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应该在什么时候开始对孩子进行教育?”这是一个十分常见的问题。卢梭认为,应该从孩子七八岁时开始。他的答案在时下非常流行。对此我只想说:“请看看那些长期无人管教或没有机会接受教育的孩子吧,看看他们变成了什么样子。你会发现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变成了为所欲为、有暴力倾向,甚至愚昧无知的孩子。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克服不了自己的恶习。如果你们希望自己的孩子变成这样,那好吧,学学他们的父母就行了!”
有一次,我和一位父亲交谈,他声称自己很懂教育,并对我儿子表现出了轻蔑的态度,认为他小小年纪就内外兼修很不应该。
“我可绝不允许我的儿子这么做!”他这样说,“我要让他充分享受自己的童年时光,八岁以前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会把他交给保姆和他母亲照管。”
“那你以后也教不会他什么了。”我迅速地反驳道。
后来,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尽管那个孩子天生聪明,但后来也仅仅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而且还有很多生活上的坏习惯。但这位铸成大错的父亲不知道自我反省,竟然还取笑他的儿子头脑简单!
客观上来讲,也许确实有人通过这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教育获得了成功,但那毕竟是少数。由于那些获得卓越成就的人回想自己的童年,引起了人们对他们早期生活的关注,而人们却因此得出这便是成才之道的愚蠢结论。但是,一般来说,一个人总会或者至少经常会在看到自己光鲜一面的同时,也发现自己阴暗的一面。童年时期种下的根深蒂固的恶习是很难铲除的,我很容易就能在这样成长起来的伟人身上找到让他感到难堪的源头。当然,我决不会这样做,因为这种设法让人出丑的做法,于我于别人都是没有好处的,只有心怀邪恶的人才会做这样的事情。
宣扬这种教育方法的人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一个具有超强能力的人,一个真正的天才,是注定会成功的。但是那些资质平平的人却会被这种教育方法彻底毁掉,然而现实中这样的人可比那些天才多多了。而且人们忘了一点,如果从小就给予这些天才以合适的引导和教育,那么他们将会变得更绅士,更高尚,对社会更加有益!
一个天赋很好的人,由于他的性格缺陷,通过后期努力可以得到80分,但若从小就得到细致入微的教育和良好环境的塑造,很可能达到100分。也就是说,好的教育会最大程度地展现人类的可塑性,同时也展示他最好的一面。
如果任由孩子自己发展或者把他交给保姆,他就会很自然地跟大街上那些孩子交往。起初可能只和邻居家的孩子一起玩,慢慢地就会结识邻居家孩子的朋友和熟人,随着交往面的不断扩大,最终会结识各种各样的孩子。毕竟人都是社会性动物,一般来说,孩子更喜欢他们自己的小社会。他们喜欢玩,最令他们感到高兴的也许就是在户外玩耍了。因为上帝赋予了户外清新的空气和令人振奋的一切,并赐予了他们无尽的精力,所以,他们感觉在户外是最幸福快乐的,尤其是在外面跟一群同龄人玩耍。
尽管孩子们在街上玩耍存在很大的危险,但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倒宁愿让他们到外面玩,而不是一直待在房子里。但我所指的并不是柏林的大房子,因为柏林的房子通常是高大宽敞、通透明亮、舒适宜人的,如果家长安全措施采取得当的话,就可以在房间里为孩子开辟一个小游乐场了。没错,我现在所说的是小镇或乡下的房子,在那里,通常都是一家人挤在一间低矮狭窄、阴暗潮湿的小房子里,四处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器具。
