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立志回乡务农的三年
在农村的三年。听毛主席的话，听党的话，怀着大办农业、大上粮食，农村是一个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和学习邢燕子、侯隽、董加耕等先进榜样的力量及改变农村面貌、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满腔热情加上一头想扎在农村干一辈子的思想，还有写小说的想法回到家。1962年7月到家后的第二天一早，我和妻子就去自留地里干活。季节晚了，加上分了自留地但母亲和两个妹妹（大妹妹十九岁，二妹妹十五岁）不会种地，自留地什么也没种，长满荒草。我重新除掉草，用大铁锨掘了，平整后点种了红小豆。紧接着又在家西桥头荒地开了一亩多闲散地，也种了小豆，另在家东马家坟场旁边开了一小块种了胡萝卜。这些活都是业余时间干的，正常时间是去生产队里干农活。我记得我连续干了四十二天锄地和其他农活。那些日子社员们大都因劳动过重，体力不支，多少歇过几天班，我和队长任连友一天也没歇过。任连友比我大十几岁，从小家境贫困，干活较多，身体练出来了，而我从小基本没干什么活，就靠着一股骨气劲，坚持下来的。锄了一天地手掌就起了血泡，第二天就破了，又肿又疼，就这样也坚持着，一直到手上磨起了老茧。回家前家里没有劳动力，没挣上工分，1962年麦子虽有了丰收，我家才分了几十斤小麦，有劳动力的比我们多分好几倍。我一个堂叔父任殿起，勤劳又爱开闲散地，连分带开闲产地共收四五百斤。我和妻子回家带回三个月的粮证—一百八十斤，是在陈桥粮站买的粮食，钱是我和妻子下放时的下放费一百多元，就这么大个家当。我领着母亲妻子妹妹过这个日子，劳动强度大且年龄正在好时候，所以吃的也多。母亲做饭就在一个小炉子上烧焦炭渣，每天蒸一锅干粮全部吃掉，这点家底一晃就吃完了，这时我找到和我不错的同学—大队会计任全意，他给我解决了六十斤生了虫子的红高粱，不管怎么样算是帮了，是饭充饥而已。当时我听说因小麦丰收，大队向每个小队要了一千斤小麦，大队管着，算小粮库，用来做大队开支和吃用的。在那么困难时期个别干部，有手表、缝纫机，不管劳动力多少，生活都比社员好的多，我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感觉干部不应该有特殊，可惜我没办法。秋冬妻子和母亲开始织布，我就到集市上去卖。有一天赶南皮集，侧面看见一个同学，他学习不如我但有工作，我立刻低下头，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在东光鞋厂买了木夹板，想加工鞋底但因路途太远，没有做下去。实在没办法了，我就将母亲的一个老红旧毛毯和我的一个新洗脸盆都卖掉了，最后我连母亲陪嫁的一对大厨用推车推到泊头集上卖了七十五元钱，生活上的困难就无法说了。在我刚回家时，我哥虽当小队长，因懒、耿直还胆小，既没开闲散地也没多分粮，孩子们多生活也十分困难，比我不强，有一天来了个卖小猪的，我花了三十六元买了两头，给了他一头。在那个困难年代，有的两口子都分家过，我和妻子却给我哥买了一头小猪，说明兄弟妯娌之间的关系仍然保留了家庭的优良传统，在别人眼里这是傻事。有时他中午断了粮没饭可做，嫂子只好去湾边洗衣服，哥去树底下凉快或在屋里躺着。我和妻子看到后就知道没米下锅了，立刻用瓢子挖着面子或用簸箕给他送去，嫂子再回去做饭，其实我们家里吃的东西也只够吃两三天的。有一天中午我家也没吃的了，拿着仅有的五元钱到了赵纂庄集上买了二十斤地瓜干，中午煮着吃的。秋收时各种作物因回家种的晚基本没什么收成，生产队上因收成不好和工分挣的少也没分多少粮食，就是靠织卖布和折腾点小家产维持生活。到了冬季天冷没钱买砟子取暖，晚上尿盆子的尿都冻成冰。1963年深秋，我姥姥家舅表姐来信叫我母亲去沈阳住一段。我记得送母亲时，天不亮就起来赶火车，走到房庄村才天亮，看见麦苗上的冰水洙，不由一阵心酸。那哪是走亲啊，那是挨饿逃荒啊！我在工厂四年中，大队干部去东光办事，都找到我，让我管过饭，并说不让我在工厂干了，回家咱们一块干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