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就等着下雨,把自己困在楼里,不用回家去面对亲人和邻里。
要说当时写了什么字,画了谁的样子,我一概都不记得了。
只隐约想起一次瓢泼大雨,我在窗边向雨中抛洒纸鸢的情景。要说这么做有何意义,肯定是没有的。不要说别人看不见,就是我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做。权且当作是一种遣怀吧。
后来高中毕业了,我写过一篇名为《一样花开为底迟》的日记大约是回忆这段情节。结尾总结道:时间可以磨去我的棱角,可有些坚持却依旧磨不掉。我从来不包容那个任性的自己,只是多少年来他已经成为我的一种情怀,抛却不开。
现在想想,恍如昨日。
我在这里什么傻事也不会做,只是守着时间,守着有关姚芊的一切回忆。
同样的姿势,如今却轻松了许多。
肚子又开始疼痛,我犹豫着要不要离开。
刚要起身,天台尽头的门开了,一个妩媚地身影印入眼帘。
“老姐,你怎么来了?”这种时候就算她不去上课,也应该正泡男人,绝对不会像我一样来天台发呆。除非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弟弟。
方敏二话不说,直接冲上来就捏我耳朵,“几天不见,越发长进了,不上课来这里跳楼玩是吧!”我要跳早跳了,难道还等你这个观众呀。
“疼,你轻点好吧,我最近肾虚。”话说方敏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能揣测我行踪的女人里绝对不包括她。我下意识地摸了下口袋,不会被放窃听器了吧。
“给我滚回去!”方敏揪着耳朵就要拖我回去。
我打开她的手,“我正要回去,你先说你怎么找来的。”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李欣雨,可转念又否定了。因为素来孙梦凡和方敏都不待见苏宜和李欣雨,以前天天闹别扭,我劝过几次完全不见效。孙梦凡跟我说,女人之间的战争不是利益冲突,而是遵从自己的内心,不死不休。我当时就想扇她一巴掌,你们就不能玩点有意义的游戏吗,我们男生矛盾再大一杯酒一场团战也就解开了。不过后来她们之间的默契就是,只要我在的场合不闹矛盾也不提矛盾。
“梦凡跟我说的。她见我找了你一早上,就说你如果不在大活门口,就肯定在一个人迹罕至但又离热闹不远的地方。我见她也不确定,本来想去你寝室等你的,可从奶茶店出来正好路过人文楼,突然觉得你可能躲在这里。没想到你小子果然在,总算没让我白跑。”孙梦凡从来不看我写的东西,她嫌矫情,但没想到相处久了心性也能看透。
“她怎么会这么说呢?”我有种感觉,她只凭一句“芊芊……”就能猜到我跟姚芊之间发生了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我刚开始也觉得莫名其妙,因为你一向是喜欢到教室去睡回笼觉的。今天不仅没来,而且还关机,苏宜和李欣雨也说不知道你去哪里了。我问梦凡,她说你大概失恋了,正一个人享受寂寞。洛此,你个大****,你失恋了不会告诉姐姐呀。姐姐带你出去潇洒一下,保证忘掉所有烦恼。”说时目光灼灼,我有些畏惧。
“没什么事,都好了。再说说为什么找我吧,借钱免谈,我自己都朝不保夕呢。”这个不靠谱的老姐只有两种情况找我,缺钱泡男人或者缺钱哄女人。
“姐姐我现在是老板娘了好吧,分分钟几十万上下,借个毛线的钱呀。我来通知你跨系联谊的事。”得,我不在的时候估计一群见胸无脑的家伙让方敏上位当支书了。这下大家可以领教什么叫东方教主,一桶浆糊了。
“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个好像是国际惯例:到了交配,呸,交流的季节大家就开始到其他同类的领地上去寻找猎物。
“我们班要出一个主持人,这种大场面我想只有我弟弟可以胜任。”你弟弟一晚上八十,你出得起么。
“找你奸夫去呀,我最近舌头发炎,不能干活。”女选支书男选班长,你总有个臭皮匠吧。
“江臣那个小王八蛋除了打游戏,连开班会都放不出个屁,让他去,老娘跟他丢不起这个脸。”好啦,哪有背后这么损人的。虽然他舌头不太灵活,但人家apm高,手指相当灵活,你就将就着用吧。
方敏一想到奸夫不给力,气的胸痛欲揉。
忽然又想起什么,把手里的袋子扔给我,“对了,给你的奶茶,快点喝,还是温的。”
这倒算是福音,哥哥我半天连水都喝一口。猛吸了一口,奶味甚浓,“怎么加了这么多奶!”因为我不算很喜欢喝牛奶,越纯越恶。
“别看我,是你家孙梦凡做的。”真是处女味,梦凡殿下以前能喝我做的奶茶就算是福音了。
“她怎么这么有雅兴呢。”所以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孙梦凡今天能这么关心我,我一点都不意外,她心地一直都很善良。
“她奶没了,我去店里给她拿一壶纯牛奶,她听说我要去你寝室等你,就现学现做了一杯。当初你不是给她做过一杯‘秋之回忆’么,她就还你一杯‘秋之哀思’。”我满脸黑线地猛吸了几口孙梦凡的奶。
我在闷声回味奶茶中柠酸透着莓甜的温软。
“现在知道我们家梦凡有多好了吧!患难见真情。你要不是我弟弟,我才不舍得把梦凡卿卿交给你。”您老冷静点,包办婚姻可是犯法的。
“要真这么在乎我,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我倒不是怪她,只是方敏不理解我跟孙梦凡之间的鸿沟。
“你看,我就说你们是一对冤家吧。梦凡早猜到你会这么说,她说你要是肯叫她一声姐姐,她就亲自来喂你。”你确定?她要喂什么?
