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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初窥道

什么是道?《周易》里说,“一阴一阳谓之道!”《道德经》里说,“道可道,非常道!吾未知其名,强名之曰道!”道不可说,能说出来的都不是道,可不说出来又如何传道,这实在是一件玄之又玄的事情!那么什么是修道呢?由于大道难求难解,所以修行证道的方式也各有不同,但归结起来不外乎是调济龙虎,捉坎填离,采天地之炁为己所用,最终让自己的先天之炁与宇宙万物达成一个平衡,使自己成为天地的一部分,从而得证大道!古籍有载曰,“道也者,果何谓也?一言以定之,曰炁也。盗天地三百六十铢之正炁,原父母二十四铢之祖炁,共得三百八十四铢,以全周天之造化,而为一斤之数也。”正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大抵便是此意了!当然这些都是很多年后我才悟出的道理,而且直到今天我也没能验证出我的这些道理是否一定正确,毕竟我还没有飞升!这是玩笑话,但说到底这终究只是我的一家之言,实在是不足一哂!

经过那次猴妖事件之后,我最终如愿以偿的拜在了笠爷门下!我记得那天我又一次的来到了花山庙,一番问候之后我问笠爷那只猴妖受到了怎样的惩罚还有被它害死的那个女人的魂魄现在怎么样了?笠爷道,“我已经将那只作恶的猴妖押解到花山奶奶的道场了,至于她如何处置的这便不得而知了,至于那个女鬼嘛,她一方面属于自杀但另一方面她又是被妖物所害属于横死,所以很难往生,但我念她可怜,于是在我确定她所言属实之后已经将她超度了!”我点点头说,“原来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毕竟她也是个可怜人!”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我再一次的表达了对笠爷捉鬼降妖法术的敬仰和向往,并诚恳的对笠爷说道,“笠爷,我想拜您为师!”笠爷低头沉思了良久后对我说,“小寒,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有慈悲悯人之心,这一点很符合修道之人的要求,但你要知道,正果难求,有些人修一辈子道最后仍然可能只是一场空,所以说仅凭几分好奇心是很难坚持下去的!”我回答笠爷道,“您说的这些我是明白的,我愿意学道当然是由于最初的好奇心所引起的,但我绝不仅仅是因为好奇或者觉得它好玩儿那么简单而已,我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像您一样有帮助别人的能力,我希望再有像猴妖害人那样的事情出现的话,我可以是那个替天行道的人,可以给那些无辜惨死的人伸冤!我不太懂您说的正果,但我觉的那个东西并不重要!”事实上在多年之后的今天我越发的觉得,成仙了道是一件特别遥远的事情,遥远到就像镜中之花水中之月一般虚无缥缈,所以无论做人还是修道都不必想的太多,但求无愧于心便好!笠爷看着我说道,“你小小年纪能说出这番话让笠爷很是吃惊,许多修行多年的人也未必能看的破这些,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赤子之心了,我希望在你长大之后在红尘中历练一番过后依然能保持今天的心境,那么我想我收你的决定就不是错的!”我一听笠爷话中的意思就是愿意收我了,慌的我立马口称师父向地上跪去,笠爷不待我跪倒在地就已经托住我的肘将我托了起来,笑眯眯的对我说,“现在不是旧社会,不兴那些老礼了,就不必跪了!”我坚持要跪,笠爷说佯怒道,“你如果一定要跪的话那我可就不收你了!”话已至此,我只得作罢!笠爷又对我说道,“虽然你我有师徒之实,但却不能称呼我为师父,还是称呼笠爷就好了,不然的话你爹称呼我笠叔,你又叫我师父,咱们就整差辈了!”这话很有道理,乡人对辈分看的非常重,这个可不能论错了!我自然满口答应!

接下来笠爷又要了我的生辰八字,我对自己的出生年月日时还是知道的,便告诉了笠爷!笠爷说新收徒弟需要将生辰八字等祭告祖师,这样才能得到祖师护佑!笠爷看了一眼我的生辰八字之后便闭目掐指巡纹,片刻之后睁开眼睛面色凝重的道,“小寒,据我推算,你这一生的命运很有几个坎坷,不过以我的卜算之力却是只能推个大概,犹如雾里观花看不真切啊!唉,要是我那老友在这里就好了,他的卜算之术胜我数倍想来定能看的更清晰!”我满不在乎的说道,“笠爷,谁还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经几个大风大浪呢,要是一辈子平平无奇毫无波澜,那不也挺没意思的嘛!”笠爷听后哈哈一笑说,“你倒看的开,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此刻又何必杞人忧天呢!更何况多行善事多种善因,最后的结果也一定会是好的!”