长期困在那种环境里的孩子,他的消化能力会逐渐降低,血液流通也变得缓慢。他的脸色会越来越苍白,双目越来越黯淡,孩子独有的热情火焰也会慢慢熄灭。他的胃、头部和牙齿开始疼痛,然后,各种小毛病和厌倦情绪接踵而至,紧接着就会出现逆反心理、敌对情绪,他会变得我行我素、自卑、反应迟钝、心怀偏见和目光短浅。相反,那个整天在大街上玩耍的淘气包也许有一天能成就一番事业。他经常有自己特殊的做事方式,而且往往能独辟蹊径。这样的孩子即使是住在小房子里,通常也比一个整天待在大房间里的孩子要强得多。
然而,我并没有忽视在街上跟小朋友们一起玩可能存在的危险。我怎么可能忽视它们呢?我曾经观察过孩子们,看着他们玩耍也有些担忧。在那里,且不说潜藏着淫乱的诱惑,也不谈最可怕的青少年恶习,或者煽动他人不听父母的话,对父母不敬,欺骗甚至偷窃等。实际上,这些事情是经常发生的,而后果也是令人震惊的。不过,在这里,我想谈论的是孩子们在街上玩耍时经常发生的一些事情。
在一些地方,比如说G镇,那里的房子附近有许多大石板很受孩子们青睐,经常会看到一些孩子在那儿赌钱。他们看起来很可怜,因此有人愿意施舍给他们一些钱,但他们却用那些钱来赌博。虽然输赢最多不过是一便士、三便士的硬币,但这种行为本身是极其恶劣的,后果也十分严重。为了令他们警醒,我经常这样跟他们打招呼:“小赌徒,老骗子还有乞丐们!”这哪怕能有一次发挥作用也是好的,但是没有!另外,几乎每次我经过那个小镇的时候总会看到两三个孩子在打架。一开始都只是一些小的纠纷,如果家长对此置之不理就会发展成互相谩骂、诅咒,最终就会升级为拳打脚踢和武器攻击。诗人维吉尔说过:“愤怒会把一切事物都变成武器。”
每次看到这样的场面我都极度恐惧,总是尽我所能地去阻止他们。但最后我对此变得越来越淡然了,因为我觉得自己可能是神经太过脆弱,一想到有人可能在死亡的边缘痛苦挣扎就担心起来。像我这种人在生活中不曾有片刻的宁静,因为我总是不断地告诉自己“现在有人正在死亡的边缘痛苦地挣扎着”。同样的状况也会发生在慈善家身上。但他最后必须变得漠然,否则,他会为了他维护和平的美好愿望而荒废了自己的事业。
在另外一些地方,流传着扬沙子的习俗。它往往以玩笑的形式开始,却以严肃可怕的结局告终。这么说吧,如果一个孩子在转身的时候,恰好赶上另一个孩子在扬沙子,那么,沙子就会直接进入他的眼睛,一旦那个孩子手里的沙子是随手抓来的,里面混杂了玻璃碎片和小石子,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如果只是有点痛,眼睛没有受伤,那他就是万幸了。不过,通常情况下,这最终会演变成一场严重的武力斗殴。
还有一些地方,冬天的时候,孩子们特别喜欢玩雪球。如果在合理范围内的话,也没有人会反对。打雪仗是一个愉快的游戏,它能锻炼孩子们的灵活性、敏捷度和注意力,同时也能够强身健体,但是当雪球变得越来越硬后,情况就不一样了。很多男孩子为了让雪球变小变硬,会将它们攥在手里捏很长时间,然后再把它们码成一排排的,冻成冰球。他们偷偷地把这些冰球藏在某个地方,等着认识的人出现,伺机偷袭对方。这样的雪球足以让人的背部或胸部疼痛难忍,试想,如果打到脸上或眼睛上会怎样呢?而且,如果拿着雪球的孩子等到目标离他最近的时候才会用力把它扔出去,那力度可就更大了。
我曾不止一次看到过这样的事情,被砸到的人不是血流如注,就是鼻子或眼睛终生受损。而且,我还经常亲眼见到有些孩子在模拟军事演习时不慎引起严重的意外伤害,或者由于意外伤害引发暴力斗争。我至今仍然记得一个叫米勒的小学生的惨状。当时他和同伴正在阅兵场附近的H地玩警察捉小偷的游戏,旁边是一所高中。这个阅兵场四周都是围墙,不远处有一片树林和建筑物。有很长一段时间,米勒巧妙地来回奔跑于这些树木和建筑物之间,没有受一点伤。我非常担心他,他跑得太快,同伴追得太紧,我想喊他停下来,终因离得太远而没能如愿。
