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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刀马旦

多亏罗桦看出他脸色不对,问明白前因后果才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儿,便端起老大哥的架子把他拉住了。事后罗桦还专门儿找到小黄,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居然把那个促狭鬼给说通了,让他给韩斌道了歉,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马云芳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心里对罗桦更加感激了,暗暗琢磨着想找个机会报答他一下。

其实,这两天刘海洋没有叫李玫赶紧回来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因为李玫的家庭保卫战这会儿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这一段,李玫整天跟苏雷出双入对的,使文化局里那些准备利用这个问题做点文章的人全都茫然不知所措了。因为现在谁也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局长跟京剧团那个演刀马旦的女人还有没有暧昧关系。

那个本指望苏雷能够为了自己休妻再娶的女人,也拿不准苏雷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了。但她决定在满盘皆输前给苏雷施加点儿压力,看看苏雷有没有可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回心转意。于是,她把电话打到了局长办公室,要求跟他谈谈,苏雷当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在云台市步行街南口,有一个环境幽雅的茶楼。在这里两个人见了面,经过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之后,女人苦笑着开口说道:“想不到我们之间这么快就没话可说了。”

苏雷看着面前的女人,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其实我们从一开始就犯了一个错误,我们太冲动了……”

女人听了他这句话顿时跟变了个人似地站了起来,她用手指着苏雷冷笑道:“看来你们这些臭男人,不管混到了什么地位都还是这副德行!怎么?偷完了腥抹抹嘴就想溜吗?”

苏雷被这个女人这么一闹,心里顿时平静了许多。他原本怕这个女人寻死觅活软语相求,那样有好些话还真不好说出口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挥手示意那女人坐下,然后缓缓地开口说道:“我不是什么君子,也不想奢谈什么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我只想告诉你我现在很后悔。”他顿了顿猛地提高了声调继续说道:“而且是后悔之极!”

女人坐在他的对面,斜着眼看了他一眼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就是想说当初是我主动勾搭的你吗?你放心,这一点我永远都不会否认,我的确是喜欢你,想嫁给你,我也的确是专门设了圈套引诱你上钩。可这些又能说明什么呢?说明你很正直,很纯洁吗?”

苏雷缓缓地抬起头,一副破釜沉舟的样子:“我的确是个意志力不够坚强的人,我现在感到十分后悔。但是没关系,好在我现在还能改,一旦知道错了马上就改应该还不晚!”

原本对这次见面还抱有幻想的女人,这时彻底绝望了,因为他从苏雷的眼睛里看出了他的决心。这一瞬间,所有的爱意迅速地转化成了仇恨,她看着苏雷威胁道:“好,我欣赏你的决心,但愿你当着纪检委也能这么沉着!”

苏雷无声地笑了,看着她坦然地说道:“你放心,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到哪儿都无所谓,反正我这么年轻就担任过现在的职务,自身的价值已经体现了,随你便吧!”

女人的脸上掠过一丝狞笑,看着他恶狠狠地说:“好,你有种!我也懒得闹到纪检委去了,你不用为你的官位担心了。但我要去跟你老婆好好谈谈,然后再到电视台好好臭臭她。”

苏雷听了这句话不由得全身一震,虽然脸上马上就恢复了平静,但那一丝惊恐还是被对面的女人捕捉到了。她见自己的攻击终于产生了效果,不禁喜形于色地看着苏雷说:“你老婆什么时候有空?今天晚上应该就在吧?”

苏雷怒道:“你真卑鄙!我们俩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女人望着有些失态的苏雷得意地笑道:“你这人可真不讲理,竟然要求一个跟你曾经亲密无间的女人,在被你甩掉后还要深深悔恨当初不该勾引你?做梦吧!”说完这番话,女人抓起自己的包转身就走……

走出了好几步,眼看着就要出包间了,可苏雷仍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并没有像她预期中的那样上来拉住她,苦苦哀求她放自己一马。女人本来想好威胁他为自己办一些事情的打算,眼看着就要跟着泡汤了,她带着一脸愠怒和不解看着仍坐在那里的苏雷嚷道:“你真的就不怕吗?”

苏雷抬起头看着她坦然地说:“我已经想好了,我第一次落入你的圈套是活该,如果第二次再落进你设的陷阱那就只能说是愚蠢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既然犯了错就应该付出代价……”

在女人走后,苏雷也起身出了茶楼,他在街上随便找了一家小酒馆要了一瓶度数很高的“云台大曲”,随便要了两个小菜就自斟自饮起来。他决心回家后马上跟李玫讲明一切,并尽最大的努力求得她的原谅,虽然他对高傲的李玫是否能够原谅自己没有任何把握。

几杯寡酒下肚,他有些醉了。许多事情像放电影似的,一幕接一幕出现在他的眼前。首先,是大学时代那些虽然有些青涩但却充满了甜蜜的时光,在别人面前高傲冷艳的李玫小鸟依人般地依偎着他,两人第一次在湖畔拥抱接吻,互相海誓山盟地诉说着衷情……

然而这一切,眼看着就要毁了,毁在一个虽然也姿色不俗但却工于心计的女人手上。他心里涌起一股无法排解的压抑和恐惧,端起酒又一连喝了两大杯。当火一样的酒液顺着嗓子流进了胃里之后,马上就不甘寂寞地闹腾了起来,它们先是迅速地融入了他的血液向全身扩散,紧接着就侵入了他的大脑,把他带回到不久前的那个夜里……

