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们有时也似乎能够意识到自己的独立存在和价值,因为他们付出的是辛勤艰苦的劳动,而很自然就会想到贬低劳动是错误的。劳动才是高尚和光荣的,懒惰的人才是可耻的。有时候他们似乎也希望得到社会的尊重,然而他们却没有能够迈出那获得尊重的任何一步行动,哪怕是一小步。自暴自弃的堕落绝不可能自我拯救,更不会得到丝毫尊重。
谋求尊重,首先需要一种心态,一种思想。斯特林先生就指出:“让工人把他每天的工作——不管它如何下贱,都设法同他所能理解的最高深的思想结合起来,那么,他就能使自己的人生变得安全可靠并把他的生存状态提升到一个极佳的境界。正是因为工人在这个方面曾经失败过,也正是因为那些应当帮助他的人没有帮助他,因而,迄今为止,工人的命运老是与卑贱和堕落的状态联系在一起。”
要改变现实首先要改变自己。这些拿着高薪的工人只要他们愿意,情愿把工作之余的时间和精力花在接受教育追求知识而不是喝酒纵欲上,他们完全能够像那些受过教育的人那样过着绅士式的上层社会的生活,并获得较高的社会地位。他们之所以有那么多不堪忍受的恶习,就是因为他们并没有注重自身品性的提高。虽然他们有着高工资,但是这并没有引起他们心态的任何变化,似乎生来就注定了那个阶级的服饰、语言和品行都成了他们一生无法逾越的屏障。无论在工作中他们表现出多么炉火纯青的技能,这也不过是一种生存需要和手段而已。衣裳褴褛、蓬头垢面已经成了他们的标志和习惯,他们的心灵与品格也总是无法跨越那个阶级的局限而注定了沉沦。通过娴熟的技能所赚到更多钱只不过是加强了他们败坏道德和堕落生活的筹码和手段。实际上众所周知,一个人的品性和知识而不是他的收入,对他的社会地位具有更为重要的意义。
但他们似乎永远都不明白这一点。长期的放纵享乐早已腐蚀了他们的品性并且强化了他们的无知,更重要的是他们也从没有想过要去改变——没有把一文钱花在最应该花的地方,而是不断挥霍浪费地把大部分收入都用在了动物般的享乐之中,从而也最终泯灭了他们本性中那最高尚的内容——因而最终只能庸庸碌碌潦倒一生。
7.战胜无知,实现救赎
可怜的工人们那该死的惰性已成了社会最大的原罪,这些罪恶无论如何都必须得到救赎。但人们似乎还缺少行之有效的办法和经验。这些可怜的人怎样才能得救呢?有人说要对他们进行更好的教化;还有人认为要让他们践行高尚的道德意识和宗教观念;另有一些人则主张通过改善他们的家庭环境以及居住条件从而引导他们走上积极正确的道路。毋庸置疑,所有这些措施的实施都必然会改善他们的品质,对于改变他们的习性也会产生巨大作用。但同样显而易见的是,要想从根本上改善他们的整体品质,不仅要尽早教会他们深谋远虑和自我克制的习惯,更重要的是必须首先改变他们的无知——这种似乎和下层阶级形影相随并不断扩散的可悲状态。
培根早就说过“知识就是力量”,但人们却很少意识到无知的力量。事实上在某些情况下,无知总是显示出它巨大的破坏力。正是无知强化了人们的种种罪恶习性,导致了人们对专制制度和黑暗势力的屈从,同时还导致人们之间的冲突。。。最终无知竟演化为一种统治人奴役人的力量。所以我们很可悲地看到,无知已经成了罪恶的根源,成了一种可怕的力量。尽管人们可以通过知识的习得和广泛传播而让人变得富有教养、善于思考和充满智慧,并最终摆脱和战胜无知。虽然我们坚信在知识与无知的斗争中知识、智慧必将战胜无知,但是在这里,这注定会是一场持续的恶战。无知绝不会带来财富,更可怕的是它还会导致破坏。无论从犯罪记录,还是从那些所有类型的酗酒者和挥霍者的统计数字来看,绝对优势的都是无知者。
如今,使人们感到困扰和焦虑的,主要是由于无知在这个时代已经成了一种社会病痛。而且无知的所表现出来的力量也强大到几乎让人绝望的境地。它使得人们的许多努力都付诸东流而倍感沮丧,它甚至可以逼迫人们在罪恶面前屈服或退缩。借用雅各的话,人们不难想象不仅“正确的言词多么动听!”而且“错误的言词多么动听!”无知可以很容易就支配那些无知的心灵和充满错误和偏见的脑袋,而且错误的言词往往比正确的言词能够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因为很多时候,正确的语言和思想总是局限在那些所谓的有教养阶层的范围,似乎总是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够接受和理解,而将普罗大众排除在外。这就不仅削弱了聪明思想本身的力量,而且还留给无知以可趁之机。因为在聪明思想正确语言不能通达大众而失去意义时,无知就必然会获得自己的地盘。例如,尽管健康的原则早就成了生理学家讨论的热点,相关的一些小册子也由卫生委员会编写并发给群众,然而它却很少能够真正进入这些读者的眼睛;即使对那些有阅读和思考的习惯的极小部分人而言,也并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
