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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投江

八月十八,芃芊到海宁赴约,见到刘正风的弟子向大年和曲洋的孙女曲非烟,不想却被嵩山派的人盯上。在钱塘江边观潮时,更是被“大嵩阳手”费彬盯上,暗中出手偷袭。幸好芃芊当时心生警觉,堪堪躲过了费彬的那记“大嵩阳神掌”。

费彬见偷袭不成,当即提剑向前一指,厉声喝道:“妖女!你用强先伤我嵩山弟子,再使妖法惑乱他几人。现在又与衡山派叛逆和魔教妖邪为伍,还不速速跪下授首!”没等芃芊先说话,费彬这一顿义正言辞的抢白,倒是让海塘上原本喧闹的人群顿时为之一静,随即人们见他手持兵刃,一脸煞气,方圆两三丈内的人便纷纷开始避退。

芃芊见向大年领着曲非烟混在不远处的人群中,心中稍安。费彬偷袭不成,立即换了一副嘴脸,道貌岸然的斥责于她。这让芃芊心中既恼火又鄙夷,于是转身随着被费彬吓散的人群,朝另一个方向退去,对于费彬却是连理也不理。不多时,人群中就散出了一个方圆两三丈的圈子,圈子内竟只有费彬一人被傻愣愣晾在那里。

“无耻妖女!混在无辜百姓当中,岂不让天下英雄嗤笑!”费彬被这么一晾,心中不禁一怒,手中长剑再指向芃芊,大声喝斥。

站在费彬长剑所指方向的人们,见此情况吓得再次避退。芃芊则混在其中继续随着大队人群移动,对于大呼小叫的费彬依旧视而不见。

“妖女!藏在百姓中算何本事!速速上前来送死!”费彬再次被无视,顿时怒火中烧,一抖长剑摆出了要出招的架势。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突然传出一个婉转动听的叫好声:“好啊!好啊!别光摆架势,耍几招啊!”原本还在躲避费彬的人群听到这声响亮的叫好,纷纷一愣,接着就仿佛明白了什么,都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转回身鼓掌喝起彩来。

“好!耍几招!耍几招!”这声喝彩在人群中“轰”的一声突然爆响起来,把之前还杀气腾腾的费彬弄得也是一愣。不过很快费彬就琢磨过劲儿来,登时被气得心火乱窜:拜芃芊在人群中那一声叫好所赐,他堂堂的嵩山“大嵩阳手”竟被这群无知百姓当成了街上练武卖艺的把式。

“妖女受死!”几乎被气昏头的费彬,当即也不再顾忌是不是会伤及无辜,挥剑就朝人群中的芃芊劈去。

“哎呦,妈呀!”见此,这才这才明白眼前这位,分明就是一个亡命之徒,哪里是什么练武卖艺的?海塘上顿时一片哭爹喊娘,混乱不堪。

芃芊见费彬不再满嘴道义,一副大开杀戒的样子挥剑劈来,心中满意的点点头,当即取出一枚绣花针持在手中,运气于掌使出“掷针术”瞄准费彬发了出去。费彬那一剑才挥到一半,见得芃芊手上的动作,心中就突生警觉,连忙撤剑护住前胸。紧接着就听到“叮”的一声,就见一枚当胸刺来的绣花针被他挡落在地。

“喂!你这疯汉,在人群中持剑乱劈,就不怕伤及无辜吗!”芃芊掷出飞针后,就立刻主动站了出来,向周围一抱拳,一脸正色的指着费彬朗声说道,“本姑娘虽是弱女子,却也是习武之人,现在便是要管上一管,将此人制伏,护得诸位平安!”

“好!”原本惊慌失措的众人纷纷平静下来,见芃芊白衣长发,于江风中俏然玉立,美若天仙。转眼再看费彬那一副猥琐的尊荣,加之刚刚他那不问青红皂白见人就砍的恶行,二者相比,孰是孰非,哪里还用得着分辨,不约而同的为芃芊轰然叫好。

费彬见芃芊这妖女竟当着自己的面蛊惑百姓,颠倒是非黑白,偏偏还让自己百口莫辩。顿时气得三尸神暴跳,也不屑于再为自己辩解,当即大喝一声,挥剑朝芃芊扑去,一心只求将芃芊斩杀于剑下。

“来得好!”见费彬急攻而来,芃芊飘身退至江边,与其拉开距离,同时双手一挥,众人只听得“叮铃铃”一阵脆响,便见两条白练从她袖口激射而出,直奔两丈之外费彬的面门,其所使得正是“银索金铃索法”!

费彬见状收剑斜挥,“叮叮”两声磕在铃铛上,把两条白练全都荡开,顺势就朝芃芊欺近了两步。但那两条白练在芃芊的操纵下曲直自如,刚被荡开,就在半空划出两道弧线,一上一下分取费彬“百会”、“命门”两处大穴。费彬情急之下手上挥剑,身形急转,一挡一闪避过了白练的攻击。哪知这两条白练灵巧如蛇,芃芊手上只是轻轻一抖,它们就又一次调头缠了上来。一时间扰得费彬疲于应付,哪里还有心思考虑如何近身将芃芊斩于剑下?

