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密云笼罩着的外滩。
有风,霓虹把上海的黄昏照亮。
空气里有黄浦江潮湿的气息,云层压着滨江两岸雍容的建筑。这个喑哑的天气却无法掩盖上海的旖旎奢华。
黄浦江西岸,那是古旧的上海——古典的西方建筑,怀旧的气息染满街道和窗棂,让人遥想那个年代的繁华、梦想,男人和女人;黄浦江东岸的浦东,那是后现代的上海——霓虹闪烁的世界著名IT企业的广告牌,现东亚最高层建筑群富有节奏的前卫感觉,让人不禁遥望未来的上海。
凝固的音乐——外滩万国建筑群
有精致的上海女人从上海江海关四根著名的希腊陶立克式柱廊前经过,这栋19世纪末所流行的折中主义风格的大楼局部带有古希腊建筑的形式,在经历了近百年的沧桑风雨之后,依然有着高雅的风度,此时此刻正奇妙地和周遭21世纪的摩登元素融合在一起。它的边上是富有雕塑感的西方古典主义建筑汇丰银行——外滩最亮丽的近代建筑。这个庞然大物,居然占据了9338平方米的土地。然而它是典雅而大气的——六扇铸花月洞形紫铜色的大门底层,罗马石拱门显出雍容气度;月洞门背后的大厅里,是雕刻着华丽漩涡状饰纹的爱奥尼式廊柱;大厅中央上段处理为弓形钢架支撑的玻璃天窗,顶楼墙壁上装饰有美仑美奂的玻璃马赛克壁画,绘着上海、香港、东京、曼谷、加尔各答、伦敦、巴黎、纽约等各个世界著名城市的风光。万国建筑群中还有受巴洛克风格影响的西方晚期文艺复兴式的友邦大厦;留有法国文艺复兴建筑风格的盘谷银行;日本近代西洋建筑形式的招商银行;意大利文艺复兴风格的东风饭店北楼;美国现代建筑风格的上海大厦;有着高耸尖塔状的哥特式复兴式的元芳大厦……
这些建筑,高低错落有致,似凝固的音符。他们曾经是那个年代最为摩登的现代建筑,高度艺术地再现了东西方建筑的特异和个性,同时也刻写着旧上海的屈辱和繁华。
时至今日,匈牙利设计师邬达克的国际大酒店、百乐门,犹太人沙逊的和平饭店……这些建筑物美丽如昔。法国设计师海特曾坐在由他设计的金茂君悦酒店里,望着对岸的外滩感叹自己的幸运——无论是过去还是今天,上海是建筑师的天堂。
手指划过粗糙的历经风尘的建筑外墙,遥想着消逝的过去——当年英国人林赛对上海的钟情实际上也是西方世界对上海钟情的开始,只是当时大多数人还不会,也不可能知晓掩映在这种钟情后面的血腥和掠夺;开办怡和洋行的苏格兰的威廉·查顿,外人称他为“铁头老鼠”,为了发财他像老鼠一样地巧妙钻营……想在上海这个迅速发达的海滨城市实现挖到属于自己的金矿的疯狂幻想的那些欧洲人,在上海这片土地上不仅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同时也带来了维也纳的咖啡,纽约的黑色丝袜,法国的香水……那些欧洲的闲情和奢华。
时至今日这些近代建筑群以无法排遣的古老欧洲的忧郁情怀,讲述着往日岁月里来上海的欧洲人的传奇。当海关大楼钟声响起的时候,在这个阴沉的天气里,有一种震撼让人感到哀伤馥郁而美丽。
怀旧的欧洲碎片——外滩和平饭店
作家陈丹燕曾经说过,外滩的和平饭店是欧洲在上海的一块碎片。
那么这块碎片是感伤而橙黄,古老而怀旧的。
这幢花岗岩建筑的南楼属于文艺复兴风格,北楼则属于装饰主义的艺术风格。她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饭店。想当年沙逊怀着冒险精神来到上海滩,寻找属于自己的金矿。他找到了欧洲没有的好日子,他在这里享受、挥霍、炫耀、奢侈。
和平饭店是温和典雅而摩登的。
走进和平饭店的旋转大门就如同走进了一个被橙黄灯光笼罩了的奢华世界。一楼的橱窗里陈列着今年最流行的时尚符号:精致绚丽的中式绸衣,手工制作的绸缎面中式绣花鞋。黄色温暖的灯光照着饭店四周墙壁上曲卷铁铁花纹,墙上悬挂着中国山水画。饭店英式房间里有壁炉,美式房间里有银烛台,西班牙式房间里放着老式的高柱子木床。总台前的敞开式铁架上陈列着用各国文字印刷的旅游导游图册。让人沉静的黄色灯光几十年如一日地照着,温暖地包裹着每一颗怀旧孤寂的心。有几个高大壮实的韩国学生用掌上数码摄像机拍摄着古老的旋转铜门,这个厚重的黄铜门,马歇尔将军、司徒雷登、萧伯纳、卓别林、宋庆龄、鲁迅,也许还有张爱玲、陆小曼、徐志摩,甚至夏衍、萧子恺和刘海粟以及阮玲玉、蝴蝶……无数的名流、国内外富贾、艺人和舞女,都从在这里经过。他们的故事让这座城市变得厚重而充满情趣。
通常,住店的是来旅游的外国人,也有成群的欧洲人来和平饭店,只是为看完好保留着的古老欧洲的东西。上海年轻人的怀旧的夜晚,往往也在和平饭店古老咖啡厅的爵士乐中度过,这个水边的老酒店,成了上海人对欧化、富裕生活迷醉般向往的一处寄托。
奢华的格调——外滩的白领
上海,这是个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小资气息的城市。
