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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刘邦之谋

望月楼依城河而建,分前后院,后院厢房,前院酒楼。酒楼上下三层,飞檐画角,俯瞰整条城河,景色极佳。正门口便是城南的正街,与城东凄凉荒芜不同,街道两旁是数不尽的小摊商贩,街上行人也络绎不绝,这才是都城该有的样子。

虽然离午时还有好久,望月楼内却宾客不少,一楼大厅已是就坐了好几桌。二楼是雅座,三楼则是更为豪华的包间,整个三楼也就只有八间。

三楼临街的一间包间内,之前藏身在长安的刘邦赫然临窗而坐,此时正品着美酒,津津有味的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樊哙站在刘邦的一旁,暗子皱着眉头,几次欲要开口,却又忍住了。

自那天见过曹三娘后,刘邦等人便整理了行囊,潜回了咸阳。在城中遣散护卫,独自领着樊哙住进望月楼,算算日子今天已是第五天了。前四日,刘邦除了饮酒休息,并无丝毫动作,也难怪急性子的樊哙有些不耐。

刘邦放酒爵,指着身边的座位道:“来,陪我饮一爵,别老矗在那摆着张臭脸。”

樊哙也不客气,跪坐在刘邦身旁,拿起酒樽给自己倒了一爵,一饮而尽,低沉道:“大哥,小弟几句话不吐不快。”

“正好闲来无事,你且说来听听。”刘邦帮樊哙续了一爵酒道。

“大哥,你和弟兄们说是回咸阳的时候了,弟兄们才跟着你回来的。这都住了四天了,你除了饮酒就是睡觉,是不是安逸的日子过了太久了,你早就忘了心中的大志了。”

刘邦哈哈大笑,拍着樊哙的肩膀道:“我刘邦此生不枉有你这么个兄弟。”饮了爵酒接着道:“鸿门宴上的屈辱我又怎敢相忘,只是形势复杂。虽然回了咸阳,可就凭这区区十几人,又能在这偌大的咸阳掀起什么风浪。不过就在昨晚,我接到传书,项羽有意分封各路义军。该是我们现身的时候了。”

樊哙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不知道大哥打算如何现身。”

刘邦起身,指着窗外道:“你且来看。”

顺着刘邦的指引看去,只见一个军官打扮的人,带着六个手下,在望月楼门前的正街上,一路吃吃拿拿,向望月楼行来。那些被军官吃拿的摊贩敢怒不敢言,本着宁事息人,损失点也好过被逮了去。殊不知,正是有了这种想法,助长了其气焰,连带着军官的手下胆子都大了起来,学起了军官。

这不见还好,见了,这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樊哙嗤之以鼻道:“大哥让我见这种人作甚。”

刘邦回身道:“我们安然现身的机会可就全仰仗此人了。”

“此话怎讲?难道我们出去揍他一顿?”

刘邦笑道:“非也!这人名唤项晨,当年我向项梁借兵时,就在项梁的帐内见过他,是项梁的远房子侄。当然这项晨在项梁心中比不上项羽、项庄亲,可毕竟当年秦灭楚时,项氏一族被屠的差不多了,所以对这项晨也算颇为照顾。当初便是项梁帐下的刀笔令,没想到现在都是巡街校尉了。当年借兵时和他有些交情,这项晨应不会忘了我。”

樊哙诧异道:“大哥这是打算下去和他相认?”

“又错了!”

樊哙挠头道:“怎么又错了?”

“我且问你,你可知为什么我们要住在望月楼。”

“对啊,我们为什么不住在三娘的七星阁,那应该比这安全的多。哦,我知道了,大哥早就知道项晨会在这一片,也不对啊,早知道应该早该相认了。一定怕暴露了会连累三娘,所以没住七星阁。大哥,这次我有没有说对。”樊哙自以为聪明的回道。

刘邦道:“不错,能想到这么多说明你有进步。不过有几点你没有说错,怕连累三娘是一点,还有一点是我确实早就知道项晨会出现在这,因为他每隔一天就会来这望月楼吃上一顿,之所以没去相见,是在等项羽分封各路义军的消息。”

听完刘邦的话,樊哙便急不可耐的向楼梯走去。刘邦斥道:“站住,你去哪。”

“大哥不是说等分封消息去见项晨吗,现在有消息了,可以去见了。”

刘邦哭笑不得道:“就在我们说话这会,项晨已经进了这望月楼,现在估计已经在包间点餐了,我们就这么鲁莽的闯进去,被拿下了怎么办。”

“大哥,就凭他们区区七人,我一人就能收拾。”樊哙豪气干云,拍着胸脯说道。

刘邦嘲讽道:“果然不能夸你,刚夸你有进步,就一如既往的蠢。知道什么事万无一失吗,万一其中有高手在,你失手了怎么办!”

樊哙浑然不在意刘邦的嘲讽,咧嘴憨笑道:“那大哥打算怎么办?”

