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用过早饭的如初一行人坐在秋水派的大堂,等待岳长青把避尘珠拿出来。不一会儿,岳长青就带着弟子们从后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托着一个古朴雅拙的漆黑木盒,笑呵呵地道:“让各位久等了,实在是有失敬意。”
“岳叔叔不必客气,只是不知这避尘珠可否交给我们了?”夜之铮声音清朗,语气不急不缓。
“当然可以,只不过…”岳长青略略沉吟,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岳叔叔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似乎已经料到他会有什么要求,夜之铮镇定如斯。
大堂屋顶梭形的设计,让温暖的阳光可以透照进来。夜之铮就站在明亮的阳光下,俊美到无可挑剔的五官,举手投足的舒朗优雅,再加上身名显赫的家世,岳长青长叹一口气,怪不得自己一向眼高于顶的女儿会看上他。想到一向骄傲的女儿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自己,虽然夜家对自己有恩,这样做有损道义,但为了女儿的幸福,他还是点头答应了。
“避尘珠是老夫的曾祖传下来的,世上仅此一颗,十分珍贵。而老夫虽然有两个儿子,但最疼爱的还是我的女儿兮岚。所以我曾经在岳家祠堂里发过誓,要把这颗避尘珠留给岚儿作为以后成亲时的嫁妆,所以…”岳长青忐忑的看了夜之铮一眼,“我的小女岚儿年方二八,虽不是国色天香,但也是妩媚可人,而且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总不至于辱没了夜贤侄,所以如果您愿意娶小女的话,那么…避尘珠就是您的了。”
绕了半天,终于说出真正意图了。如初用手轻轻给怀里的棉花糖顺着毛,这一定是岳兮岚出的注意,看来这个女人还真的很有心计啊。不知夜哥哥会怎么应对。如果他要敢答应了,哼…
夜之铮有些愕然,随即目光阴了阴,微微挑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哦?是吗?我倒不知道秋水派对这个避尘珠还有这样的规定,难道是今天新定的?我记得昨日岳掌门好像还没有提起这个要求吧。”
岳长青微微擦了把汗,“您知道老夫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昨日真的是忘记了。”
“那么今天岳掌门能想起来恐怕是受到宝贝女儿的提醒吧。”陆折墨露出一个颇具讽刺意味地笑容。
岳长青搓搓手,尴尬地笑着,“呵呵,这…只要夜贤侄答应…”
“别说了,”夜之铮直接而坚决的打断,语气冰冷,一字一顿,“此事,绝无可能。”
岳长青没料到夜之铮拒绝的这么果断,忙上前一步,“可是那避尘珠…”
“避尘珠我们不要了,我夜之铮还不至于为了一件东西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开玩笑。岳掌门,后会无期。如初、陆兄,我们走。”
看着夜之铮一行人准备离开,岳长青有些着急了,“夜贤侄…”
“夜公子,”一直躲在角落里偷听的岳兮岚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面色有些发白,一袭浅粉色束腰的苏绣纱裙,更显得她纤腰不足一握,娇娇柔柔彷佛弱不胜衣。她的眼角还挂着几滴泪痕,楚楚可怜的样子十分想让人怜惜。她目光哀怨的凝望着夜之铮“…你真的不愿意娶我吗?”
夜之铮有些不悦,但却诚实而清楚地回答:“是。”
岳兮岚颤了颤,被一旁手疾眼快的丫鬟宝桐扶住,“…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夜之铮皱眉不语,然后看向如初。却发现如初仰起小脸冲他笑的很是灿烂。
如初从刚才夜之铮拒绝岳长青的要求开始,就觉得今天夜哥哥的表现不错,很合她的心意。只是这岳家找理由找的也太蹩脚了,任谁都能看出这避尘珠不过是个幌子嘛。敢骗婚骗到夜哥哥头上,只能说他们勇气十分可嘉。
“不好了…不好了…快来人啊…”惊呼声打断了如初的思绪,还没等如初反应过来,就看见秋水派的几名惊慌失措的弟子的扛了两个人进来。
待看清楚地上那两个人的面孔后,岳长青大吃一惊,扑了上去,“铭儿,景儿…你们怎么了?”
“启禀师傅,我和小武本来准备去镇上买点东西,走到虞石林的时候就发现了两位师兄躺在地上,我们就赶紧把他们带了回来。”
原来躺在地上的那两个瘦削清俊的人就是岳长青的两个儿子,岳见铭和岳见景。只见此时他们两个面无血色,昏迷不醒。
岳兮岚也跑了上去,脸色惨白,“哥哥!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岳长青拼命按捺住内心的恐惧,伸出颤抖的手指探了探儿子的鼻息,发现他们气息尚在后,蓦地松了一口气。“快去请你们的师叔!”
岳长青的弟弟岳长霖是位杏林高手,医术十分高明。不一会儿,接到徒弟禀报的岳长霖就急忙跑了过来。
他先是探上了岳见铭的脉,倏然一惊,又急忙去探岳见景的脉,可是居然也是一样,岳长霖似乎不可置信,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看到弟弟的表情,岳长青十分焦急,“铭儿和景儿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会一直昏迷不醒?”
岳长霖轻叹一口气,“他们不是得病,而是中毒了。”
“什么?中毒?”岳长青诧异道。
“是的,如果我没有看错,他们中的毒是…”岳长霖顿了顿,“夺魂散。”
“什么?”在场的好多人都惊叫起来。这下不光是岳长青感到难以置信,就连如初他们也感到非常错愕。
“多年前,我曾经为衡山派的几名中了夺魂散的弟子号过脉,他们的脉象和铭儿景儿的一样。所以我可以断言,他们中的就是夺魂散,而且现在正是中毒的第三天,所以会昏迷不醒。明天就会醒过来,只不过…”
“如此看来,他们在离开秋水派的第一天就遭到了血魔门的袭击。”夜之铮低声道。
对于夺魂散的特点,几乎人人都心知肚明。中此毒者前三天会如同失去了魂魄一样昏迷不醒,到第四天的时候虽然会苏醒过来,但从这日起便开始无意识的主动攻击同门。一个被攻击者死去接着再去袭击另一个,如果中毒者一直侥幸没死,到第七日也会精疲力竭而亡。所以不管怎样,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与被攻击者同归于尽。
“那该怎么办?二叔你想想办法,一定要救救哥哥们啊。”岳兮岚哭的泣不成声。
“没用的,”岳长霖摇摇头,神色悲伤,“据我所知,目前夺魂散还没有解药。”
“铭儿和景儿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吗?”岳长青悲痛万分,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除非…除非…”
岳长青好像是在溺水中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的人一样,目光灼灼,“除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