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之后,蒙毅有些头疼,莫非是王瑕一头热啊,这可如何是好,那丫头知道公子在这里,死缠烂打要自己带她来,现在还在驿馆等着呢。
闷闷的说道:“公子,瑕儿一直在等你,十年了。不知她从哪得来的消息,知晓你在这里,而我刚好被陛下派来视察这里的疫情状况,那丫头非缠着我,要我带她来见你,现在那丫头正在驿馆等着呢。”
季扬一脸惊讶,大声的叫道:“这个王老将军的女儿也太有性情了,竟然追到这里来了!……”还没惊讶完,扶苏一声“闭嘴!”就乖乖的闭嘴了。
张建进来时,先是扫了一眼,见到蒙毅在时,眼中闪过一丝明亮,对其点点头,蒙毅也挑挑眉,二人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朝扶苏拱手道:“公子。”
扶苏正为蒙毅刚才说的事,心里有些郁闷,望向张建,问道:“何事?”
“吴双姑娘将药水配出来了,放在了外面的帐内。”
“哦?如此说来,她刚才来是想告诉我药水的事情。”
“属下觉得是。”
季扬插嘴问道:“可是她怎么会那个样子出来?好像衣服还是三天前那套吧?”
“这三天她几乎没出来过,也没怎么休息,自然没有时间换衣服。”
“呃?这么说这三天都在一心配制药水了,这丫头也太拼命了吧?不行,刚才还取笑她来着,我得去找她道歉。”
季扬说着便准备冲出去,张建将手中的长剑一挥,挡在了季扬的前面,季扬吼道:“张建,你什么意思?收起你的剑。”
张建英俊的面容闪过一丝红晕,季扬错愕,“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这冰山会脸红?我没看错吧?”
扶苏和蒙毅望去,果然,对望一眼,不解。
张建的长剑依然拦着季扬,一记凌厉的目光扫过季扬,季扬一个寒颤。张建冷冷的道:“现在不能去,吴双姑娘此刻应该在沐浴!”
季扬闻言,乖乖的退了回来。
接下来,吴双又开始进入疫区,安抚患者,给他们熬药,亲自提着消毒水去消毒,而在此期间吴双每次都会带上郑霖,带着郑霖亲自去看什么叫生死各有命,什么叫活着的意义,什么叫患难见真情。
而郑霖在吴双的讲解下静静地看着那些凄美的生死离别,看着那些眼神中流露对活着的期盼,看着那些人世间的温暖。
吴双总是会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柔和的对他说,爱自己也就是爱爱你的人,生活不是我们可提前设计或预知的。
我们能够做的只是把握现在,用心生活,仔细地品味人生的酸甜苦辣,体会生活带给我们的感动。
我们经历的事情越多,心里的信念越朴素。
人在岁月流光中走过来,心灵会变得越来越柔软,意志会变得越来越坚强。
我们因为柔软而悲天悯人,我们因为坚强而穿越苦难。
郑霖感动吴双为他做的一切,这个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姐姐是真的对自己好,除了爷爷,她是唯一给他温暖的亲人,对,就是亲人,他们都是彼此的亲人。
郑霖的笑容也开始多了起来,吴双看着郑霖的转变,心想这孩子总算是从悲伤和孤单中走出来了,也放下了一直为他担忧不已的心,一直以来她都在担心这个孩子会不会患上自闭症。
而郑霖的改变让她欣慰不已,看来自己的专业在哪里都能用,而这个孩子的理解能力真的很强,用吴双的话来说就是这孩子前途一片光明。
其实吴双在带郑霖走出悲伤与孤单的同时也是在带自己走出她对生活的无奈,郑霖的变化也连带着引起了她的变化,吴双也懂了,不管自己在哪里,最重要的是充实而自在地生活。生命只有一次,好好珍惜才是真理!
而吴双对郑霖说的每一言、每一语都深深烙进了郑霖心里。同时那些话深深地震撼了一直伴在吴双身边的扶苏,扶苏刚开始很不解,为何吴双每次天来疫区都要带上一个孩子,那是那么危险的地方?
原来如此!!!
扶苏发现跟吴双相处的越久,你就会明白她身上那股脱俗的气质从何而来,因为她的内心比她的容貌更美,因为她对人生的理解比自己更透彻,她那与众不同的思想大胆却充满新意,那是越来越像个迷的一样的女子,也越来越让自己放不开了。
自从上次吴双说的那些措施被实行后,效果确实很明显,疫情已经进入控制状态,同时因为众多医者集中的缘故,所有参与到疫区控制疫情蔓延的人员至今为止没有被传染。
这天是郑霖的爷爷,郑国死后的第七天,古人所说的头七,吴双早早的吩咐小香准备好一些祭奠物品,带着郑霖和小香前往云梦山去拜祭郑老。
扶苏因不放心两个女子和一个孩子进入深山,便随同前往,而扶苏要走,自然季扬和张建等也得跟着。
留下蒙毅在军帐驻守。蒙毅望着一行人离去,尤其是看着扶苏和吴双并肩而行的背影。
如果没有王瑕夹在中间,他也很希望扶苏和吴双在一起,这女子确实如季扬所说,气质飘逸出尘、性情恬淡温和、遇事果断冷静,这种女子作为一国之母,绝对可以母仪天下,也绝对是个贤内助,可是王瑕呢?