看着樊哙这副样子,刘邦只能苦笑的摇了摇头,转而继续向窗外看去。一双眼珠子不停的转动,忽然犹如发现了新大陆般,目光直直的锁住了一位对什么都好奇的初哥。

这初哥正是和商队约好在望月楼吃饭的鹰离。商队要去交接货物,鹰离便一个人先过来了。见时间还早,便在街道两旁的摊贩浏览起来。虽然鹰离出谷之后路过些城镇,可那些城镇,大多刚经过战火的洗礼还没恢复,就算那些城镇鼎盛时期,也没法和这咸阳城南比。摊贩的货物那是一个琳琅满目,看的鹰离目不暇接,一会拿起拨浪鼓摇动,一会拿起脸谱放在脸上比划……,把少年心性发挥到淋漓尽致。浑然不知,此时已有人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见刘邦看的入神,樊哙也凑了上来,道:“大哥这是打算?”

“看样子,这少年应该是在等人。一会你下去把钱袋放在这少年身上,然后佯装发现丢了钱袋,把动静闹得越大越好,项晨就在这楼里,一定会出面的。项晨就算在众目睽睽下带走我们,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反而还得保护好我们。等见了项羽,我们的第一步就算完成了。”

樊哙连连摇头,拒绝道:“大哥,这妙手空空是个技术活,我是个大老粗,真心干不来。再说了,这不一直都是大哥的拿手绝活嘛,何不给小弟展示下。”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你说说你,这不行那不行的,你有什么行的啊。”

樊哙道:“冲锋陷阵我在行啊!”

刘邦没有理睬樊哙,一马当先下了楼,樊哙只好跟了下去。

出了望月楼,刘邦看了看方向,便径直的朝鹰离走了过去。走的过程中,刘邦从怀中掏出钱袋,与站在摊贩前挑选物件的鹰离擦肩一个碰撞,手中的钱袋便已无了踪影,顺手还打烂摊贩上售卖的一个泥人。

误以为自己没注意到来人的鹰离连连道歉,这时发现东西被打烂的货郎要求刘邦赔偿,刘邦佯装在怀里掏了掏,惊讶道:“我的钱袋不见!”

看到刘邦只有一人,且不熟悉,以为只是个外地人。货郎没有先前见到项晨时的唯唯诺诺,完全不怕把事闹大,一把揪住刘邦,向周围大声喊道:“大伙过来瞧瞧,这厮弄坏了东西,还敢赖账。”

转瞬周围的人便如看耍猴般,把摊贩围个水泄不通。樊哙怕刘邦有恙,好不容易挤了进去,擒住货郎的手臂喝道:“撒手!我大哥像是烂账的人吗。”

货郎迫于手臂上传来的痛处,松开了刘邦,犹如蔫了的花,哭丧着脸道:“大爷,小的只是小本经营,上有老母亲要赡养,下有襁褓中的孩儿……”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打烂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鹰离上前劝解,愿意自己来赔偿,伸手入怀掏钱袋,这一掏,事坏了。

看着鹰离掏出钱袋,刘邦展现了那完美的演技,惊讶道:“这、这不是我丢失的钱袋吗?”

这一声犹如平地惊雷,围观的群众齐刷刷的看向鹰离。看着手中并不属于自己的钱袋,鹰离脑中一团浆糊,更本无从解释,周遭众人异样的目光更是让鹰离无地自容。

想把事情弄大的刘邦,有岂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向樊哙使了个眼色。为了大哥的大计,不情愿的樊哙只有硬着头皮硬上,道:“好啊,原来是你小子盗了我大哥的钱,现在还敢拿着这钱充当好人。你可知道我大哥是谁,我大哥可是推翻暴秦的沛公。”

随着樊哙道出了身份,这下更是炸翻了天,围观的群众交头接耳,纷纷私语。群众中更有证明道:“没错,确实是沛公。”看着身边人询问的目光,那人接着道:“沛公入咸阳的那天,我有幸的见过。刚才我还嘀咕这人有些眼熟,原来是沛公。”

望月楼二楼雅座内,等着佳肴上桌的项晨,听闻楼外闹哄哄,便打发了一个跟班下去看看发生了何事。项晨正饮着茶水,去查看的跟班便急冲冲的闯了进来,对着项晨道:“校尉,不好了。沛、沛公在楼外和一少年起了争执。”

作为项氏一族,项晨知道可比外人多得多,范增对刘邦的忌惮,项羽对刘邦的态度,项晨可谓心中有数。此时听闻刘邦就在外面,惊手中的茶碗打翻在地,溅了一身的水,惊讶道:“什么,你能确定外面的是刘邦。”

跟班道:“小的认识他的车夫樊哙,刚才就是樊哙亲口说的。”

项晨顾不上身上的水渍,领着手下急冲冲下楼,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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