刘子云也顾不上骂它,这家伙武力值不低,遇到事情也是一个帮手。
特别是蔚儿手无缚鸡之力的情形下。
不过很快明白了为什么这家伙叽叽喳喳叫唤。
门口走进了三个人来。
当先领路的自然还是那位杨夫人,仍然是那一幅雍容华贵的模样,款款而来,倒有云鬓花颜金步摇的意味。一左一右跟随着两年轻人,个子不高不低,脸都藏在月光阴影之下,看得不甚清楚。
终于应证了刘子云的猜测。
那两人必然被他们所捉或所困。
不过他们没觉察到不对,当不是刘子云比两人聪明多少,如果按照遗传学来说,凭着两人自其父母的优良基因,绝不会比刘子云差,其实就以刘子云跟他们的交往来看,也可证明这点。
只是这个年代不再是当年他们父辈闯天下的时候,当时天下大乱,盗贼横行,人心涣散,没有两分本事,估计早淹没在了历史的洪流当中。而目前却是历史上最太平的年代,人心安定,天下富足,自然没有危险意识。也是因为他们初出江湖,经验太少。不过另一方面也由于太良好的家庭出身,本来那是一种很不错的保护伞,但有时却恰恰因为此而遭殃。
杨夫人盈盈一笑:“阁下果然好本事,竟然事先发觉我设下的陷阱,比两位世家少爷小姐强多了。”
刘子云也镇定下来,右手握着长剑,左手搂着蔚儿,也微笑道:“夫人好美丽,小生受宠若惊。倒真是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杨夫人惊叹道:“好才华,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多谢公子谬赞。”却不知想起什么,脸上有点失神。
刘子云缓缓道:“不知道在下几人从何处得罪了夫人,让夫人欲将我们置于死地?”
杨夫人道:“说起来都是一些陈年旧事,倒也抱歉一声,公子其实是受了牵连,小妇人先在这里告罪一声。”
刘子云半低着头,拿着剑鞘的手虚空一挡,道:“明白,夫人无须歉意,杀人偿命,父债子还,在这个世界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尚请告知一声夫人的真实姓名,也好过我等几人做糊涂鬼。”
她哈哈一笑:“公子果然聪明过人,几乎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怪不得没有困住你。小妇人的贱名,昔年曾唤做董淑妮。不知公子是否听闻?”
刘子云呵呵笑道:“怎么会不曾听闻?原来是王尚书的外甥女。其实夫人自称夫家姓杨,不过我还以为应该是贵妃娘娘呢。”怪不得刚才有点失神,其实她还真有这番遭遇。
董淑妮也不生气,道:“看来公子果然对昔年事情知之甚详,那也省得小妇人多费一番口舌。先前公子所报姓名,想必也是捏造,不知公子师从何处?”
刘子云自然知道她在探自己底细,其实也是在考较自己深浅。绝不是害怕师门来找麻烦,寇徐二人的来历基本顶天了。
好像“自己”在江湖上也是威名赫赫,就不知道他们是否听过,但就算听过,怕也不可能让自己乖乖离开这里,更不要说带上另外两人了。
不过自己的武功实在很难离开此地,加上有蔚儿的拖累,只是束手就擒,怕就永远留在这里了。
刘子云转头看向其他两人,问道:“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董淑妮指着左边一位道:“这是犬子杨继越,这边是他的同门师兄尹相复。”
杨继越?刘子云还以为是杨继业呢,同门师兄?补天阁?魔门还是大明尊教?
不过可能以魔门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刘子云哈哈道:“原来令公子刚云游回来,真的是时机太凑巧了,夫人欲将在下几人如何处置?”
董淑妮道:“另外两位不劳公子费心,不过公子如果愿意留在此地,并宣誓效忠魔门,我们自然会以礼相待。”
宣誓效忠?这个对刘子云来说相当于放屁,但对另外两人自不能任他们处置。
刘子云一笑:“要不这样吧?夫人跟随我们,我们也会好好对待几位。”
不待说完,一步上前,连剑带鞘直指董淑妮,欲将她擒下。
虽然杨继越和尹相复年轻很多,刘子云却基本可确定董淑妮有几分本事,绝不会比两人高。
不过他还是小瞧了董淑妮,只见她身子微微一晃,已经失去了踪影,面前突然出现一把长刀,以劈天之势向他砍来。
速度犹如鬼魅。
比刘子云的剑快上好几倍。
黝黑的刀光在月亮下若隐若现,瞬间就到了刘子云的身前。
一揽蔚儿的纤腰,直接来个旱地拔葱,腾身而起,躲过这临身一刀,站在了蔚儿居住的房顶上。
星光灿烂,夜风徐徐,树枝沙沙作响。
他的头发也随之飘扬。
当然他不以为自己这一下就能逃了出去。
沉声对蔚儿道:“抱在我背上。”屈身下蹲。
蔚儿也连忙照做。
虽然一切很是危险,但蔚儿却很稳健,不似先前独自一人时瑟瑟发抖。
“呛”的一声,拔出长剑,看着一弯秋水的剑叶,刘子云想起了只有一夕之缘的冰冷少女。
这把剑,或许是最后一次用它了。
如果能与此剑一起死,也不枉此身一趟。
但此刻拿着它,却似乎有种血肉相连的错觉。
难道,是我的新娘在保佑着我么?
他却想起了《覆雨翻云》中的浪翻云,他也在圆月下手持覆雨剑怀念他的惜惜。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只是,这把剑能比得上那把威震天下的覆雨剑么?
刘子云把眼睛半闭起来,心神如天空的圆月,一切事物均在它的照映之下。
剑尖缓缓刺去,与屋檐下风驰电掣的刀锋恰恰错过,顺着刀背划下,如果长刀一心想砍死刘子云,只怕是他的手倒先送上剑尖。
果然,来人率先后撤,身形一展,如一团棉絮一般,轻悠悠落在屋脊上,没有一点声音。
这位,果然有乃父影子剑客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