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急速的下落,又腾起,这般的飞跃,李轩寻紧紧靠在北泠怀中,感受到他身上清冷的香气。
下了崖顶,北泠便离开了,走时只说一月后便来接她。李轩寻倒是诧异的挑眉,他又如何知晓她的去处呢?
眼看天色已晚,李轩寻看了看自己所处的位置,已出了京城,不过,却也离得不远。不知这几日,京中情况如何。
还未靠近城门,便发觉门口处的侍卫多了起来,检查也戒严了许多。
李轩寻谨慎的靠近,才发现墙上正是叠着自己的通缉告示。
她正打算另寻它法时,旁边一道身影靠了过来,她出于防备的要动手时,那人却低声道:“姑娘莫急,我奉我主之命在此等候姑娘多时。”
李轩寻眉毛一皱,“可是轩辕羲?”
“正是。”
李轩寻心中暗惊,看来自己的行动都在轩辕羲的掌控之中,否则,他又怎会知她已出城。
京中别院。
大厅之中一派莺歌燕舞,酒色奢侈景象。女子衣着坦露,娇笑声声,舞姬扭动着柔软的腰肢,妖媚如蛇般,勾魂夺魄。
“皇上,您此次来赤燕,玩也玩够了,不如早些回去吧。丞相大人请陛下早日回京处理朝政,已派人催了多次了。”
处理朝政?哼,他们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拿他当傀儡皇帝吗?他这才来赤燕没多久,怎么,怕他在外滞留得久了,出什么夭蛾子?
轩辕羲喝着怀里的女人递来的酒,庸懒的看着使臣,有几分被打扰兴致的不耐,“谁说朕玩够了?朕还没好好玩呢!朝里的事有丞相大人处理,别拿这些事来烦朕!”
使臣一脸难色的看看满堂的舞姬,再看看沉迷酒色的轩辕羲,叹了口气,转身下去。走时,还不忘在心中暗啐了一口:果真是个无能小儿,只知享乐。
等使臣走了,轩辕羲才收敛起一身的放荡不羁,沉声说道,“人找到了?”
怀里的女子恭敬地离开他的怀抱,一改妩媚之色,“已入了京中,在老地方。”
“恩。”他淡淡的应了一声,问道,“带她离开的那人,可查明身份了?”
“那人武功高强,我们的人难以追踪,为了怕被发现,只能远远地瞧着。鸽组已下达了命令,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那人,可不是个简单角色。”轩辕羲俊眉微皱,上次他命令他的人跟着李轩寻,若有异样就来回禀,没想到中途冒出个身份不明的的神秘男子。那个人,跟李轩寻究竟有何关系?
酒馆。
掌柜的将一瓮酒放在了桌上,一脸亲和的笑容,“丫头,尝尝我的这酒。上次你来,可没好好尝过。”
坐在桌旁的红衣女孩看看掌柜的,一笑,“多谢。”
说完,拍开了泥封,倾入身前的粗瓷碗中。动作行云流水,一瞬间,店内充盈了酒香。
“阿木,你可是偏心了,我来几次也不见你用这好酒招待我。”一阵带着调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轩辕羲一身白袍,站在店门处,故意吸了吸鼻子,“隔得老远便闻到酒香了。”李轩寻一阵恍惚,却不知这二人是否是在她面前做戏。
“果真是好酒。”轩辕羲不由分说的,已拿过她面前的酒,兀自品了起来。
李轩寻看着他无赖的摸样,敛眉,重新添上一碗酒。
“看什么?”受不了轩辕羲打量自己的目光,李轩寻冷冷的扫了一眼。
“呵呵,看来你这几日却是没什么事。”轩辕羲一笑,抿了口酒。
“你什么意思?”李轩寻直觉他话中有话。
“没什么意思,”轩辕羲忽道:“再几日,我便回南霁了。”
李轩寻看着他,“我会尽快帮你取得密函。”
轩辕羲一愣,忽然笑道:“你可愿与我同去?”
她狐疑的看着他,半晌,“我有自己的事要做,交易结束,你拿到你要的,我拿回我的剑。”
轩辕羲笑而不语,深沉的眼底闪过几分狐狸般的算计。
人去,酒留香。
“爷,真要回去了?”
“再不回去,那群老家伙又要起疑心了。”轩辕羲冷冷的说道,拿起酒翁,再度满上。
“爷,少喝些。”掌柜的见他喝水似的喝法,不禁劝道。
轩辕羲白了他一眼,“怎么,你倒真是对自家主子小气。怕我喝光了你的酒不成。”
阿木尴尬的皱了皱眉,没想到自家主子这么记仇,刚这件小事还记着,“没,只是这酒后劲足,喝多了容易醉。”
“是吗……”轩辕羲低喃,“你忘了么。阿木,我是从来不会醉的。”
阿木闻言一阵,心里不禁有些感慨,“爷这些年来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阿木明白。”
“呵呵,很快,一切都会结束了。”轩辕羲轻笑,眉宇间一股帝王之气,毫不掩饰,“这次,你跟我一同回去吧,这边的事,我会另找人照看着的。毕竟,这里也没我们什么事了。”
阿木眉间闪过一抹喜色,他受命潜伏赤燕帝都已有十多年,早就想要回去了,一想到刚才轩辕羲与李轩寻所说的,他情不自禁的问道:“要带刚才那个女孩回去吗?”