围观的百姓也不是全无见识,耍刀的、舞枪的、弄剑的在街头练武的人手里没少见过,可这用两条白练当兵器的,却是瞧着新鲜。只见芃芊如洛神凌波,姿态娴雅,丰神脱俗,飘飘若仙,手中的两条白练巧如灵蛇,园转如意,变幻莫测,人立于数丈之外就逼得费彬手忙脚乱。这副做派百姓看在眼中,直觉得的好一副仙家气象!

“仙女啊!”

“仙子打得好!”

“快快将这恶货降服!”

听得人群中一些无知之人的叫好,越喊越离谱,直气得费彬七窍生烟,手上的招式渐渐散乱起来。

如此斗了十几招,芃芊兴致缺缺,便想给费彬来点惊喜,当即双手运气急挥。只见刚刚还如绕指柔线的两条白练,陡然绷直犹如百炼钢枪,双双朝费彬当胸刺去。霎时间费彬只觉得眼前两道金光闪过,耳旁一片“叮当”作响,接着便觉察到自己“膻中”、“神藏”、“灵墟”、“神封”、“步廊”、“幽门”、“通谷”七处大穴被对方的气机罩住。见此精妙的招式,费彬马上想到了泰山派的剑法绝技“七星落长空”!

“七星落长空”乃是泰山派剑法的精要所在。出招时先以剑气罩住敌人胸腹七大要穴,当敌人惊慌失措之际,再选择一穴刺之。剑气所罩虽是七穴,致敌死命却只一剑。挺剑刺出时,剑光闪烁,长剑发出嗡嗡之声,单只一剑,便可罩住了他胸腹七处大穴,不论对方闪向何处,总有一穴会被剑尖刺中。人若想躲过这一招,须得轻功高强,立即倒纵出丈许之外,方可避过。但这第一剑后面还有三招凌厉的后手,这三手一招狠似一招,连环相生,实所难当。是故倒纵落地之后,还须应付下跟著而来的这三招后手,方才脱险!

费彬认出芃芊的招式,心中不禁大惊,连忙运起轻功连续点地后撤,想要避过那锁定七处大穴的第一招,同时手上使出“嵩山剑法”紧守门户,意图挡住那三招后手。然而对于“嵩山剑法”芃芊在华山思过崖石洞中就已见识过,而且还通晓其破解之法。加之她的“银索金铃索法”早在华山,给令狐冲陪练时,便已被令狐冲用思过崖石壁上的五岳剑法一一喂过招。后来她更是学了“独孤九剑”,于天下诸般剑法的破解之道了然于胸。是故“嵩山剑法”虽气势森严,纵横千里,却又如何能挡得住对其知根知底的芃芊所发出的攻击?

只听“叮铃铃”几声铃响后,费彬人虽已经退到了四五丈开外,可芃芊的两条白练还是突破了费彬的防御,从他的双手之间突入进去,两条白练上的金铃分别停在了他“神藏”、“幽门”**前不足寸许的地方。

费彬此时心中就如一旁的钱塘江,一片惊涛骇浪。对面这女子,不但一手柔索之术使得出神入化,而且竟还用这数丈长的白练使出了泰山派的剑法绝技“七星落长空”!剑法之高、认穴之准当真是闻所未闻。刚刚若不是白练长度短了那么半寸,此时他费彬恐怕就已经被点倒在地,任人宰割了。

就在费彬明白自己不是芃芊的对手,开始考虑如何将此事善了的时候,就听得芃芊问道:“喂!那个谁,打也打了,你还没说你哪位啊?”

费彬虽然剑输一招,但也不能落了面皮,失了气势,于是朗声唱道:“吾乃嵩山费彬!”

“嗯,确认无误,”芃芊一句明知故问确认对方身份后,神色一正质问道,“你平白无故,在这里耍刀弄剑,就不怕伤及周围的无辜百姓吗!”

“你!你不要混淆是非!”费彬气道,“明明是你先用妖法伤我嵩山弟子!现在……”

芃芊不等费彬说完,就双手一摊一脸无辜的说道:“我不记得伤过你们嵩山的人。”

费彬提剑一指芃芊质问道:“我那六位弟子在智标塔院被你用妖法迷惑,如今疯疯癫癫,此乃塔院两位僧人亲眼所见,你敢不承认!”

“那俩臭和尚太不厚道了!既然这样,您二位就别怪我背后说坏话啦!”

