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无邪一边批着奏折一边胡思乱想着,等到他批改完一堆奏折之时已经是第二日天亮了,他一出门便看见了跪在外面固执的挺着背眼睛瞪得大大的耶律敏,有一种想要自插双目的冲动。他这是造的什么孽,竟然要棒打鸳鸯!
不过耶律无邪虽然嘴里骂着耶律敏的不成器,脚步还是往御书房踏回去,谁叫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呢,总不能睡都睡了他还让自家的妹妹没有一个名分吧!
于是耶律无邪大笔一挥,便写下了一道王旨扔给笑得跟一朵花儿一样的耶律敏,恨恨的说道,“还不快去,晚了你的驸马就是别人的了!”
她一直以为当她拿着王旨一脚踹开萧府大门的时候,会是她此生做的最爽快的一件事,可是她哪里知道因为那一脚她已经踹走了她一辈子的幸福!
后来耶律敏常常想,如果那时候她没有固执的跪倒御书房外求王兄下旨,是不是她就不会错过只记得额一段金玉良缘?
可是有些人错过了便是一生,耶律敏想韩子清便是她错过了的一生。
她一直以为萧巍就是她人生中那一匹好马,于是她抛弃了陪了她十几年的白马强行的坐到了另外一匹她自以为满意的马上,可是当她真正的骑上这匹马之后她才发现这匹马上的风景根本不是她想看到的,等到她在回头去寻到那匹竹马之时他们已经错开得太远太远了。
耶律敏瞥了一眼身后抱着孩子的奶妈,便看见奶妈抱着刚刚满月的萧别退出了暖阁,留给耶律敏和韩子清单独的空间。
“对不起。”耶律敏低着声音用一种韩子清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说着。
“我……”
韩子清也不等耶律敏说完便抢先开口说道,“我要走了,现在看见你过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说着韩子清便站起身向屋外走去,他告诉自己不要回头,他已经没有回头的权利了。
“你还回来吗?”耶律敏忍住眼泪问道。
韩子清脚步顿了一下,苦涩的笑了笑,回来?回到一个满是她与他回忆的地方看着她和另外一个男人伉俪情深吗?韩子清承认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和毅力,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将她抢回来,让她恨他一辈子。她的恨太重了,他承受不起,哪怕没有她的爱,他也不愿意她恨他一辈子。
离开,离她远远的,远到他不去想就不会发现她的存在时,对于他们来说才都是一种解脱。
韩子清没有回答她,只是站在门边半晌了才低低的说了一句,“你若是想我……便回来。”
“你若是想……我便回来?”耶律敏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直到她死都没有等到韩子清再回来过。
“王爷……王妃大出血,只能保一个……”
“保大人……听见了没有,我不要孩子了,我只要她好好的!”
已经精疲力竭的耶律敏轻轻的勾起唇,眼前全是她带着韩子清到处闯祸被人追着打的情景,似乎无论发生什么事韩子清总是会第一个冲出来站在她的身前,然后温柔的说,“敏儿不怕,有我在!”
耶律敏哽咽着嗓子,吐出来的字也是残破不堪,“保孩子……”她说,“我要孩子!”
是她硬插进萧巍和风荷之间的,是她像个强盗一样的掳劫了一段本不属于她的婚姻,她总该还他一点什么的。
死,对于她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她看着被产婆抱走的女儿,心终是长长的落下了一口气,身体已经再也没有一点力气了,可是她还是想要大声的笑出来。想她耶律敏一生敢爱敢恨,却还是错过了此生最爱。
岂不是可笑!
萧巍推开门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耶律敏,一向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萧巍也不禁眼眶湿润。
他放轻了脚步向床榻边走去,握住耶律敏冰凉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你这样又是何必呢?”萧巍看着耶律敏笑得甜蜜的脸,心狠狠的抽痛着。
“思温……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和风荷会是一对……伉俪情深的夫妻的。”耶律敏说着眼泪便往下掉,“绰儿……孩子……叫萧绰……思温……她叫萧绰……错儿……错……”
“敏儿……你不能这样就走了……我放你走,你喜欢韩子清我帮你找他,我亲自将他押到你面前来……敏儿……你……”
耶律敏摇了摇头,“思温……是我不好……我真的已经累了,子清已经走了,我得到下面去陪他了……思温……对不起,一定要好好照顾好我的孩子……对不起……”
楚国昌平王太平十一年,彭蠡梁氏嫡出小姐卫国清平公之女梁微音下嫁丞相苏南宴,举国同庆。
深深的夜幕里划破平静的闪电伴随着一声惊雷敲醒了沉睡的微音,透过鲜红的盖头她模糊的看到一双紫金履靴踏进房来,心脏不自觉的乱跳起来。
微音扣紧了手心,努力压制下内心因为成为了他妻的喜悦。
十八年,她从未觉得如此快乐过,仿佛这一刻便要透支了她一生的快乐似的,让微音觉得异常的不安。
高隆的发髻上摇晃的金步摇沉甸甸的,垂在额前的明珠互相击打着,‘噼里啪啦’在寂静的寝殿里显得格外的诡异。
“你便是卿和县主梁微音!”男子的声音同以往一样的动听,可是微音突然感到一阵的寒冷,就仿佛一瞬间被丢进了冰窖里一般,冷得浑身的骨头都在打颤。
“……是。”微音咬牙,想要抬起头看看他的样子。
“呵呵……你为什么要同意嫁我,你是可以选择的不是吗?”
头上的红锦鸳鸯盖头被挑起,微音看进眼前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突然就如溺水的人一样,不能呼吸,只是不停的往下掉。
苏南宴,楚国最年轻的状元、举世无双的丞相啊,谁家的女儿不爱慕?
连她梁微音都沉醉在那温柔一笑之中不可自拔,在明知道萧绰逼迫他的时候随水推舟的嫁给他,更何况其他?
“因为你是苏南宴。”不为其他,只为他是苏南宴,是她一心爱慕的那个男子,所以她愿意不顾一切的扑向他,纵使是引火****,她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