好像一直以来她就是这样,多少年来欧洲人带来的挥霍品行至今没有改变。惊叹于巴黎春天两万元一套的套装,上海饭店里天价的小菜。这座城市给我的感觉就像王家卫电影里穿旗袍的上海女人,矜持世故的外表包裹不住风流浪漫而充满物欲的心。
当夜幕完全降临的时候,离外滩不远的新天地南里,有一些穿着随意的老外和穿着精致的上海男女,在矜持而克制地喝着杯中的饮料。有人在用法语谈论《去年在马里昂巴》之类的新潮法国电影。夜晚是单身白领最为寂寞的时候,他们常常成群地在这个周围狂热的新天地酒吧里和同事饮至深夜。酒精、爵士乐以及红男绿女的上海新天地感觉到无处不在的贵族气,没有人会喝醉,没有人会混乱和疯狂。
当然上海还是罗曼蒂克的。想起当年爱得刻骨铭心的张爱玲和最终离她而去的胡兰成。这段浪漫的爱情多少增加了女作家创作的灵感,期间有多少的快乐和撕心的疼痛,世人只能靠猜测得来,也许只有这座城市知道。还有那个因为陆小曼抽大烟而争吵一气之下乘飞机出走的徐志摩,飞机的失事带来多少人的泪水哀愁。而今的上海外滩,每当夜幕降临时候的对对情侣,那样的缠绵温柔,那是秉承了上海文人的传统。王家卫电影《花样年华》暧昧的男女感情,如今看来很真实,想来有不少类似于《花样年华》里的故事发生在现在上海外滩某个狭小的古典建筑群之间的弄堂里。当然了,这类情感在《时尚》主编殷女士笔下属于第四类情感,介于爱情与友情之间,是心灵寂寞的人很难把握的感情游戏,一不小心就会有火星,可能会烧着自己。不过,情感游戏大多仅仅是上海女人感兴趣的事情。
而事实上,上海对很多男人来说,不全是这样,她是个创业者的天堂。因为这里有着别的地方所没有的相当规范的创业规则。而且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喜欢上海。在上海大型的外资企业里,有百分之七八十的人有硕士以上的学历,有很多从国外学成归来,还有不少曾在国外工作过。他们无一例外地深深爱着这个城市,因为这里给了他们很多机遇,满足了他们改变自身地位的欲望。
上海的著名外企更是多如牛毛,再加上国内许多著名民营企业总部的迁入,上海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生机。现在的海外人士的到来,是不是如当年的沙逊,或是林赛,或是威廉·查顿?不过,本质和过程却大相径庭,他们是文明平等的竞争者。
上海是白领的天堂,同时她有一颗世俗浪漫的心。
而她又是大气的,胸怀无限宽广。
于是,凭海临风,在爱情长堤上感受着上海外滩的开阔视角,霓虹闪烁,迷离而璀璨,仿佛被拥入上海容纳世界的胸怀。
上海香港 姊妹双城
上海浦东,东方明珠塔和世贸中心的影子交错着落在陆家嘴的柏油马路上。
香港铜锣湾时代广场,不少高层建筑物在时代广场的石板路上投下斑斓而富有层次的影子。
上海人、香港人、纽约人、巴黎人、东京人……他们的影子重叠着这些建筑物的影子,成了这两座城市留给我的印象。
同样,城市也有它自己的影子,城市的影子是它的昨天、今天以及建筑、风景、男人和女人。
外滩和维多利亚港
说香港和上海相似,是因为它们是中国最早的通商口岸之一。若干年前,当不同的外国船只停泊在城市港口的时候,两座城市不同却又相近的历史渐次拉开了帷幕。
时至今日,在香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自由贸易港,狭窄的街道两旁,周生生、浪琴、ESPRIT、CHRISTIAN DIOR的广告牌干净而摩登。商人急促的脚步里诞生的是一个世界贸易、金融中心。铜锣湾街头满是步履匆匆的香港白领和经皇岗海关入关后来旅游的中国内地游客。
上海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外商把写字楼安置在陆家嘴的浦东,多少有点未来都市的轮廓。它对面的黄浦江西岸,是古老而摩登的——外滩的万国建筑群美丽如夕;拥蹙着外地游人的南京路步行街亲切而市民化;淮海路令人迷醉的酒吧灯光里有留住上海年轻人的夜晚——上海都市的节奏向世人昭示着它是中国的大都市,以及中国的金融、贸易中心。
香港和上海,相近的欧式的摩登和繁华,相同的血脉令它们情同手足。
这两座国际化的海边都市是相当美丽的。除了感受它们高度的都市化风格之外,还可以去看风景。
上海最好看的地方是外滩,香港最美丽的地方是维多利亚海湾。外滩最美的时刻是黄昏,维多利亚海湾最美的时候是在夜晚。如果风景也有性别,那么外滩是男性的,维多利亚海湾是女性的。
黄昏的外滩显得大气雄浑而厚重——巴洛克、哥特式,古希腊、古罗马、古日本的万国建筑群——江海关钟声的震撼里有历史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