“我愿意带,她却不愿意。”不过,使点别的法子把人打包回去也未尝不可,那丫头,可是难得的让他感兴趣。
陈府。
“大人,宫里边来人了,皇上召您入宫。”
陈锦疑惑的看向管家,将手中的茶放下,“可有打听到所为何事?”
“小的不知。”
陈锦叹了口气,起身,理了理身上还未换下的官服。陛下近来行事越发难以捉摸了。
一路坐着轿子穿过北武门,左拐右拐,行了约莫半柱香时辰,轿子一停,轿夫掀开帘子:“陈大人,到了。”
陈锦起身出了轿子,随着宫侍一路徐徐行进,竟是到了御书房。
他心里微微诧异,按压住心中的不安,在宫人的通传声中推门进去。
身后的门缓缓闭合,他的心在这一刻骤然平静下来,二十多年的官场摸爬滚打,他早已深谙为官之道,也知道,该怎样在君主面前掩饰自己。
“陛下。”他走近,朝书案后端坐的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个跪拜礼。
“起来吧。”有些疲倦的声音,宫玄係揉了揉眉心。
陈锦闻言,缓缓地起身,“不知陛下召见微臣,所谓何事?”
宫玄係看着他,沉默半晌。直到看得陈锦心里疑惑不已,“陛下?”
宫玄係似从恍惚中回过神一般,“陈爱卿辅佐朕快二十余年了吧。”
“回陛下,已有二十二年了。”
“是么……”宫玄係仿佛陷入了回忆,“记得那时,朕还只是个皇子,朕的哥哥们无一不受父皇的宠爱,唯独朕……”
“可最后,皇上不还是将皇位传给了陛下么。”
“是啊,最后坐上龙椅的,却是我这个最不受宠的皇子。”宫玄係的脸上带着几分嘲讽,“不过这些,都要靠陈爱卿的鼎力相助。不然,朕也不能拥有这赤燕的万里江山。”
说到这里,他话锋陡然的转厉:“陈爱卿,朕记得那时你说,毕生辅佐朕,做朕的左右臂。此话,爱卿可还记得?”
被他话语里的阴郁一惊,陈锦内心不禁又泛起波澜,埋首道:“微臣谨记在心。”
“抬起头来。”
“是,”陈锦抬头,心中的惊涛骇浪被压制住,面色平静。
宫玄係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眸子有些疲惫的眯起,“朕近日听到了一些对爱卿不利的传言,自己多注意着点吧。”
“是。”陈锦心中捏了把汗。
“下去吧。”宫玄係闭上了眸子,手指缓缓地敲击在椅子上。
御书房的门再度在身后关起。陈锦直了直腰,惊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他抬头看了看帝都的上空,乌云笼罩,又是一场秋雨将至啊。
“陈大人?”宫人在一旁唤他。
他微微回神,“走吧。”
陛下,终究是不信任他了。伴君如伴虎……
“爹,你回来了。”陈玉见到他爹平安无事,总算松了口气,“陛下召您进宫有何事?”
“没什么。”陈锦叹了口气,身上被汗水打湿,黏的难受。
陈玉的眼中闪过几分深色,“陛下他,是不是对您起了疑心?”
陈锦闻言一震,看着自己的儿子,“玉儿你……”
“哼,我早就说过,赤燕帝善猜忌,心胸狭隘,迟早会与我们为难。”
“不可胡说!”陈锦恼怒的低喝,看了看四下,还好,没有旁人。
“这种话,不可随意乱说。若是传入有心人的耳里……”
“爹,其实你自己不是也很明白吗?”陈玉冷冷的看着他爹。
陈锦脸色顿时变了,惊疑不定的看着他,“玉儿,你老实说,是不是你?”
陈玉勾起一抹笑容,“爹,我这是为了我们陈府上下。”
陈锦气恼的说完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爹,你为他们宫家辛苦操劳了一辈子,到最后,他们不还是要将你一脚踢开?”陈玉劝说着,“与其等着最后被如丧家之犬一样的被抛弃,倒不如我们主动一点,先下手为强。”
书房。
“爹,你看。”
陈锦将墙上的机关打开,取出暗格里面的匣子。
黑暗中,一双凤眸不动声色的注视着。
匣子被缓缓打开,陈锦震惊的看着里面厚厚的一沓书信,半晌,终于叹了口气,“你原来早就谋划好了。”
陈玉一双眼中掩饰不住的贪婪与狠绝,“人都是要为自己打算的嘛。”
隐藏在暗处的面容勾起一丝讥讽的冷笑。一阵风陡然穿过窗子,吹灭了房内的灯火。那道小小的身影猫一般的灵活迅捷,在两人为回神时已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啊什么人!”
陈玉慌乱的喊出,快速的朝窗边看去。月光下,只见到一具灵巧的身影越窗而出,她突然回头,平凡的脸庞上,一双凤眸中流转着讽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