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大约四十几岁有些秃顶的男人。从一见面,他的眼睛就毫不掩饰地往崔佳身上到处打量,令崔佳感到很不自在。邓昌开门见山地说:“姑娘我得说实话,你很漂亮,值得我跟你合作!但我想知道的是,一旦我把大笔的新产品广告费投给了你,我能有什么好处呢?”
崔佳实在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好实话实说道:“我……我主业不是做广告的,不太明白这里面的规矩,您能不能说诶详细点儿?”
邓昌笑了:“你很直率,这一点我很欣赏!”说完,他摆出一副诲人不倦的样子高谈阔论道:“你也知道,当今社会是商品社会,人们在动钱时都会问个为什么,我也一样。”说着他撸起袖子把一块金光闪闪的手表指给崔佳看:“这块欧米茄价值是八万多,而我的工资是每月六千多一点,我为什么能带上它?因为我要了回扣!回扣你懂吗?”
说到这里他忽然压低了声音对崔佳神秘地说:“当然,我也有不要回扣的时候,你知道为什么吗?”崔佳懵懂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邓昌便淫笑着开导说:“因为有的女人给了我别的好处!你愿意给我哪一种呢?两种我都可以接受。”
崔佳忽然理解了他说的第二种好处指的是什么,脸一下子红了,她愤怒地看着邓昌说:“你不觉得,你这样跟一个来自媒体的女士说话很不礼貌吗?”
邓昌把嘴一撇:“我说的是实话呀。怎么,难道说实话也有罪吗?”
崔佳竟然被他厚颜无耻的反问给问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邓昌以为自己的话使崔佳开窍了,便嬉皮笑脸地打了个响指轻佻地说:“没关系,你碰到了一个有耐心的人,先回去想想吧,等过几天我会去找你的……”
崔佳像受了惊吓一样离开了这里,回到组里便向刘海洋讲述了她刚才的遭遇。刘海洋听了却不以为然地说:“这小子说得倒也不无道理,有些小报小刊的没准儿还真会这么做。别理他,想做广告他就一定会来找你的,那几句疯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就当碰见一条狗瞎汪汪罢了!”
过了没几天,邓昌真的找上门来。崔佳出于礼貌给他倒了茶,并且拿出相关资料给他详细地介绍了起来。别看邓昌人不正经,但对业务还是挺认真的,他一边儿听着崔佳的讲述,一边儿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又写又画,还不时地向崔佳提出一些很专业、很老道的问题。崔佳想,这也许就是他能够在总公司当宣传总监的原因吧。
邓昌很快就把要做的宣传方案策划好了,脸上又露出了第一次见面时那种流氓加市侩的神色来,油腔滑调地看着崔佳说:“虽然我这人从不干赔本的买卖,但这次我决定破一回例。只要你陪我唱一次卡拉OK咱们就成交!怎么样?”
崔佳看着他强压着怒火回答:“邓总监,我很感谢您的支持,但很反感您的做法!如果您需要宣传,我愿意尽我最大的努力来帮助您,但请您以后不要再跟我谈论工作以外的话题了,好吗?”
邓昌跟崔佳的谈话就这样不欢而散,崔佳虽然失去一笔业务,但心里却感到出奇的轻松。下班后她给罗桦打了电话,试探着想约他出去走走,结果罗桦很爽快地答应了。
崔佳跟罗桦第一次在电视台以外的地方见了面,罗桦愉快地看着崔佳:“听说你拿回来一张一百万的支票,成绩不错呀?”
崔佳笑了笑真诚地说:“说起来真是侥幸,要不是你,我怎么也摸不到人家的门上,要不是靳书记,人家说什么也不会给那么多!”
俩人聊着聊着,话题自然而然地谈到了白天见到的邓昌,罗桦认真听崔佳讲完了整个过程才笑着说道:“这小子真是个市侩!社会上好的东西一点儿没学会,歪的邪的倒是摸得挺清。”说到这里他忽然又接着说道:“不过这家伙并不算最糟糕的。”
崔佳听了感到很意外,不禁失声叫了起来:“为什么?这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坏的一个了!”
罗桦笑了笑:“他最起码是个真小人,最可怕的不是真小人而是伪君子!”
崔佳听完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听着好像有些道理,但什么样的人才是伪君子呢?”