后来扮演警察的同伴眼看就要追上他了,他想要跑进学校里面甩开他们。学校的门有些窄,而且只有一扇是开着的,另一扇上下都用门闩插着。米勒奋力奔跑着,并侧过头去以便通过开着的那扇门。但是由于他离得太近,跑得太快,结果撞上了嵌着钉子的门闩。当时,鲜血就像小河一样从他脸上淌了下来,他“啊”的一声跌倒在地,哇哇大哭起来。
以前,我经常试图去弄明白一些事情:为什么这个孩子的手脚受伤了,为什么那个孩子成了跛子,为什么有的孩子脸毁容了或被划破了,为什么有的孩子眼睛肿了,还有的孩子一只眼睛失明了。现在我终于知道了,这些大多数是在街上玩耍时不小心造成的。但孩子们通常会向父母隐瞒事情的真相,因此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而这都是由于父母的不当教育造成的。这些孩子几乎总是生活在恐惧之中,从来不敢向父母吐露心声。
我知道所有可能存在的危险,而且我也没有掉以轻心,但我必须再次重申我的理念:如果硬要让我做出选择的话,尽管前文提到了在街上玩耍可能存在的各种各样的危险,但我还是更愿意让孩子到街上玩,而不是一直待在家里。因为,那些经历过风雨的幸运儿比那些娇弱的温室花朵强多了,可怜的温室花朵们一看到那些柔软的雪球都会感到害怕,一点毛毛细雨或者一阵冷风就足以让他们生病,甚至卧床不起。
我阐述完我的观点后,这位父亲或所谓的教育家仍然固执地说:“我儿子八岁之前要尽情享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段时间只要保姆和母亲照顾好他就可以了。”这是多么悲哀的事情啊!
上面我说到的一切都表明:教育孩子要趁早。不仅如此,我们还应该努力把孩子带入一个美好的世界,尽可能不要把大人的缺点传给孩子。为此我提议,为人父母的要多关注我们的身体、智力以及我们的欲望;我们要不断提升自己的身体素质和智力水平,同时适当控制欲望,多做户外运动,经常饮用干净的水。这样一种简单、温和,令人珍惜与满足的生活,通常就是让孩子身体健健康康,让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和智力水平都得到均衡发展的最好方式。一个男人要尽可能多地锻炼自己,并应该选择一个身体健康、心理成熟、心地善良的女性作为妻子,这样的话,他们的孩子也会身体健康、意志坚强、心地善良。
我知道,会有很多人不赞同我的这种观点。
有人说“依我目前的情形来看,我会为了钱而结婚”;有人说“要是没有我妻子那些有名的亲戚,我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享受,这样有保障”;有人说“我妻子的舞跳得太好了,我都被她迷住了”;也有人说“我喜欢妻子的聪明睿智和幽默诙谐”;还有人说“我爱她。我是给自己找妻子,而不是为孩子找母亲”。
我的回答是:“先生们,你们这样想没有错,但如果你们想要一个优秀的孩子,那么,你们的想法就是错误的。”
为了迎接一个新的生命,一切工作都准备就绪以后,更应该在他母亲怀孕期间做好各项防护措施。在这方面,夫妻双方应该相互配合。
在饮食方面要清淡、营养,在性生活方面要适度、节制,多进行户外活动,多饮用干净的水,最重要的是保持身体清洁,严格履行自己的职责。应做到无欲无求,开心快乐。
为了给正在成长中的胎儿提供最有益的环境和最有价值的营养,以上这些都是孕妇们必须注意的。如果父亲们也能以同样的方式来思考、感受,并行动起来的话,会让孕妇们更加感受到生活的甜蜜,这对胎儿是十分有利的。这样的话,他们一定会被赐予一个健康的孩子,至少是一个身体和智力都正常的孩子。有了这一点,父母们就再无他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