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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往昔安逸如幻梦

“哈哈,若岚你怎么可以这样?都第五次了!让自己丫鬟看到了不嫌害臊么?”姬芷瑜抓住了薛若岚偷换棋子的手,另一只手刮了一下小案对面的薛若岚的琼鼻。薛若岚下意识皱了下鼻子,收回了被抓的手,却是脸不红的说道:“说好了教我下棋还这么计较,难道便是我初次玩也悔不得棋么?”

踏雪拾樱阁的阁楼上,两个身着薄袍轻衣的绝色女子坐在榻上的小案之前,案上摆着一副牙雕的棋具,精美无比。此时两人正在榻上嬉笑打闹,闹了一会才分开两边坐定,却是发丝微散;檀口轻喘,星目含笑;面染淡霞,就如同净白的雪地中撒了淡粉的蔷薇一般;若是帝都中常出入烟花之地的人见了此景,怕是掏尽了钱囊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吧。

“不玩了不玩了!赖皮!”姬芷瑜弄乱了棋盘,却不知是不经意还是怎的,将自己的兵压在了薛若岚的枭上面。薛若岚含笑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了不少的姐姐像个小孩一样撅着嘴,也禁不住噗嗤一笑,伸手取过了放在窗边的手炉抱在怀里,看着楼下说道:“你这两个小童倒是有趣,每日一个像傻子一样拿着木棍对一株不会言语的树比比划划;另一个却是像个痴了似的在一旁傻看。”姬芷瑜坐的地方看不到窗外院子中的景象,便跪在榻上爬了几步凑过去看,果然看到自己那两个小童在下面玩的兴起。

姬芷瑜倒是没在意薛若岚这句调笑,又坐了回去伸了个懒腰,刚才蜷坐的身子一下就舒展开了,就如同一张皱了的名画被一把抹平一般;那伸展开的曲线如妖般柔媚动人,透着一股看上去就感到轻扬闲适的美感。她躺回身后又厚又软的靠枕里说道:“但是这两个孩子很乖的,平时看他们有模有样的学大人喝酒我就觉得好玩,但又不知道怎么加入这两个小男人的队列中。”

薛若岚却是哼了一声:“也不知道卖弄给谁看呢,懒腰倒是伸的与我阁里那只思春的猫没甚差别了。”又是惹来姬芷瑜几句娇嗔。

薛若岚侧过眼看着下面,那双远山眉下妖媚如钩的明瞳半睁,在手炉蒸出来的不可见的扭曲热气中显得如水纹波动一般。但楼下的两个傻子却并不知道这样一双夺魄的美目在看着自己。

薛若岚看着下面两人的身影叹了口气,那个在下面习武的男孩她是记得的。她不似姬芷瑜总躲在踏雪拾樱,她不是很喜静的;虽说同为花魁,但薛若岚的名声在上三街花界的各个花坊内部可是较姬芷瑜要响亮不少。若是说姬芷瑜是幽香清远、淡雅脱俗的兰花;那薛若岚就定是那美艳无双、国色天香的牡丹了。

姬芷瑜环抱双腿看着对面的薛若岚被热气遮的有些模糊的侧脸,歪了歪头笑道:“相中哪个了?让大爷香一口,送你一个!”说完又鼓了下粉腮似是不服气的哼到:“哪里听过溪国也出美女的?”

薛若岚却是回过头,挑了挑那淡远平顺如天际线的远山黛眉:“瑜姐姐这是嫉妒妹妹了?便只许雪国出美人了么。”姬芷瑜却是轻声一笑:“那倒也不是,但瞧你方才丢了神般的眼,不是被我的小童勾了魂吧?那俩长得的确算是俊朗哦。”

薛若岚笑着摇了摇头,她见过文人名士;也见过武将豪侠。但那些人为了博自己一曲甚至是一笑都一样会松开平时紧皱的眉头和绷紧的嘴角,成了一个个只懂得吟诗、舞剑或是吹嘘的戏伶。而这楼下安安静静对着树桩舞“剑”的男孩,却是她头一次真的有机会安静去看的剑技。