因此所谓的健康原则自然不会得到应有的重视。当发生流行感冒时,我们可以发现很多原因:传染病频发的街区、没有排水设施和脏乱不堪的街道,散发恶臭的居住环境,洁净饮用水和新鲜空气的缺乏以及大量人口的聚集等等,这都必然导致发病甚至是死亡和毁灭。然而在这些所有的原因中,我们惟独看不到的就是人们对健康知识以及缺乏良好习惯意识的缺乏。种种情况和事实都无可辩驳的向人们证明,无知也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发展教育事业,增长知识无疑是减少这种无知的最强有力的手段同时也是有效可行的唯一方法。正如在天空中升的太阳可以驱散黑暗以及与黑暗相伴的猫头鹰、蝙蝠等潜行动物一样,教育和知识也会消除人们身上的恶习。事实也证明,给人民以知识,给人民以教育,犯罪就可以减少,而那种酗酒、挥霍、无节制等等恶习也将被逐渐消除。但是我们还应该看到,消除无知还不能单纯依靠教育。单纯的知识并不必然带来美德和幸福。如果没有正确的目标和方向,聪明人走上犯罪的道路将更加可怕。必须承认的是,仅仅靠教育是不够的。聪明的人也许是一个聪明的恶棍;他越聪明,越可能成为聪明的恶棍。
在一些情况下知识文化对道德品行的影响还是微乎其微的,人们总是可以在生活中看到许多受过教育、头脑聪明但却品性恶劣的人——当然也包括那些肆意挥霍浪费、奢侈浮华和邪恶堕落之辈。因此要想对抗并根除工人们的无知,除了适当的教育之外还必须以一定的宗教和道德导引为基础。
尽管无知是这么可悲和可怕,但实际上那些无知的人们也并没有立刻就堕落到不可想像的地步。摆脱无知不仅是个教育的问题,实质上它还关涉着道德教化。因为幸福不等于金钱,也不完全取决于金钱;劳动者的幸福感并不一定会随着他们收入增加而增加,甚至还可能成为导致他们堕落的祸根。因为在很多时候,酗酒放纵总是和工资的增长联系在一起,而暴力的增长及犯罪的增长又总是酗酒放纵的衍生物。布赖斯顿犯罪改造所的牧师克莱先生就曾把酗酒视为极大的罪恶,他指出:“这种罪恶还在以粗野的方式不断滋长,它抗拒任何源于秩序和宗教的东西,它阻挠真理与和平得以进入穷苦人们的家庭和心灵的道路……无论引发这种罪恶的主要原因是什么,显而易见的是,无知,主要是宗教信仰上的无知是这种犯罪性格中的主要成分。这种罪恶同喝酒的冲动相结合,二者一起产生了无数的罪恶。”由此工资问题似乎就不可避免地同犯罪问题联系起来。
而在关于高工资和低工资以及挣钱和花钱的方法问题,已故的阿瑟·赫尔普斯爵士在他的《议会中的朋友》一书表达了这样的观点:“我的信念是:即使在目前工资水平较低的情况下,全英国每年发放的工资也是非常多的,它们能够使劳工的贫困状况和现在大不一样。但是,有一条,这些工资必须得到很好的使用。我不认为穷人们能够单独做到这一点,但是,他们应该得到位于他们之上的阶级的支持、指导和帮助(不是送给他们钱,而是借给他们钱以产生利润)。其余的事,穷人们自己能够做到。实际上,所有的富人都能帮助那些不能发挥自己长处的穷人有所提高,他们能够得到穷人们的回报,如果穷人们能够克服掉他们最大的毛病——酗酒的话”。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尽力克服他们身上的这些恶习,将是他们完成自我救赎的通途。
8.学会生存,走向自立
从上述情形我们也可以看到,高工资固然可喜,但是要真正活的更好即不仅从维持生存而且从更好的生活的角度来看,所有的人都必须考虑两件事,这就是怎样挣钱和花钱。这看似简单之极,但实际上却是一个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事实上,那些雇主们的经验也可以证实这一点。正如我们前面所讲过的,很多时候即使在家庭条件和所处的环境都一样的情况下,我们也并不能仅仅根据每周挣20先令或14先令去判断哪个人会存更多的钱,哪个人的生活会更舒适。这种情况当然可能,因为生活不仅取决于挣多少钱,更取决于花钱的方式和生活态度。如果能培养起谨慎克制和善于思考的习惯,就能够很好地把自己所挣的钱合理利用,在花钱的方式上保持应有的节俭和克制,在生活追求上不断得到提升,那么他的生活和品位都会远远超过比那些只知道用喝酒来满足口腹之欲之辈。