市京剧团新排练的古装京剧《天目山》就是在这个夜晚上演的,年轻的局长亲自出席了首场演出,并在演出结束后上台跟演员一起合了影。当他在跟演员们一一握手的时候,在剧中扮演女英雄唐赛儿的刀马旦引起了他的关注,他握着这位唱念做打样样俱佳的美女的手,连声称赞着。那女人当即给了他一个勾魂摄魄的媚眼儿。

演出结束后,京剧团的团长缠住他一个劲儿地诉苦,想让局里给拨点款,因为在云台这个南方城市京剧爱好者很少,堂堂的市京剧团,平时只能靠安排一些演员表演歌舞来创收。在了解了这些情况后,苏雷便跟团长一起设计起京剧团的出路来。

等苏雷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这位团长的纠缠时,已经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当他有些疲惫地开着车驶出剧院的后门时,却看见一个美女正站在门外朝他挥着手。他当时就认出了挡在他车前的,正是那个美貌的刀马旦,他迟疑着停下了车想问问对方有什么事儿,哪曾想那女人却拉开了他的车门径自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望着有些目瞪口呆的苏雷,那女人一点也不认生地说:“送我回家吧,天这么晚了我怕遇上那个坏人……”

本来就对这个女人很有好感的苏雷犹豫了一下,但终于没有拒绝,他笑着发动了车子答应道:“好,你住哪?”

女人跟他一路上说笑着,车很快就开上了繁华的中江大街。女人看着他忽然提议道:“苏局,你要不介意跟一个小老百姓一起吃个夜宵的话,我将感到十分的荣幸。”

苏雷本来想要拒绝这个邀请,但因为李玫今晚在电视台赶着录制一期特别节目回不了家,回去也要自己动手做饭,而且他这会儿确实挺饿的。沉吟了片刻,苏雷才笑着回答:“也好,反正我还没吃晚饭,但说好了一定要我请客!”

在一家狗肉馆里,面对着喷香的狗肉火锅,那个女人自作主张地要了一瓶白酒,很快地倒上了两大杯。一番殷勤地劝慰后,苏雷勉强喝了一杯。酒一下肚,俩人之间的陌生感便逐渐消失了。那个女人劝酒的本事真是没得说,一瓶白酒很快就被俩人喝了下去。

朦朦胧胧中,苏雷看见那女人又叫来了一瓶酒,而那时他的脑子里却固执地认为,就算自己再喝一点儿也是绝对不会醉的……

等苏雷摇晃着昏沉沉的脑袋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赤身裸体地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他大惊失色地坐起身,看见身边躺着一个同样赤裸的女人,他仔细一看原来正是刚才陪自己痛饮的刀马旦。一个已婚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他已经跟这个女人发生过那种特殊的亲昵了。

他的动静惊醒了身边的女人,刀马旦睁开眼朝他妩媚的一笑,便翻身趴在了已被吓得灵魂出窍的苏雷身上,用她那双手指修长的手,在他身上放肆地抚摸着。

苏雷战战兢兢地问道:“我们……我们都干了些什么?”

刀马旦看着他柔声说道:“真傻,你说咱们干了什么?还不止一次呢……”

从那以后,苏雷就会接到女人打来的电话邀他出去幽会,他虽然心里很害怕,但偷情所产生的强烈刺激和那女人赤裸裸地要挟下,他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着自己的错误。直到有一天,女人在云雨之后忽然很放肆地看着他说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升格成局长太太呀?”

那一刻苏雷才慌了神,意识到这个女人绝不仅仅满足于当他的情人,而是觊觎着他的身份和地位所带来的一切。他的后悔之情从那时开始变得强烈了,他决心不再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了,他爱李玫,他也珍惜他们从大学时代就开始的爱情。

此后,苏雷便坚决回避跟她私下见面,但他却不敢去招惹这个女人,怕她疯起来毁了自己的一切。

满怀着负疚,苏雷开始重新观察起自己的妻子来。他发现李玫还是那么美丽和高傲,也发现李玫对自己的感情没有一点儿缺失,她不过是太热爱自己的事业而稍稍地忽略了自己一些而已。他那些偷偷摸摸甚至是有些反常的小动作,显然已经引起了李玫的怀疑,尤其是那个午夜来电更加深了她的疑虑。尤其是她干脆请了假时时刻刻地陪伴着他后,苏雷已经下定决心要跟那个女人一刀两断,哪怕是失去包括职务在内的一切,也决不能失去相濡以沫的李玫。

俗话说得好“酒入愁肠愁更愁”,酒量不大的苏雷又喝了两杯便真的醉了,他感到心里所有的想法全都模糊了起来,意识正在渐渐地离开大脑。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可眼前的一切却忽然一下子变黑了,他扑通一声栽倒在桌子下面。

老板看着今天的第一位客人在饭口前居然醉成了这个样子,急得围着他直打转儿。就在这时,已经到文化局门口来接丈夫的李玫因为听说局长一早就下基层去了,便拨通了苏雷的电话。老板拿起苏雷的手机替他接了,当得知对方是这个酒鬼的老婆时,赶紧向她说明了详细地址和苏雷目前的状况。

天才知道李玫是怎么把苏雷给弄回家的,看着他又吐又哭的折腾着,李玫心里明白了八九成,她默默地照顾着他,想等他醒来再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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