薛若岚又对着窗外望了一会才收回眼光,面无表情地说道:“每个仗剑天涯,以剑为生的人都希望自己能成就一番事业或是成为一方豪侠,但却疏忽了那些真正成功的人是走着什么样的路前进。芷瑜姐,你不该招一个嗜剑的人为小童;能陪伴我们的人可不多,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感情的,而这样的人你一定会失去,或早或迟。”

姬芷瑜只道她不知道任烨然的身份,只是说道:“若岚,你还不够懂他的,他虽说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小男人,但他会飞的更远的。”

薛若岚点了点头:“希望如此吧,我曾见过太多这样的豪侠,在我面前没理由地许下一些极为高远的承诺,但他们中的很多人我却再也未曾没看过。我只是不希望未来的你因为这迟早会到来的离散而过于悲伤。”

姬芷瑜却是坐直身子,嗖的一声爬到了对面,不顾薛若岚的反抗挤到了薛若岚的怀中嘿嘿笑道:“虽说话儿冷了点,但却是比平时妈妈们说的那些虚话要暖心的多!”

薛若岚叹了一声,也就默许了这个绝美的女子在自己怀中撒娇,但眼光却是不经意地又飘到了窗外,也不知是为了那并不算潇洒如风华美如月的剑术还是为那个刻苦习练的男子。

流芳斋中几乎每个姑娘都自分一派,手下的侍女、随从当然也都是跟着各自的主,而且很多小童为了客人的几个赏钱会很懂得乖巧讨好,所以小羽平素是不喜欢和别的姑娘手底下的丫鬟、男童打交道的。偏偏这几日任烨然又是发了痴一样,天天忙完了活跑出来练刀术,自己少了伴也不愿四处乱跑,只得在这看这呆子练武。但这么多天,他的身手也较第一天的笨拙开始变得渐渐熟练了,也就有点看头了。

像他们这样的随从,如实跟了个当红的姑娘,那便十分走运,在后院走动也都方便许多;平素找管事补领东西的时候自己也可以偷偷私分一些。这会小羽就提着一小壶陈了没多久,并不昂贵的桂花甜酒,倚着回廊的围栏发呆:任烨然每日都要练上两个时辰,把自己折腾到累的站不起来才算完。

小羽现在的位置正好在踏雪拾樱的斜对面,隐隐可以听到二楼传来的阵阵娇嗔笑闹声,纵是耳畔还有微微风声,楼上的浅笑还是如铜铃般清晰悦耳。在流芳斋的内院中,丫鬟是不敢这样大声笑闹的,想来便是自己的瑜姐和她的闺中密友了。他冲任烨然喂了一声,低声说道:“你的梦中仙女在上面呢喂。”

果然任烨然那边身子一顿,脚下也是踉跄一步险些摔倒。小羽这才哈哈抚胸大笑,任烨然这刀法他也隐隐看出来,是一门手上脚下,挪肩移胯全身都要协调完美才能发挥到极致的刀术,偏偏这呆子在被开这玩笑时反应都是那么紧张。

任烨然抬起头恼怒地瞪了笑的一副要死的样子的小羽,还想继续再练一会,却是怎么都无法集中全部精力了,嘴里啐了一口,几步跑了过来一把夺过小羽的酒壶。

那桂花甜酒本是为酒量浅薄的女子准备,口感清冽淡雅,并没有烈酒的辣味,任烨然便在小羽惊讶的哎哎声中几口喝尽,带着报复的轻笑将那空壶扔回他怀里。小羽这才回过神,一脸愁容的晃晃已经空了的酒壶,嘴里还嘟囔着,这下轮到任烨然哈哈大笑了。一时间,楼上院中皆是笑声阵阵,倒是让这冰冷的空气显得暖了一些。

张威和肖凌玊并肩走出了巡察府府内的密室,张威的表情还是那副样子,眉毛团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是喜是忧;而肖凌玊却是乐呵呵的,似乎是遇了不小的喜事,张威看了看自己的同僚,问道:“你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高兴成这样?咱们巡察府这次损失的可不小!折了这么多好手,虽说平王那有惊无险,但这次行动可不能算完全成功啊!”

