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无痕闻言,黯然的眼睛猛的爆出炽烈希望之光。他虚弱的开口说道:“我有大仇未报,不想这么早死。我答应你。”他说完,艰难的举起右手,剑指指天,发誓道:“我水无痕从今日起便是命运之子宋乾之奴仆,主荣俱荣,主辱奴死,以血为媒,天地作证,如以后有不忠之心,天打雷劈。”一滴红艳艳的血珠飘在宋乾身前,这是血誓,这血珠被称为血誓珠。
血誓珠里蕴含着发誓之人的魂,掌控之人可根据这血誓珠来辨别发誓之人的忠实情况,更能以次珠轻易的断定发誓之人的生死。这是重誓。
宋乾左手接触到血誓珠,那血珠便融进了他血肉中,以后,水无痕便是他手中的一只蚂蚁,随意可以处置。接了对方誓言,当然要将之将死之伤治好才是,要不然一个死人又有什么用。淡淡的龙神真气将水无痕头上伤口处缭绕的龙威吸纳,水无痕无法自治也是因为这龙威的存在。龙威一去,血当即就止住了,以水无痕的真气特性,剩下的当然难不住他了。
夜深露重,有伤在身的二人不得不小心招呼着,如果旧伤未愈又添新病,那可真算的上怎一个凄惨了得。
两人坐在一张帐篷下,齐齐望着夜空繁星。白日那偶然相逢的水无痕被迫卖身后,便被宋乾打发走了,现在的宋乾也无法交代具体的事情,也只好将水无痕当成一个暗子,先布了下去再说。
宋乾摇了摇头,嗅着那若有若无的柔柔香气,望着那调皮的星星,一下子,烦恼事尽去。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连串的回忆。
“没有北斗七星,看来不是在地球旁边了。”宋乾低语说道。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任何声音都显的突兀。他身旁的如冰微微侧头看着宋乾,眼中满是疑惑之色。
“你说的北斗七星是什么?”
“就是天上的星星,有七个挨在一起最是明亮的星星。”宋乾随意答道。他本是连小资都算不上的普通民众,对于那能深奥知识怎会有了解,他说的也就是大众能知道的。如果他真是一个天文学家,又有了如此修为,真要跑到外太空研究研究,没准真有可能瞧出什么来。可是他只是宋乾,一个悲催的被沉江了的可怜人物。
“哦。”
两人无言,他们有太多的疑问,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夜风呼啸,将一朵黑云吹来挡住了清冷的月光,让这片地方一下子变的暗了不少。也不知怎么回事,在宋乾看来,这个地方的星光要比月光亮了许多,以他有限的知识猜测,可能是这星月相距他所在的星球一样近吧。
“你那里好不好?”如冰忽然轻声问道。
“还行吧,在哪个地方都是有好有坏的。就是看自个儿怎么去看待了。”
如冰不解的回望了一眼宋乾,然后又将疑惑的目光看向夜空。低声又问道:“那你在那里生活的快不快乐?”
宋乾默然,今时今日,他脑中仍会不自禁的出现那个世界的点滴。现在,经如冰一问,发现那些欢苦酸辛历历在目,恍如隔日,他的眼中泛起泪花,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谁没有几个朋友,谁没有几个知己,而他现在莫名消失来到这个世界,藏在心底深处的感情一齐涌来,竟让他难受至极。
“还行吧。”两个回答,两个还行。
只要一个人对自己的生活感觉还行,那么就没有什么值得抱怨的。有吃的,有住的,有工作,有朋友,有了这些不就行了。可能,也许,生活很不顺畅,心情很不好,但是人活着怎么都会有个自己的活法。就如是孤儿的宋乾,虽然自己生活的苦了些,不一样活到了二十郎当岁。被沉江,魂游异世,难道说他倒霉就合适吗?人常说,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就是这个道理。如果宋乾没有被沉江,他也不可能遇见江底仙女,不可能来到这道武大陆见识另一番风景。这是福是祸?
在宋乾看来,这应该算的上是福。他知道,在那个世界的人,或多或少,或有或无的都曾幻想过有现在他所经历的一幕。可是,又有几人能有他这般悲惨,又这般幸运。
如冰听到这样的回答,心中微怒,本以为是宋乾敷衍了事,可是见宋乾出神发呆的摸样,不知怎的怒气便消了。那出神中带着的似悲似喜,那呆滞中的点点回忆,像是一个拳头轻轻的擂在了如冰的心口,发闷发堵,竟有些微宋乾伤心了起来。
“你知道这天空中的星星是什么吗?”如冰故意岔开话题问道。
宋乾摇摇头,这个问题太过深奥,不是他能详细说明的。“星星啊,这有些难解释,不过,我想咱们可能有机会去见识下的,其实我也很好奇啊。”见过那唯美奇异的星云图,谁没有对那漫漫宇宙的憧憬心?
