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不动声色的看了袁弘几人一眼,转过头看向龙狐,道:“即便如此,你也不应该迁怒这些无辜百姓,你这般滥杀无辜,岂不怕天道报应?”
龙狐眼中疯狂之色更甚,道:“无辜?他们无辜我妖狐一族难道就天生该死?天道?天道不公!那又要这天道做什么?那就一起毁灭吧····”
浓墨般的血水在这一刻沸腾到了极点,下一刻就要将这个不公的世道一同毁灭!
老夫子一声冷哼,一朵奇异的红色小花缓缓升起,花如龙爪,鲜红欲滴,光秃秃的花径却是有花无叶!在那奇异小花升起之时,袁弘众人皆不由地心神一晃,半生种种,历历在目,急速地在心头轮转,片刻之后,袁弘众人才从中惊醒,心头却依然不停地有画面晃过,恍如隔世!袁弘在看清那奇异小花的瞬间,瞳孔收缩,道:“彼岸花····”
那彼岸花缓缓上升,越升越高,朝着那血色红日而去,最后化作一阵光芒,没入那血色红日之中。而那血色红日之前显现的龙狐虚影,在这彼岸花升起的同时,竟也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眼中的狰狞疯狂之色逐渐隐退,慢慢地呈现出纯真,那是初生之时的无邪;呈现欢快,那是父母庇下的撒欢;呈现羞涩,那是初遇情人的害羞;呈现妩媚,那是同床早起后的慵懒;呈现慈爱,那是化身父母后的天性···
龙狐眼中的神情不断的轮换着,渐渐的,祥和渐去,狰狞再起。化身惊慌,那是面临人类修士的追杀;化身悲痛,那是哀痛至亲的受伤;化身绝望,那是眼见着至亲身亡的无能为力;化身仇恨,那是面对杀害至亲凶手的愤怒;化身疯狂,那是对天道不公的控诉与不满···
天道不公,那又要这天道做什么?那就索性连同这个不公的天道一起毁灭吧!龙狐一声嘶吼,仰天长啸,带着滔天的疯狂,誓要将这个不公的天道一同毁灭!
而在龙狐陷入回忆的同时,整个的血色光圈也似乎停止了运转,浓稠的血色不再流转,猩红如墨的血色红日也停止了沸腾。一尊古朴的小鼎光芒大作,将整个的“血影领域”照耀的如同白昼。正是那伏龙鼎!伏龙鼎缓缓上升,渐渐压过血色红日,向那血色光圈的顶端而去,似要破顶而出。
在伏龙鼎接触到那血色光圈的一刻,血色光圈荡起一阵波纹,似要将其阻止一般,但终究难抵伏龙鼎上升之势。
“嗡”
一声大作,血色光圈如同玻璃般瞬间破碎···
在血色光圈破碎的同时,龙狐一声嘶吼,惊醒过来,但却无力回天,伏龙鼎化作小山般大小,镇压而下,在龙狐一声充满了愤怒与不甘的嘶吼中,将那血色红日摄入鼎中···
天宇的红光尽去,留下龙狐最后的嘶吼久久回响.
是愤怒,愤怒这个天道的不公...
是不甘,不甘为什么没能将这个不公的天道一同毁灭···
伏龙鼎光芒收敛,变回先前的一尺高大,缓缓下降,落入老夫子手中。
此时红云散尽,碧蓝的天空有如水洗过一般,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清风拂过,荡起一缕缕的白云···
在这无情的天地面前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梦境一场,梦境过后,一切依旧如常。可对于一个年仅八九岁的孩子来说这却是一个可怕的梦魇,小猴子惊恐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惊恐之中又带着悲痛,茫然···
原本有如世外桃源般的叶家村此刻已宛如人间地狱一般,惨不忍睹,到处都是干枯的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鸡鸭猪狗,但凡一切生灵全都被吸干了精血,成为一具具狰狞恐怖的干尸···
一个个悲惨的画面不断地冲击着袁弘五人的心灵,每个人都面沉如水,生命的脆弱原来是如此的不堪!这一切又到底是谁的错?老夫子面沉如水,一语不发,最后缓缓转身,准备就此离去。
袁弘见此急忙道:“前辈,请留步”
老夫子步履稍顿,并未转身,冷冷道:“什么事?”
袁弘听出了老夫子语气不喜,有些迟疑,回头向其他四人对望一眼,彼此点头,又回过头来,道:‘今日之事,多亏了前辈仗义出手,否则晚辈几人只怕凶多吉少,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老夫子淡淡回道:”乡野匹夫,不足挂齿“说罢欲行。
”前辈···“袁弘欲言又止。
老夫子冷冷一哼,显得极不耐烦,袁弘眉头紧皱,内心纠结,原本今日之事都亏了老夫子出手相助,他们才得以逃脱大难,按理说他们不该如此纠缠,只是想到那龙族血脉关系重大,若不细加详问,就此落入他人手中,回到宗门之后肯定会被师门长辈责罚,一时间有些难以抉择。
老夫子又待欲行,后面又是一声”前辈暂且留步“,老夫子重重的冷哼一声,缓缓转过身来,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阻,令他的神色极其阴沉,像是布满了乌云,随时都可能爆发狂风暴雨。
再次出言相阻的却是欧阳无忌,他脸上也有些许顾虑,不过比起宗门责任,也就顾不了这么多了。欧阳无忌双手抱拳,道:“前辈,今日之事,多亏前辈出手相助,晚辈蜀山剑派门下弟子欧阳无忌,本派欧阳掌教便是家父,若前辈不嫌弃的话,不妨到我蜀山小住时日,也好让晚辈报前辈今日相助之恩,本门上下届时必定扫榻相侯,竭诚以待。”
老夫子闻言仔细打量了欧阳无忌一番,道:“倒是有几分相像”
欧阳青云一愣,迟疑道:“前辈认得家父?”