听了费彬的话,芃芊心中一阵恼火,随即镇定下来的说道:“我不知那两个和尚有何误会,当时那六人贪图塔院佛像,欲将其搬走。我见他们如此亵渎神灵,便上前制止,哪知他们手一滑佛像落地,砸伤了其中五人的脚。剩下自称是师兄的那人,说我伤了他深爱的师弟们,非要跟我理论一二。

“这一场理论下来,才知他苦恋他那五个师弟,而那五人却恋物成癖,刚进塔院就对那佛像一见钟情,便出钱跟塔院僧人买下了那佛像。那两个僧人身为侍佛之人,却贪欲横生出卖佛像,端是让人厌恶。而更让人作呕的是,那塔院里还有五个跟一尊佛像眉来眼去、相爱相杀的汉子,外加上一个妄想跟五个男人缠缠绵绵、相伴一生的浑人。我且问大家,换做是你们,见到如此匪夷所思、伤风败俗之事,作何感想?我一个女孩子家家,见一切全是误会,自然是不想再在那龌龊之地多待片刻。哪知那浑人师兄见我要走,蛮不讲理的大打出手,我一急之下就把他打晕,事情就是这样了。”芃芊这一席话说完,双手揪着裙摆,满脸都是委屈,四周的人群听罢一片哗然,顿时议论纷纷。

费彬见芃芊把事情越编越离奇,刚刚消下去的怒气,瞬间又被点着,口不择言大骂道:“大胆妖女,妖言惑众,辱我嵩山弟子,毁我嵩山清誉,端是卑鄙无耻!”这话一出,仿佛是丑事被撞破,气急败坏之言一般,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芃芊也一改刚刚的楚楚可怜,一脸正气凛然的说道:“你们嵩山好生蛮横霸道!家丑外扬,不巧被我撞破,刚刚杀我灭口未遂,便想污我名誉,遮掩丑事。你要知朗朗乾坤,此处百姓俱是明理之人,断不会被你们那藏污纳垢的嵩山派所蒙蔽!”

“说的好!”

“姑娘所言极是!”

“大伙儿一起拿这疯汉见官去!”

“对!刚刚好多人险些被他伤到,抓他见官!”

“你,你们!怎地是非不分!”众怒难犯,费彬此言一出,气势陡然弱了下去。

有道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听得众人纷纷如此说,费彬便知此间之事难以善了,于是便开始观察周围,伺机脱身。

见众人磨拳擦掌,要把费彬扭送见官,芃芊也不想擅造杀孽,觉得这费彬若是被关进大牢,无法影响接下来事态的发展,其人是死是活也就不重要了。可她一看费彬,见其目光左右飘忽,显然是要跑路,当下在右手中扣住一枚绣花针暗暗戒备,同时缓缓移步把费彬逼到了靠近江边一侧。

费彬见芃芊堵住退路,铁了心是想让自己被拿去见官,于是打定主意后突然暴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朝前猛然蹿出,同时运起十成功力一掌朝芃芊拍去。早有提防的芃芊见状,脚尖点地朝着费彬不退反进,待到对方掌力快要及身,立时觉得呼吸不畅,心中暗叹“大嵩阳神掌”掌力雄浑,名不虚传。芃芊此时已避无可避,当即便是一个铁板桥,背心贴地继续向费彬欺进,与此同时两条银锁金铃“叮铃”作响,犹如两道白虹,绕过费彬的掌力,直取他的背心!费彬心生警觉,连忙凌空反身,出剑乱刺,只听“叮叮”两声脆响总算是挡住芃芊的这神来一击。然而芃芊早就贴地避过了那记“大嵩阳神掌”,此时人已经滑至费彬身前,不待他有任何反应,便左脚支地右脚对准费彬的腰背蹬了过去。费彬毕竟是久经战阵,头也不回,反手向后就是一掌,眨眼间足掌相抵,双方真气激荡,凌空无处借力的费彬登时被反震出去,落身回到江边。

芃芊接了费彬一掌,站直身后立即运气缓解微麻的右腿,同时朗声喝道:“费彬,民愤难平,快束手就擒吧!”

费彬站在江边,同样暗中运气缓解手上的麻痹,待听到芃芊的话,怒火难抑,喝道:“妖女,你妖言惑众,我费彬现在奈何你不得,日后也定要斩你于剑下,此恨不解,誓不为人!”他此言说罢,回头见潮头奔腾西去,江面已恢复了平静,猛地转身一跃,投向江中。

芃芊见费彬欲投江遁走,左手的银锁金铃立刻激射而出,打向费彬腰眼,同时右手运气,那已扣在手中多时的绣花针,也无声无息的飞出。费彬人在半空听得背后叮当作响,当即头也不回听声辨位出剑抵挡,随着剑上传来的微震,费彬心中一喜知道芃芊的银锁金铃被自己挡住。然而就在他脚尖已经触及江水的瞬间,费彬突觉的后颈“大椎穴”一阵刺痛,全身顿时没了知觉,随即就听“噗通”一声,人就落进了钱塘江。

芃芊和众人几步跑到江边张眼望去,只见浩浩潮水滚滚西去,哪里还有半点费彬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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