虽然上面我们提到了许多令人沮丧的情况,但是我们仍然可以看到,经过一段时间的教育和道德宗教引导,人们的品质必然会得到提高,他们会变得更加实际、更加道德、更有良心,例如考虑到节俭、事先作出安排、并承担起作为父母的责任等等,一句话他们会养成更合理地使用收入和更好地思考生活的好习惯。因此正如那位德国作家所说的:教育是父母预存给孩子的最好的财富——就和在银行里存钱是一样。孩子们的成长需要钱,但更需要良好的教育,拥有这两者中的任何一种都不应该有争议。虽然两者的价值不能等同,但有一点它们都一样,那就是他们必须要得到正确利用。一般说来,增加知识可以提高人们的这种的能力,但它却并不意味着一定带来财富。当然获知总是有益的和必不可少的。即使仅从物质增长的角度考虑,人们也必须追求知识,从道德方面来说就更是如此。
但问题还有另一方面。正如爱丁堡的布鲁斯特先生所说说:“如果物质世界的伟大真理只被那些受过教育和明智的人所知晓的话,那么,这些真理就不会对社会的和平与幸福产生什么影响,也不会给社会带来什么福祉。作为人类知识之生命气质的两股潮流——世俗知识和神学知识,在它们能抚育和净化社会之前,不应该只来源于社会结构这个粗显的大动脉,它们还应当来自社会结构中那细微的血管。知识能给我们带来幸福,也是我们道德的快速解毒剂,而罪行是祸根。一个社会也许能躲过传染病,能顺利度过饥荒,却无法躲避由愚昧无知所制造的灾难。它是个恶魔,在邪恶和骚乱这两个冷的助手的帮助下,它可以把人间拖进充满灾乱的地狱。它可以摧毁我们的制度,把社会和家庭这两个如天堂般的场所变成野兽的乐园。所以,知识应该担负起巨大的责任。正如它可以惩罚犯罪的人一样,它也有义务防止人类的犯罪行为;正如它强迫我们服从法律一样,它也应当引导我们去了解法律;而一旦它这样做时,它也必须教给我们那展示了伟大的立法者之力量和智慧的高贵真理。因此,国家推广教育的过程,实际上也就是推广知识的过程。知识得到了推广,这就会使人们变得谦恭、知足常乐、温和、守法、。”
不管在全帝国范围内建立学校教育起体系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可喜的是公立学校的教育毕竟已经开始,虽然我们还无法准确预知其效果。但是我们有理由相信,如果英国的普通教育的发展能够赶上德国,那么在今后20年内这个国家的整体素质必将得到巨大的提高。通过良好的教育,如今德国已经几乎杜绝了酗酒之风,可以想象如果英国的酗酒和挥霍放纵的不正之风消失,那么这将是多大的社会福祉。
所以我们必将会看到,随着教育的普及和劳工阶级知识的增加,社会上一定会形成更好的道德风尚,谨慎、节俭和富有远见的习惯也将不再是遥不可及的理想。如此一来,社会进步也就有了其最牢固和最可信的基础。对此,出身于工人的已故诺丁汉姆市长威廉·费肯先生做了最好的总结:“如果一个人想改善他的环境,他必须尽量挣得多,花得少。他所有的花费都应该用在能给他和他的家庭带来实际的享受的地方。他应当从工资中拿出一部分作为储蓄,这是第一步,更重要的则是走向真正的自立。现在,自立已经被出身贫寒但勤勉和节约的工人所实践了,就像那些贸易者和商人一样,这是一种伟大并且值得尊敬的福音。
此外,人们意识到了量入为出的重要性值得人们注意也值得庆幸。他们认识到,整个开销必须低于自己可拿到手的收入,所有偶然的开销需求都必须认真地得到考虑并为此做好准备,必须学会节省多余的开销,以便把它们用于实现重要目标或愿望之上。这需要培养起勤奋努力、严格节俭、富有远见甚至一些必要的自我牺牲精神才能做到。但相对于所有值得期望的目标来而言,这个目标也再普通不过了。因为我也知道这对那些用双手长时间劳动而收入又微薄的工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正如我曾在向工人发表的演说中所指出并亲自实践自我克制的那样。基于这种经验,我敢斗胆宣称:努力获得我所呼唤的那种独立或者说自力更生的价值永远都是物超所值,养成自立的品格会使人们受益终身。虽然这种品性的获得或多或少地会因人而异,但无论如何它对于在我们的制造业中从事生产的许多技艺熟练的工人们来说,都是很容易就能够做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