罗桦看了她一眼说:“你以后一定会遇到的,不过不用怕,多加小心就是了。只要你内心无欲无求,那些坏人也对你奈何不得。”
郝丽丽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孙杰主动给崔佳送支票的事情,虽然不敢在孙杰面前发作,但却气得胸口直疼。她咬牙切齿地暗暗在心里发誓:“只要我回了《浦江时空》,就绝对要把崔佳搞臭搞垮。”
被仇恨支撑着的郝丽丽忽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光不再在孙杰面前胡搅蛮缠,还处心积虑地想尽办法变着法儿的讨好孙杰。在孙杰高兴的时候,也只是恳求他尽快帮自己想办法回电视台,再也不提要嫁给他的事情了。
李玫终于把那个缠着苏雷的女人给挫败了,苏雷从心里感激自己的妻子,但却不敢表现出什么,因为他实在没脸再提那个敏感的话题了。下班时苏雷早早离开了单位,开着车在街上采购了不少熟食和一瓶红酒,想让李玫开心一点。当他满载而归回到家里时,却看见屋里的陈设全都变了样。
除了客厅没有什么变化外,卧室和书房全都跟原来不一样了。书房里支起了一张钢丝床,一切跟自己有关的东西全都被搬到了这里,而原来的卧室里则全都堆满了李玫的东西。
李玫望着苏雷震惊的样子平静地说:“老同学,咱们俩的婚姻终于走到尽头了。请原谅,我真的没办法再跟你一起生活了,但我们仍旧可以当好邻居。”
苏雷看着李玫脸上凛然不可侵犯的表情,低声下气地恳求说:“玫,请你原谅我吧,我以后……”
李玫冷笑道:“有些事情有以后,甚至还可以再三再四。但这件事情不行,我实在没法面对你曾经的背叛,现在一想起你,我就感到恶心!”
苏雷了解李玫的个性,知道她做出这样的决定就一定不会轻易更改。但他仍不死心,满脸羞愧地看着李玫用最诚恳的语调说:“我知道我错了,我的确是背叛了我们之间的誓言,我……”
李玫显然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了,厉声打断他的话说:“行了!别再恶心我了行吗?求你了!”
苏雷如遭雷击般地低下头,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李玫也不管他,径自走进厨房忙活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玫来到沙发前把昏昏欲睡的苏雷推醒,美丽的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说:“来,吃饭吧,分手饭!”
苏雷泪流满面地看了看一脸严霜的李玫,垂头丧气地坐到桌旁。当他看见桌子上摆的正是他平时最爱吃的几个菜时,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痛苦,潮水似的从心底涌了上来,这个七尺高的汉子忍不住趴在桌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李玫不为所动地用筷子捅了捅他,淡淡地说:“别这样,你干下了那些龌龊事我还只是恨你,别再让我瞧不起你,行不行?”
苏雷听她这样说,也不再哭了,他擦干眼泪端起碗来默默地看着李玫问:“咱们真的就无可挽回了吗?”
李玫没有回答,而是看着他问道:“你还爱我吗?”
苏雷郑重地点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李玫笑了笑看着他说:“谢谢你,那就听我几句劝吧,好吗?”
苏雷赶忙点头答应,李玫苦笑着说:“我们尽快离婚,以你的条件不难再找一个爱你的女人,只是不要娶那个把你害成这样的家伙,因为她会毁了你的!”
苏雷这时已经成功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没有回答李玫的这个请求,而是把目光聚焦在她那张女神般的脸上,好半晌才发誓般地说道:“李玫你听着,我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背叛了我们多年来的感情,现在我也不奢望你能原谅我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又接着说道:“但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用我的行动告诉你,我仍然深爱着你,即使你永远不再原谅我!”
李玫没有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反应,夹了一筷子菜慢慢地吃起饭来,一连吃了好几口之后,才抬起头看着苏雷说道:“快吃饭吧,明天我们就去离婚。”
关于李玫家里发生的事情,马云芳也从其它渠道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可她却没有跟任何人说起。不知道为什么,李玫那种,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高傲对于她马云芳也颇具威慑力。李玫多年来已经用独有的高傲和冷艳给自己筑起了一道防护墙,始终使自己处在人间烟火之外,既不施人以恩惠也从不结怨于任何人,是非当然也就在她面前自然而然地绝缘了。
更何况马云芳眼下也没功夫去传播这样的事情,因为韩斌告诉她郝丽丽让小赵盯着崔佳的事情,一直让她颇费心思。她真不明白,郝丽丽自己都这样了,怎么还有闲心咬住崔佳不放呢?因此她也开始有意地打探起关于郝丽丽的消息来。
马云芳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孙杰跟郝丽丽越来越僵,而崔佳却成了孙杰的追求对象的消息,高兴得就跟孙杰追得是自己一样。她一边在心里暗暗地诅咒着郝丽丽继续倒霉,一边儿却真心地替崔佳高兴起来。在一次见到崔佳时,她搂着崔佳的脖子对她说:“亲爱的,你可真有本事,连孙杰这样的大客户都围着你转,以后你再也不用发愁完不成创收指标了!”
崔佳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问:“这个孙杰有这么厉害么?”
马云芳望着她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那当然,你知道当初郝丽丽为什么那么狂吗?就是仗着孙杰给她撑腰。孙杰那个企业是外商独资的大企业,外国老板从来不管具体的事儿,全是孙杰说了算。这几年他可没少给郝丽丽投广告。”
崔佳忽然意识到孙杰和郝丽丽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便追问道:“孙杰和郝丽丽的关系一定不错吧?”
马云芳看着崔佳坏笑着说:“他俩的关系呀深了去了,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说完看着崔佳带着怪怪地表情说:“怎么,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