王瑕乃王翦爱女,将门之女,家世背景上占了绝对优势,长得那叫一个如花似玉呀,昔日的西施只怕也不过如此吧,而且王瑕也是个性情很安静的女子,她十年如一日的等待,这份情,有多深?
吴双等人来到云梦山后,魏虎正在茅屋前等候,看见吴双后,上前打招呼,憨厚的一笑,道:“姑娘来了,您吩咐的事情我已经做好了。”
“嗯,多谢!”
“姑娘客气了,您给我的工钱比我卖一年的柴还多,我还得感谢姑娘您呢,嘿嘿!”
“这是你应得的,这山路不好走,所以工钱开高点,你不用谢我。”
吴双只是请魏虎带人将郑霖爷俩曾经住的茅草屋重新修葺了一遍,顺便将郑老的坟重新整理一遍而已。
郑霖看见时,热泪盈眶,愣愣的看着吴双,眼中满是感激,不知该说什么好。
吴双懂郑霖的意思,拉着他的手,将准备好的祭拜物品放在郑霖的手里,道:“去吧!”
因为是头七,按风俗有个守孝,故而几人没有回去,便在山中住下了。
云梦山谷深壑幽,云环雾绕,林密树茂,层峦叠翠。
而此处正属于白龙溪,它像一只巨大的山鹰,刚刚从远处归来,两旁山壁就是它还没有收拢的翅膀,中间那块多棱的石头就是鹰头。
它想必是被这飞瀑吸引,想饱饮山泉吧?鹰头两旁,白龙溪从窄缝里摔下来,飘飘洒洒,还没落到底,早被斜坡接住,形成百条银蛇,顺坡漫爬!
你看那水花飞溅,像珍珠,像宝玉,像****,像烟雾,像银末,像雪粒,太壮观了!太神奇了!
吴双站在这白龙溪下,这一次来,心境似乎也平和很多,毕竟郑老的死对她而言并没有太多的伤感,人的生老病死太正常了。
望着这大自然的天然魅力,心中涌现的是无限的感慨,不禁想到难怪古人都喜欢退隐山林,山清水秀,确实是一大享受!
留守在山中的只有吴双、扶苏、郑霖、小香、季扬和张建,其余的都回去了,吴双和小香亲自下厨准备了晚餐,不过吴双下厨倒是让几人惊讶不已,吴双也没理会他们,径自拉着小香往小厨房走去。
吴双从怀中拿出一块丝巾,将头发全部盘上,又将两只袖口扎到手肘边,露出两只白皙纤细的手,最后在小腹上围上一块深灰色的布,洗净手之后,拿起菜刀熟练的操作起来,小香诧异的说道:“姑娘,您真厉害,这功夫没个十年八载的根本就做不到吧?”
吴双把一切准备工作做好之后,放下菜刀,轻轻的甩了一下手,又伸了下腰,伸手轻捶了几下。回头才发现小香在愣愣的看着自己,于是轻咳了一下,说道:“傻了不成?干活呀,你准备让我一个人做呀?”
扶苏一直倚在厨房门口怔怔的看着吴双那忙碌的身影,心里还真是充满意外,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看着那个纤瘦的身影,心中是数不出的柔和。
吴双掌厨,小香在帮她打下手,十来个菜式弄下来也确实不容易,满脸大汗啊!
虽然好多调味素材这里没有,可是都让她找出类似调味品代替了,相信也差不了多少,微微一笑。
小香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菜式,原来菜式可以弄得这么好看,虽然奇形怪状的,可是真让她大开眼见,一脸崇拜的看着吴双,道:“姑娘,您一定得好好教教奴婢。”
“好!有时间就教你!”吴双微笑着答道。
开饭的时候,吴双看向扶苏,说道:“公子,在这山野之中,不用讲规矩了,就我们这六个人,一起用膳吧?”
扶苏微微一笑,望着吴双,问道:“我很像那些难伺候的主子吗?”
吴双讪讪一笑,道:“不像!”
然后又对其他的四人道:“听见了吧?一起坐吧,不用在乎那些繁文缛节。这里没有主子,咱们都是朋友。”
一顿饭吃下来,尤其是季扬,不停的赞道:“吴双姑娘的厨艺这么好,真是得口福了。”
月色正浓,将黑夜照得犹如白昼一般……
吴双静静的坐在瀑布下的石头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而扶苏静静的站在吴双的身后,离着约莫两三米的距离。
良久,吴双准备回去休息时,一回头就看见身着淡紫色的外袍搭着蓝色的衬衫,袖口及衣襟上简洁的花纹显得格外大气,腰间系着一条淡紫色革带,革带的右下方还有一块色彩柔和的玉佩,秦朝服饰讲求层次感,而眼前的扶苏装束层次感极为鲜明,淡紫色和蓝色的搭配更加给人一种微妙的感觉,玉冠束发,面容俊朗,垂手而立,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迷人的气质,成熟、稳重、内敛,确实是个让女子见了极易心动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