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水印嘛,有什么稀奇的。”
芯儿似乎还是没明白为什么这幅图叫做逐兰,虽然根据元幽的指引,她已经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可是她脑子里浮现的还是一朵兰花落在水上的情景。
“你再看看这水印的形状。”
元幽到是十分耐心,继续同芯儿解释道,仿佛这画一定得让芯儿看懂一般。
“水印的形状?我看看。”
芯儿的脑子倒腾了半天,突然双目出神,望着元幽笑道。
“我知道了,是这个!”说着还把自己的小手晃动了几下。
“没错,这幅画表面上只有一朵兰花,但是这朵兰花略显倾斜,下方并不如上方绽放地那般如意,可见这朵兰花应当是着落在某处,而我们刚才也看到了这朵兰花下面的水纹,也就是说画中的兰花是一朵荡漾在水中的白兰,水本清凉,兰本芬芳,互融互合,相得益彰。如果仅仅到这里,这顶多是一副颇含意境的睡兰图,但是有了这水印就不同了。”
“水印,就是像手掌的那个?”
元幽点点头,继续说道。
“这水印成掌握兰,但是握得并不深,仿佛是轻轻地依托着,因为墨的痕迹而与兰相隔两端,水印一直延伸到水中,与水纹化作一体,并不惊扰静静安睡的兰花。作画之人想必是自比浮水,想要把握住这朵优美的睡兰,却担心惊扰了兰的沉静,只能静静地在一旁跟随着,哪怕将自己融入无边的水中,兰在哪里,自己就在哪里。这对兰花的追逐之情,跃然纸上,虽仅仅是浅笔勾勒,但心思尽显,非情深之人不可为之。”
芯儿认真地听完元幽的话,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一个半头的男子,微微有些出神,侧身的他带着长长的睫毛,将黑珍珠般的眸子庇护在下方,白皙的脸上显现出几分英气,薄唇淡然地遗落在高挺的鼻梁之下,带着粉荷般的幽香,仿佛随着这梅林的风一同渗入了自己的身体,涌上了那三月芳菲的结晶,随着它跳动的痕迹,带着不易察觉却又真实存在的悸动,一深一浅地敲击着胸口三寸本自天然的甘泉。
“怎……么了”元幽被芯儿这么望着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带着些许呼吸不顺,再加上脸上很不争气的潮红,他虽然很不愿意打断,但是为着自己不至于窒息而亡她还是支支吾吾地憋出了三个字。
“额,什么?”芯儿从刚才的思绪中突然惊醒,一时间找不着方向。
“呃……没什么,我说的你听懂了吗?”
“哦”芯儿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觉得脑袋一下子晕晕乎乎的,不知道是不是饿的原因,结果就说出了一句让元幽几乎吐血的话语。
“都怪你,说那么久,我肚子都饿了!”还带着一副很是生气的模样。
“什么?敢情你刚才看我半天就是想告诉我你饿了,让我别说下去了?”
“不然呢?!还有我哪里看你半天了好不好,你在说话,我只是……方向问题嘛。”
后半句话很明显地被芯儿支吾过去,好歹给元幽留下了一点幻象的空间,要不然他肠子都要悔青了,刚才自己还那么……真是。
“好啦,我读懂了就是啦,这是一幅逐兰图,讲的是一个水印一直追一直追一朵兰花,然后追不到,干脆化成水的故事对吧?”
芯儿说的时候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将对面目瞪口呆的元幽完全忽视。
“呵呵,说得不错。”
一阵好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若离……师兄。”
芯儿仍将眼前之人当作是芳菲阁中的那个若离,直接叫唤起来。却在元幽的眼神之下勉强添上两字。
“无妨,在这里叫我若离也可以。这雨轩小楼本是清闲之地,少了些繁文缛节也是应当。”
“若离师兄,敢问这里是否也有我们先前遇到的唐嫣师姐?”
“有,我与唐嫣、无锡还有仲夏原先本是这念宗四剑士,分掌梅、兰、竹、菊四阁,上届掌门让位给无锡,我便做了掌事,仲夏则外出历练争取更高境界的突破。”
“那唐嫣姐姐呢?”
芯儿并未听出若离话中想要将唐嫣的现状掠过的意思,只是径直问道,元幽却是拦她不住的。
“她……现在是无锡的妻子。”
若离的眼中如墨看不清深浅与表情,但是那一声妻子太过温柔,却掩饰不了他内心的惘然。
“你们想找她?”
若离的眼神看向元幽,从元幽口中得知在芳菲阁的幻境之中,唐嫣似乎对他不错。
“师兄不要误会,我们来到的此处与我们记忆中的念宗并不相同,唯一见过的就是二位了,这才多问一句。”
元幽听得出来他的意思,自己当初不也是这番敌意。
“无妨。”看元幽的眼神并无丝毫的杂念,若离便不再在意这个了。
“你们有何打算?”
若离自听完元幽的话后,对脑袋中也闪现出一些奇怪的场景,甚至是那芳菲阁甚至都存有一些印象,一系列的疑惑布满了他的内心,他找不到答案,就只能在原有的屋子里,作作画看看书,在常人眼中他依旧是那个冷漠的二师兄,但不同的是曾经的他只是外表冷漠,可是心却是热的,而如今整颗心都凉了,却无人问津。
自己的师父,突然让位,对自己不闻不问。一直跟着自己的唐嫣对自己的眼神不再是往昔的那般带着依恋,似乎全身心地向着无锡。没有预兆没有一点点的准备,就嫁给了无锡。婚礼那天她是那样开心甚至完全没有看过自己,难道……她喜欢的真的是无锡?还有无锡,一直以来自己的好兄弟,本来是一个如竹一般洁净的人,却开始对山下的朝廷派出了眼线,开始了军队,开始了一个貌似很庞大的扩张之举,虽然他的行动都是暗下,但如若自己想知道,又怎能瞒过自己?在若离心中最痛心的就是无锡,如今他做的算什么?如竹之高洁,却堕于名利,这不是荒唐吗?
所以,当元幽将自己的经历告诉若离之后,若离结合着念宗幻境之玄妙与一些莫名之事,并未怀疑元幽的欺骗,这眼前之景到真有可能皆是幻境。不过能制造出如此幻境的人绝不简单,而且要逃过自己的念力感应将自己蒙蔽在此之中,目前就他所知的只有三个可以做到,他的师父、子虚长老还有无锡。
如果说是这三个人,那么他们的动机若离也都能分析出来,只是他不愿意那个人是无锡,这辈子他最敬的人是师父,亦师亦父;最尊重的人是无锡,亦敌亦友;而子虚长老,虽比不上二者,但若离也赞赏他一心为念宗着想。所以站在若离的角度他当真不愿是这三人设的幻境。
“我……”元幽正想回答若离的话,却被他拦住。
“师弟,你果然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