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三天了!颜行书明显的憔悴了许多,太医一次次摇头叹息的样子不停的在他眼前晃过,他也曾去玉慈宫询问过,连自己的母后都说蓝裳是受了神灵的责难!
夜深人静之时,颜行书跪在了佛堂的大殿里,很认真很虔诚的样子,他望着那尊高高在上金粉修身的佛像,竟然连拜三下,如果蓝裳的病真的是因为他的杀念,那么他祈求佛祖能原谅他这一次!
当他跪在佛前弯身下拜的时候,他就在心里默念,若真的是因为他答应而没有做到的原因,他希望佛祖能收回对蓝裳的惩罚,如果可以!他希望神明能保佑蓝裳一生幸福,快乐!那些本该属于蓝裳的痛苦,惩罚……统统都由他来承担!
为了她!所有惩罚他都愿意承担!只要她能好好的!
他吩咐东升马上传令,撤回埋伏在雪都地界边的兵马,放柯子轩他们离去!为了蓝裳!他决定从此以后再也不动杀机!连眼神都不可以再有一丝杀气!
东升接到命令时微愣了一下,但马上便明白过来,从小到大追随在颜行书的身边,见惯了他冷酷无情的一面,一时间竟有些不习惯这么柔顺的他。
他可是一个万万人之上的皇上啊!居然会为了她的病而跪在佛堂祈求!他宁愿把所有幸福快乐都留给她,也不愿让她承受一点伤害,他宁愿自己替她接受所有惩罚,也不要看着她被病痛折磨!颜行书!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蓝裳有些难过的闭上眼!
如果他知道她只是在欺骗他,还会对她这么好吗?她每天服一粒软红素全是因为想让颜行书相信神灵之说!他若不信!那她便无法帮柯子轩脱离困境!
她已经无路可退了,那么多人为了她而失去性命,她就像一个最大的罪恶来源,她痛恨自己活着!不明白老天爷让她活着究竟是为什么?是为了让她看着别人为她而死?还是为了让她看着别人为她手染血腥?无论是那一种!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国都,踏入黄昏城门的那一刻,柯子轩总算松了口气,回头张望身后的大军,出城的时候是何等气魄,在看看眼下,是他一个人的一句令下,便令无数的将士命葬异乡……蓝裳!你欠我的!永远都不会被原谅!
花雨亭的大理石圆桌上摆放着几样水果,小惜端着茶盘从下面走进,沏茶声哗哗响起,水花不时的在茶杯中飞溅,荡漾出散发着别样清香的涟漪。
柯子轩站在栏杆旁不曾转身,桌子上的笛子安静的躺在哪里,他皱着眉的样子很沉稳,眼神里带着丝丝的不安,在想什么呢?
“王爷!你已经在这呆了两个时辰了,来喝杯茶吧!”小惜不知道他究竟在发什么愣,她只知道自己要听小姐的吩咐,照顾好这个蠢王爷的生活起居!
柯子轩这才回身望着小惜,她是一个很贴心的丫头,她总是可以在合适的时候出现,有时是一句很微不足道的关心,有时只是像现在这样奉上一杯香茶,她是蓝裳身边的丫头,连举止都带着与蓝裳的相似之处!
“你沏的茶叫什么名字?”柯子轩端起杯子忍不住问她,自从她入府后,这种茶香就一直伴随在他左右,他喜欢的不单单是这种茶的香味,而是一种来自茶的感觉!
“回王爷,这种茶叫千思,是我家小姐在夜间采摘的露中之花,加以烘培后泡至糖水中七七四十九天,再取出放在阴影处晾干收藏在花包中半年……之后放可打开泡茶饮用!”
“你家小姐好像对什么都懂?喝个茶用得着这么费神费力吗?”柯子轩望着杯中的茶水,觉得它亦并无什么独特之处,只是觉得喝过后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倒不是,我家小姐只是多读了一些书而已,在她自己的解释下,那也只不过是些皮毛罢了,王爷!你可不要小看这杯茶哦,它对王爷的身体是有很多益处的。”
“哦?说来听听!”柯子轩有些好奇的盯着小惜,她有些骄傲的微眯着眼睛,不过倒也的确,蓝裳确实是一个值得任何人骄傲的女子,最其码他自己也有这种感觉!
“这茶不但令人心旷神怡,更能舒解人体内的血脉,缓神人的紧张与焦虑心情,有安神舒络的效用……王爷难道没有觉得最近都精神不同吗?”
难怪他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原来全是这茶的妙处,怪不得他近日都觉得心情没有那么烦躁了,人的精神也得到了很多轻松感,他望望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想很多事情,当他端起第二杯茶的时候,他好像有点明白了,千思?是代表一种思念吧?
“小惜!你老实告诉本王,你家小姐是不是为了救本王才答应嫁给颜行书的?”
小惜沉默,微微的低下头,她真的很担心自家小姐的安危,她帮所有人都想好了出路,却唯独没有帮自己找一条出路……
“那雪都地界撤兵……是不是你通知了她?所以她才又设法让颜行书不得不撤兵放我们离开?是不是?你快回答我……是不是这样?”
“王爷!是的!你猜测的全是真的,是小姐吩咐我沿途照顾你们,并把消息告知她的,她怕颜行书会违约,中途伏击你们……”
柯子轩的手一颤,杯子里的茶便溅在了手背上,他跌坐在凳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脑海里又浮现出当时他离开的画面,蓝裳在他的眼前拼命的演戏!他却还不知情骂她……打她!
怨恨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又增加了的悔恨,他不但没有救她脱离苦海,反而把她向苦海推进了一步!他真是世上最蠢最没用的混蛋!他一拳打在自己的前胸,手中的杯子怦的一声便被他捏得粉碎!
指间的鲜血顺着落地的碎片一起坠下,没有疼痛感……只有对蓝裳的愧欠!原来,她并不欠他柯子轩什么!是他柯子轩欠了她太多!太多!多的这一生一世都难以还清!
望着手中的纸条,蓝裳总算松展了眉头,柯子轩他终于平安的回到黄昏了,该如何面对颜行书一次又一次的询问呢?每当他期盼的眼神望着她,那份无奈便在她的心里悄悄漫延,她究竟该怎么办?
十月的天如此冰寒,她不由的拉一下披在身上的披风,这个季节,她的春暖花开在哪里?
“又在想小惜吗?”颜行书总是这样冷不防就出现在她的身后,“为什么要让她走呢?”他一直都不知道小惜去了哪里,在她的解释中小惜只是回老家了而已!
“皇上!这么快就下朝了?”她转身望着他,眼晴里有一丝不安,他每天的时间有一大半都留在了静秋宫,她……如何承担得起他继续的厚待!
他不语只是把她搂紧,每当他的胳膊悄悄的把她抱紧时,她的心里都有种说不出的心疼,被一个男人爱着是种幸福,被太多男人爱着却是一种痛苦,如果一个人可以两头奔!她真不希望有人为她而牺牲!
“你知道吗?抱着你的时候总是很安心,牵着你的手……从来都不会想松开!蓝裳!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