肖凌玊却是说道:“鬼蛇在帝都杀人至少已有半年,这次却是第一次失手,看来苏大人的计策的确是有点作用!”张威点点头说道:“的确,斩敌十八人,这的确是最大的一次收获了。”肖凌玊却是呲牙说道:“但是这群人真是…哎,想抓活的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清理尸体时发现所有人的口中都藏有毒药。”

“两位慢走!”两人一回头,发现是徐泰然走了过来。两人都是抱拳一礼,徐泰然走近了说道:“唉,刘靖渊大人这次算是丢了面子,负责支援却是把人手先折了,险些酿成大祸。”

肖凌玊笑道:“卫国执法的人难道还想干干净净的一身走到底么,怎么可能不沾血?不知张万堂张指挥使情况如何了?”

徐泰然叹道:“张兄的性格的确是软了些,想来前几日是受了些惊吓,昨日已回府内正常工作了。晚点若是无事出去寻个静点的地方坐下慢慢说吧,刚才在密室之内也有不少事情没时间说清。”

张威点了点头,却是要先回家报个平安,肖凌玊嘲笑了几句,便跟着徐泰然向外走去。

“苏大人,您这次又算对了,上次叫鬼蛇跑了一个,这次果然出来探我们的底了。”一个男子对着仍在坐在密室中闭目沉思的苏穆云抱拳说道。

“这次叫千隐跟着去果然是对的,只有敌我皆处于暗处我们才有机会反击啊…”苏穆云说完睁开了眼睛站起身子,对身后的人说道:“梨洲,将帝都高官近期的动向弄清楚,鬼蛇不会每次都给我们扔这么肥的饵的。”说完又思虑了一会:“让小秦也从狐骑那回来吧,洛朗那老狐狸虽说贪了点,至少目前给我们的信息都是真的,换一个机灵点的过去盯着他就足矣。”

那人应了一声,又问道:“要请小公子回府中么?“

苏穆云沉思了一会,才摇头说道:“还是算了吧,他还有不小的孩子心性,怕是会坏了事…说到底我还是有私心的,总觉得让自己的孩子见到这些肮脏血腥的阴暗画面会影响他。“说罢摆摆手示意身后人可以退下,那人微一弓腰便消失于密室的阴影中。

苏穆云这才走出密室,看着前面已经走远的几个巡察使,有一个还是自己亲自调到黑衣局的,当时轩辕铮还为此磨叽了很久,说是凭此人的身手和头脑假以时日必将成就不小的事业。但在这样一场见不得光却步步溅血的厮杀中,纵是最锋利的名剑也不可能完好无损吧?双方一旦正面相接便立刻将战局转为白热化,彼此都已然恨之入骨,出手也只为杀戮;而作为棋子的铁面鬼在这正邪只隔一线的战斗中,还会自始至终的坚守自己勤王卫道的本心么。

城南花界,碎玉河畔,霁月轩

这间花坊位于碎玉河畔,即使在上三街也是老牌子了。每年垂云桥上的各个舞会在花坊中的醉月楼中都能清楚地看到,虽说送冬已过,但这间花坊却依然是很热闹。只因这间坊中藏着帝都四大花魁之一的月仙苏玉珑;不似其余三位花魁都有绝顶的技艺,她只因生了一副倾城的容颜被选为花魁,凡是见过她容貌的男人无不为之倾倒,称赞她的面容如同夜空中的明月般皎洁冷艳。

天一黑,肖凌玊和徐泰然就进了这霁月轩,二所作为巡察府的情报部门,难免会和各种各样的人接触,所以这徐泰然的腰包自然也就比一所这种只负责打打杀杀的作战部门要厚实的多。