那天简单举行了一个仪式之后,笠爷带着我来到了他的卧室!狭窄的卧室之中靠后墙摆着一个条几,条几之上端放着一个灵位,灵位前简单的放着一个香炉,炉中三支线香之上正飘着袅袅檀香!我定睛观瞧,灵位上镌刻着“恩师林讳上希下微之灵位”几个大字!这灵位上供奉的人是谁?我用询问的目光看了一眼笠爷!笠爷道,“这神位上供奉的人姓林名希微字守中,这位老道长自号守中先生,世人尊其为希微真人,他老人家便是我的恩师了,当然也可以说是你的师爷!我师父乃是正一教茅山宗的弟子,你我承其法脉当然也是茅山弟子,其实茅山宗大多布道于长江以南,你师爷则是将南茅北传的第一人,他老人家曾发下宏愿要光大正一,普度众生,于是便云游天下助危扶困,后来他云游至河南老君山时发现此山钟灵毓秀景色脱俗,又以老君为名,便以那里为道场修行了许多年,数十年前他老人家曾云游至此,见我与道有缘便将我收为弟子,可惜我却未能秉其遗志将本门发扬光大,实在愧对先师!小寒,你要牢记你师爷的道号为希微真人,《道德经》中有云,‘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你师爷的道号即出于此!其字号中的‘守中’二字亦是出自于《道德经》中‘多言数穷,不如守中’之语,这句话同样送给你,望你谨记!”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将笠爷的话牢牢的记在了心上!笠爷说,“小寒,你今日入门,就先给祖师鞠个躬吧!”按道理来说我应该跪下给祖师磕几个响头的,不过笠爷既然没这么说我也只好作罢了,于是我就认真的整理了一下衣服,毕恭毕敬的在师爷的灵位前鞠了三个躬!

那天之后我便正式开始跟随笠爷学道,学习道法的日子很是有些艰难,但常言道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如果你对某一样东西特别感兴趣的话,即便过程再过辛苦你也不会觉得有多苦了。其实笠爷当初教我的时候并不仅仅是简单的教我各种道术法门,而是先让我通读他房内的各种古书道藏,笠爷说术乃小道,可以用来护法演法,但真正的大道却隐藏在这些得道先贤遗留后世的著作之中!为此我读了不少在今天被称之为国学或者被斥为迷信的书籍,譬如《易经》、《道德经》、《南华经》、《黄庭经》、《上清经》、《悟真篇》等等!笠爷还嘱咐我学道之余一定不能落下学校里的课业,如果因此影响了学习成绩,那他宁愿自己的这门手艺失传也绝不再教我,否则他就太对不起我父亲了。我当即信誓旦旦的表示绝不会影响学习,而且当时的我也确实做到了,话说当年我的学习成绩还是不错的!

后来每到星期天我就会跑到花山庙去找笠爷,笠爷也从不爽约,每次到了星期天他就哪也不去专等我来,一般有什么事都会等过了这两天后再去办,实在是有什么急事不便推脱,笠爷也会带着我一块去,或者等到下次再过星期时让我多待一会儿补上之前缺的课!一老一少,或在庙中,或在山涧,或在溪头,或在林下,九里山中到处都留有我们的足迹,在那些静静流淌的时光中听笠爷跟我讲各种法门,各种道术!写符、念咒、步罡、读经,样样都来,在各种道门法术之中我最爱练习各种指诀,一方面之因为在掐诀的过程之中十根手指上下翻飞,结成各种不同的形状,各有名目各有用途,又可以相互配合妙用无穷,着实有趣的紧!而且我人长的瘦弱,就连手指也生的纤瘦细长,练习掐诀很有优势。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幼时所见笠爷两次掐诀给我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笠爷常告诉我道,“在修道之人来说,指节上应天星,真正的高人通过掐诀便能够做到‘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这句话我一直铭记在心!不过其他的法门我也没少下功夫,为了写符我还特意练习了毛笔字,因为这样写起符来才能更潇洒流畅!在诵读各种经典的过程中潜移默化间领悟了许多道理,虽然还有很多深刻的道理当年的我还并不是太明白,诵读这些古籍的另一个好处是我认识了不少繁体字,日后我可没少跟人显摆这项长处!我身子瘦弱,笠爷就教我各种比较温和的道家采炁、练炁、服炁、化炁的方法,以及八段锦,太极拳等锻炼身体的拳术,虽然我偶尔也会嫌弃它们没什么技击色彩,但仍然学得有滋有味!而我的小身板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结实多了,虽然还是略显瘦弱,但至少已经很少得病了,这实在可以说是一个意外之喜!在这个过程中我从未有过哪怕一刻的厌烦,反而是感兴趣的程度与日俱增,因为我真的从中获益匪浅!值的一提的是笠爷对我的进步速度还是非常认可的,他曾夸我说,“小寒悟性很高,据我看应当是一个有宿慧的人!”这个评价可是很高的,宿慧就是说一个人前生有过修道的经历,所以今生天生与道亲近,而且学习的很快,因为有很多东西是他上辈子学习过的,虽然轮回之后饮过孟婆汤已经全部都忘了,但曾经印在灵魂上的东西今生如果再次遇到还是会有感应,有印象的!对于笠爷的夸奖我还是有些小骄傲的,有时候想想笠爷的话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说不定我上辈子还真是一个修道之人也未可知呢!

回想起来,跟笠爷在一起的那几年大概算是我这小半辈子中最充实且无忧无虑的岁月吧,以至于多年后午夜梦回还常常会回到那个并不算美丽的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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