“凭什么呀,明明比我小。”哥哥不是受,你们不要动不动就想欺负一下。
“她说你在她眼里就是个孩子,倘若肯叫这声姐姐,她愿意照顾你。”有这句话咱就知足了,起码说明以前对她的百般呵护不是在给她添麻烦。
失恋后出来散散心,怎么就是小孩行为了!梦凡真可恶,又装大人!
“我拒绝。”咱可舍不得孙梦凡那双玉手为了服侍咱,失去往日的光滑白皙。
“好了啦,不就是说你一句任性嘛。要是不爽就尽情的到她怀里去撒娇去报复她。”我凑,为什么这么纯洁的友谊被你说的好像不开房不算大圆满。
我嘴角微微抽搐,“先说正事,梦凡我有空再去谢。”女神清冷惯了,不稀罕我辈的追捧。
“没正事了呀,不是说好你去么。”你哪只眼睛听到我答应了。
“联谊我会去,但主持就免了。给你个意见,去找隔壁班的色魔商量一下,让他们出男主持,你代表我们班去当方教主。”为伊消得人憔悴,胜做牛郎空流泪。
方敏脸色一暗,感觉片刻间就要发作。不是****大法就是弹此神功,我往后退了几步,肾要紧。
“你真聪明,我为什么就没想到,靠你们这些男人终究不靠谱。”这个绝妙的主意就是我们这些男人替你想出来的,哼。
“别秀你的智商了,先下去吧,我肚子饿了。”把喝完的杯子往垃圾桶里一扔,无意间发现里面密密麻麻的酸奶袋子。我擦泪,目测曾闲同学比我伤重。不过他教会我一个道理——下次来装逼记得自带吃喝。
方敏还在为她能当女主持而暗自大笑,那狰狞的表情让我很后悔,我让她去主持是不是对观众太残忍了。
跟方敏分道扬镳,我去教工食堂吃了顿好的。
感觉自己很对不起这张帅气的脸庞,让他太憔悴,太委屈了。
虽然明天联谊我没什么兴趣,但是总不能一副哭丧着脸去当伴郎吧。
刚要回去洗头,走廊里李欣雨端着盆往外跑,被撞个满怀。
“都下午了,你还洗衣服呀!”帮她把盆接过来,发现全是我的衣服,心里一阵难安。
“我早上帮你铺完床,只记得拖地擦玻璃,忘记给你洗衣服了。”说着低着头不敢看我,好似觉得很失职很自责的样子。奶蛋的,那是我的衣服,不是你份内的,下次别这么逞强了哈。
“你去休息吧,我自己晾。”不知道我这么微笑着,她会不会觉得太谄媚。
“你刚吃完饭,手上全是油,还是我来吧。”我吃的鱼香肉丝,不是手抓饭呀,亲。
我也不想矫情,看着她晾完衣服,陪她一起往屋里走。
屋子里焕然一新:窗帘被拆下来洗了,窗户大开着,地上一尘不染,桌椅书籍都规制的很整齐。
“真是谢谢你了。”就算我平时有这个心,也决然做不到这么完美。我都快忍不住躺到地上打滚了。
“别假惺惺的,洗两件衣服受不起。”李欣雨往椅子上一坐,伸手替我把穿乱的稿纸重新压好。
“昨晚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么伤人的话。”想想我自己有多么傲气,就该知道昨天那些话对她来说何其难堪。
“真的?”李欣雨太懂我了。知道我嘴上再怎么认错,心里不低头是没用的。
“真的。”我重重地点头,让她知道我确实不想那么伤害她。两个人以什么样的身份相处,彼此如何不在乎,尊重却是必不可少的。
“算了吧,我根本就没生气!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个孩子。”我凑,你们玩我呢!到底是谁的孩子!
我忍不住嘴角的颤抖,“你到底是谁搬来的救兵。”我明知道她们不可能串通好来护我。
“你别不信,我就是把你当孩子一样哄,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份天性。”佛祖,我真的这么脆弱吗,需要观音姐姐来显灵。
“我信,人家感动死了。”唉,我不过就任性了一天,怎么就被当作小孩了呢!玩不起。
“晚上记得自己收衣服,窗帘留着我帮你挂,晚上要陪苏宜玩怪物猎人就不过来了。”我有些疑惑,袭胸事件到底还算不算国际争端了。
“欣雨,那个,暑假前的事不好意思,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放心吧,为了咱家内人,以后守身如玉。三百以下,绝对不受勾引。
李欣雨眼神明显有些杀气,“我李欣雨对你从无非分之想,你也不要再自作多情了!”这怨念就跟小时候玩泥巴忘记叫隔壁小妮子,她一脸愤怒地哭喊着,“洛小狗,我再也不帮你和泥巴了。”
我被她气势所压迫,小声嘀咕道,“又不是我求你来照顾我的。”绝无恬不知耻之嫌,只是象征性的抵抗一下。
李欣雨一怒而去,走出门外远远丢下一句,“要不是怕洛天真跟着你受苦,我绝不这么委曲求全。哼!”洛小色最瞧不起洛天真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