肖凌玊还记得第一次与徐泰然进花坊饮酒时的样子,当时自己还惊讶地认为这位不同部门的上级是常出入风月之地的二世子。

果然,徐泰然人还没踏进大门手已经开始在怀中摸出早就备好的银锭,递给迎过来的鸨母说了句安排个静点的地方就大摇大摆的进去了。那鸨母收了银子便在大堂寻了个远离中庭的唤作邀月的靠窗位子,徐泰然坐下后也没看墙上的酒牌,闭上眼睛照着自己的喜好便点着菜品酒水。

花坊不似饭馆酒肆,是很少备椅子的,怕的就是客人玩的愉悦与姑娘寻欢的时候坐不稳摔倒。偶尔都是在地板上挖出个凹槽容不习惯跪坐的客人放腿,在客人的身后备上几个竹框棉芯的柔软靠枕。

此刻肖凌玊就盘腿倚着靠枕笑看桌案对面的徐泰然熟练地对侍者安排着酒局。不一会徐泰然觉得差不多了,便驱走了身侧的侍者,抬起头看着肖凌玊那怪笑的表情,问道:“怎么这幅表情看我?“

肖凌玊竖起一只腿,将双手交叠在膝盖上笑道:“我真的是每次看你这样都想笑!一个执法官员,在花坊像个老熟客似的。“

徐泰然撇撇嘴说道:“你还真别说,我的确是个老熟客!以前只为巡察府办事还好,现在还要为苏大人的黑衣局奔走。吃喝点儿公家的应该也不过分吧?“

肖凌玊啧啧嘴,说道:“点儿?我可听得清楚呢!刚叫的酒是玉润吧?幽州那地方产的酒大多酸涩磨口难以下咽,但这玉润可真算得上是幽州酒中的翘楚了。放在帝都中得不少钱吧?”肖凌玊说完就抬头望着门口墙上的酒牌挨个寻找。

徐泰然嗤笑一声说道:“别找了!上面挂的都是糊弄人的,真正的好酒啊,你没进过店里的酒窖是不会知道的!”

不一会侍者领着两个提着酒盒的男童过来,指挥着两个男童将酒坛、酒具、菜品在桌上放好,又亲自点燃桌上的烛台,弓下身子对着徐泰然低声说着什么,徐泰然摆摆手给他驱了下去。

肖凌玊看着那侍者为两人的酒壶填完酒就放下帘子走开了,取过一个酒壶嗅了嗅,舒服地哼唧一声说道:“跟男人还耳语,真有你的!这酒一闻就知道我用自己的薪金肯定没法天天喝了。“

徐泰然嘿嘿一笑:“人家问咱俩要不要找两个陪酒的姐儿,若不是等下怕张大人到了指责我为官不尊,就冲今夜这月色我也不该让佳人独守空闺啊!”

“我在你们心中便是如此形象么?”一只粗糙的大手掀开了帘子,走进来一个人。两人一看才发现这是张威,便相觑一笑。

张威摘下肩头的袍子放在身后,面带歉意地说道:“抱歉来晚了,家人非要我留下吃晚饭,便是吃过了才放我来的。不过徐兄,这就是你找的静的地方?所以说我更喜欢揽雪雅居。”说罢他便拽过一个靠枕坐了下来,又说道:“邀月这名倒是合你俩的性子了,没找两个陪酒的姑娘么?”

难得听张威开起玩笑,另外两人皆是哈哈大笑。张威也是裂开嘴笑了笑,眉头也难得的稍微舒展开;他自己拾了个空的酒壶过来又举起酒坛斟了一壶出来,饮尽了一杯也是略带喜色地看着手中杯子。

徐泰然微倾酒壶,看着那微微泛绿的透明酒液从壶嘴滑出,轻柔地落入杯中。收了酒壶说道:“这浸了艾草的酒酿出来其实已经很顺口了;但只有要在土下埋足十年才配得起玉润的酒名;酒液清冽,酒香清甜,味道确是辛中回甘,是足以让人心醉的好酒啊!”说完自饮一杯,放下杯子又叹道:“肖兄说的没错,此酒只一斤便要十两银了,若只是靠肖兄那几十两的月俸怕是喝不了几次啊。”