如冰昂头,她不知道宋乾所说的机会的具体时间。在她看来,那遥不可及的夜空怎么是他们能轻易接触的地方?她也只是将宋乾的话当成了玩笑,当不得真。不过,那布满夜空,与明月相互争彩的星星们,真是有趣极了。她凝神看去,仿佛一个个都是有生命一般,趁着光辉一闪一灭,就如人的眼睛一般,眨呀眨的。不时的一阵夜风吹来,凉爽中带着弄弄的湿气,像是在这周围有大湖一般。清寂的山林没有什么让人太过害怕的东西,唯有被夜风拨动的枝叶沙沙作响,为夜空下挨坐在一起的两人上了点音乐,点缀其间,不知觉间便有了几分所谓的浪漫之意。
两人像是浑然不知周围一切,兀自出神的各看各的,不言不语。
宋乾本不是安分的主,何况是在如此浪漫夜晚,可是,如冰先前的问话让他没有了口花花的兴致。他此时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场景,有过去的,有现在的,有盘算以后的。当真如佛家所说,过去、未来、现在,所有因果相互循环,无善因便结恶果,他不得不将自己的小命摆在第一位。他是一个现在主义者,曾经有很多人说过,死后哪怕洪水滔天又关他何事?过去不去想,未来先等着,现在过滋润了就行,不是吗?宋乾在心中自嘲一笑,暗自鄙夷自己的自私,随即又想到一句话宽慰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发呆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贼快,一晃眼的功夫,白昼将所有在夜空下闪光的物事都遮了过去,以此来显摆它的威势,宣告天地间它才是最大的。看罢群星看日出,这是多么惬意的事情啊,可是那得以强盛的精力做基础。别说普通人了,就连现在的宋乾与如冰也是有些乏了,美景是瞧不完的,当然,觉也是睡不够的。
“哈!”宋乾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从帐篷中走出,对着火红的太阳伸着懒腰,一副久坐不耐的摸样。
两人当然不是真正的枯坐一夜,以他们二人的心性肯定也不会那无聊。实际上,他们都各自在体内运转功法,治疗着体内之伤。如冰随后站起,她经过一整夜的恢复,脸色明显好看了些,虽然仍是苍白的吓人,不过,那白中带着了些微红晕倒是让她多出了点有病尤怜的意思。
“怎样?”宋乾问道。
“还好,应该能有凡人境九等了。”
“不急,那么重的伤也不是一个晚上能好的。”
如冰轻点点头,虽是如此说,但是她能不急吗?老是这么一副病怏怏的摸样,只会是一个拖累,昨日遇见的那个水无痕也就罢了,如果再遇见更强的人怎么办?她想到这里瞄了一眼宋乾,心中问道:‘难道你还将那个看起来蠢蠢的白蛋扔出去?’这是她真实的想法。
宋乾被如冰这么一瞟,感觉不对劲,寻思一下便差不离明白了,微笑说道:“放心吧,没什么事的。”随之他在心里呸了一声,没事才怪,只能求求老天爷别让他们在这时候遇见厉害的敌人就行了。
“接下来去哪?”如冰问道。
“两眼一抹黑,到底去哪?还真的要去那个上古洞府了。”
宋乾辨别了下方向,闷声不语的带着如冰向一个方向飞去。此时如冰已然能够飞行了,不过速度不算太过,可也比走的快不是。
“你确定走对了方向吗?”如冰微微喘息着问道。宋乾怜惜她,飞行一段时间便停下休息一会。此时他们正站在一处山头,看着茫茫群山,一个大大的问题将他们难住了,这是哪儿?
“这个,其实吧,说实话啊,我是个路痴。”宋乾不好意思的说道,他当时也就是根据脑中地址随意的选了个方向,肯定会有失误的地方。
“你!”如冰气急,伸着右手翘起一个白嫩嫩的手指指着宋乾,就差无语凝噎了。
宋乾不好意思的笑着,理亏在先啊。
“将你地图画出来,我瞧瞧。”
宋乾赶紧的找了根树枝,用真气在一块青石上刻画起来。图并不复杂,就是几条弯弯曲曲的线而已,一个大大的红点标注其间,零星的几个地名被标注而出,这就是那上古残碑给宋乾的地图了。
“无尽海,妖灵山,火焰洞,这都是什么地方啊?你瞧的明白吗?”宋乾咋舌问道。无尽海他听过,但也只限于听过,连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哪有什么概念。
如冰出神的看着地图,她怎么看怎么又点眼熟,这个地方她好像听族中年轻强者提过,只是那时自己不太关心这类事情也就没怎么费心去记。
“听过。只是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先给人希望,再让人失望,这样的人最是让人痛恨了。
宋乾嘴角扯了扯,全当对方说的是白话,不当事。
“族中有人去过这里,还带回来几样东西。好像那时候这地方就已经被人发现了,咱们现在去还有好处吗?”如冰全神看着地图说道。
世事多变幻,任何事情在没有确切的结果时都是无法预测的。宋乾彻底的相信了这个事实,稍一寻思,发现也是这个道理。上古残碑所知道的东西光那时间都可以让很多人无言,更何况是一个死呆着一个地方的洞府,被人发现纯属正常,如过没有人发现那才不正常,起码说明了一点,这洞府不是已经到了残破不堪的地步,就是彻彻底底的荒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