老夫子一哼,道:“何止认得,老夫若真去了蜀山,只怕欧阳青云又要寝食难安了”
欧阳青云闻言大怒,他自幼对自己的父亲敬若天人,如何能容他人出言相辱,怒道:“晚辈诚心相邀,前辈却为何出言辱及家父?”
老夫子却视若罔闻,淡淡扫视一圈,道:“是否诚心相邀?你们自己心中有数,罢了,你回去告诉欧阳青云,这龙族血脉就在我叶青手中,他若想要,便直接来拿。”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叶青,他是隋侯叶青,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袁弘几人相顾骇然,谁也想不到眼前之人竟是那原本应该已经死了两百多年的随侯叶青?
欧阳无忌心中更是有如惊涛翻浪一样,久久不能平复,想起父亲每每提到此人时的一脸慎重,想起这个人在门中的传说,这个堪称父亲一生的最大的敌手,这个原本应该已经死在两百年前那场动乱的人就这样突兀的站立眼前,让他如何能不惊愕?
惊骇之后,袁弘几人相顾一眼,俱都看到彼此眼中深深的顾忌。不过事关天下正道危机,即便知道不是此人的对手,但也不可能让龙族血脉落入此人手中,为今之计,唯有誓死相争。
“哗”地楼玉天面色冷傲,抽出了手中宝剑,剑如秋虹,缓缓指向叶青。
叶青冷笑一声,道:“怎么,凭你们几个就想从我手中夺走龙族血脉?”袁弘道:“前辈功参造化,晚辈自知不敌,不过我等身为正道弟子,岂能任由龙族血脉落入歹人手中?即便不敌,也只能誓死相争。”
叶青冷笑道:“好一个歹人手中!莫非这龙族血脉只有落入你们手中才不算歹人?才不会为祸苍生?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正道?”
袁弘道:“龙族血脉,关乎重大,自会有师门长辈妥善处理,至于前辈,当年为了一己之私,与那‘人雄剑’主楚天雄,为了要进化出‘天子剑’,竟不惜挑动正魔大战,致使百万无辜百姓惨遭遇难,龙族血脉岂能再落入你手中?”
叶青道:“哦?你说的这些你可曾亲眼见过,还是你只是道听途说,偏信了他人的一面之词。”
袁弘面色沉重,缓缓摇头,道:“贫道虽未亲眼见到,但门中典籍多有记载,师门长辈也时常告诫。”
叶青沉默片刻,缓缓道:“我看你也是个聪明之人,难道你就不知历史从来都是为成功者所写的,所谓‘成王败寇’,这里面的真假世人又知道多少?”
袁弘缓缓摇头,道:“贫道出身‘纯阳剑派’,从不敢有疑师门长辈。”
叶青冷哼一声,道:“既如此,我就来领教一下你的‘纯阳天功’,看看一下你这位纯阳剑派后起一代第一人有何本事敢妄判正邪?”
袁弘也是缓缓祭出师门重宝“纯阳玉尺”,凝声道:“正便是正,邪便是邪,是非公道自有定论。”叶青的目光在袁弘身上扫过,在其他四人身上扫视一圈,道:“你们也要随他一道动手吗?”
“哗”地一声,却是欧阳无忌祭出了手上的“墨阳”宝剑,只见他一脸沉重,缓缓道:“便如袁师兄所言,正邪不两立!”
李玄风犹豫了片刻,也是祭出了手中的“逍遥乾坤扇”。最后的白衣女子也在众人复杂的眼光中缓缓拔出身上宝剑“莫邪”。一时间,光芒再起,五件法宝闪耀着毫光遥指着叶青。
叶青哈哈大笑,道:“好,好,好,那就让我来领教一下你们当今正道后起一辈最杰出的五人到底修行如何?”
说着也未见叶青祭起任何法宝,双手掐诀,空中虚划,竟是要空手对接这当今天下后起一代最顶尖的四人的联手攻击!
袁弘五人却是脸色沉重,不敢丝毫有所轻视,之前叶青所表现出来的高深道行已经让他们深深地震撼了一回,知道即便自己五人联手也未必就是叶青的对手。五人对望一眼,各自御使法宝朝叶青攻去,一时间各种光芒大作,交织在了一起。
叶青一人空手对接下当今天下后起一代最顶尖的五人的联手攻击,这份道行的恐怖,传扬出去,恐怕整个天下都要被狠狠的震动一下。但叶青不但空手接下了,而且还似游刃有余,一边对接着五人的联手攻击,一边不断评论着五人的道行。
袁弘五人越战越心惊,他们五人俱是当今天下后起一代最顶尖的人物,即便放眼整个修行界,那也是一等一的人物,自修成下山以来,一路上所遇之人也是各个对自己尊崇不已,所以尽管口中不说,但心中却个个眼高于顶,自以为除去师门中那些个为数不多的师门长辈,天底下能胜自己的不多。但今日所遇到的这个神秘的叶青,竟在谈笑间空手接下五人的联手攻击,这份道行的恐怖如何能不让他们惊畏?始知这天地间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以前的心高气傲实在是有些坐井观天,狂妄自大!
而眼前叶青的道行之深也确实是他们生平所仅见,怕是师门长辈也多有不及!而随着叶青的逐渐施压,五人感觉眼前之人如同一座大山一般,任你千般风雨我自屹然不动!而且这座大山还在逐渐膨胀,似要将这天地压破一般,五人感觉的压力越来越大,手中的法宝也渐渐被压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