张威听了这价也是嘴角抽了抽,自己的月俸也不过才五十两银子,这酒的确是很有些奢侈了。

徐泰然却是瞧着手中琉璃的酒杯说道:“肖兄不觉得不平么?进了黑衣局,每日能醒来看到阳光都是一种奢望。为了帝都的高官王族赌上了性命,却连这一壶玉润都难以承担。”可能是因为他接触过太多各类的人,心中的想法也较对面的二人更多。

肖凌玊听出了他的意思,摩挲着手中的酒杯,依然笑道:“徐兄说的也有道理。是啊,这场战斗的胜负本来不该关乎我的生死的。但我也没想到我就进了黑衣局成了一名铁面鬼,我本以为我可以去龙骑营混一个偏将当当的!“说完便哈哈大笑,那笑声却是不似平日潇洒自然了。

张威摇了摇头:“虽说我们的月俸都不多,但是消耗却很大,苏大人的黑衣局的军贴都算在了巡察府的头上。但没想到黑衣局区区几十个人的耗资居然比整个巡察府都要多了!朝中已经很多官员对巡察府持反对意见,请奏裁员了。”

徐泰然摸了摸下巴说道:“兵马司为巡察府造手弩和刀具防具的价格分别为一张四十两和一套三十两银子。而在黑市中熟悉的铁匠铺为铁面鬼打一张连弩和一套刀具防具就要五百两银,更不要算短刀,飞钩等用具了。且黑衣局的人兵器消耗极快,每月都是一大笔钱啊!”

肖凌玊自然知道黑衣局的人用的武器极为精良,对巡察府是个极大的负担,嘴上却说:“都没见四所的殷破军殷大人叫苦呢,你倒是先抱怨上了。”徐泰坦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巡察府中有些人用的家伙都是从城卫局借调过来的了,那种铁条若是真拿来用几回合就会被砍断。”

肖凌玊蜷了腿看着窗外,耳边还是徐泰然时不时的抱怨和张威嗯嗯啊啊的应答,今晚天阴,夜空中根本就没有徐泰然说的什么明月。

其实肖凌玊在巡察府的时候也杀过人,但那么多年的巡察府生涯却没有超过在黑衣局中一个月中所杀的一半。每次执行完任务回府中时总觉得自己浑身血腥味,无论如何冲洗都仍会自双手、身上淡淡飘出,似乎已经深入骨髓。所以每次府中有朋友同僚寻他饮酒他都会爽快地答应,因为他担忧自己找不回过去的生活,他也担忧自己没胆量去面对独自一人时的那种寂静。

“你还好吧?”肖凌玊回过头,看着张威那张俊朗刚毅的国字脸对着自己,虽然眼中有着关心但那脸上的褶皱看上去依然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对面的徐泰然也是歪着身子侧过头瞧着自己。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今朝有酒!”他便嘿嘿一笑示意自己没事,举起酒杯与二人桌上的酒杯一撞后一饮而尽,那二人迟疑了一会也饮尽了杯中酒。这次却是张威叹了一句:“不知这样悠闲饮酒的日子,还能有多少?”

正直中庭一个唱曲的女子唱至一曲【捻烛泪】,曲子的大致意思是一位心怀大志的男子为了心中理想,告别爱人随军出征,允了她衣锦怀乡后两人就要此生相守,携手到老。好不容易博取了功名却遭异党奸臣暗害身死。而家中爱人日夜翘首等待,只有红烛伴其落泪,继续等候那漫长的无期之约。这是一首哀婉的相思之曲。

张威与家中夫人素来伉俪情深,自己也算小有成就,听了此曲自然是唏嘘不已;徐泰然而立之年仍是孤家一人,不懂这曲中深意,只觉得唱曲的姑娘嗓音清越柔美,在那边鼓掌点头。

而肖凌玊却是低着头细细听着曲中的每一字,嘴角的笑还未来得及收回,眼中却早是失了神。心底愈加清晰地涌上来一个名字:方墨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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