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比别的孩子特别爱吃糖。在老家陪爸爸时,又恰逢过春节,自然家里家外都有很多糖可吃。
二婶看她好吃糖又很是嘴甜,就常常装了糖故意逗她玩,只要这么一逗,让她说什么她就说什么。因为家里老规矩多,也没地儿可玩耍,更是难得有个人跟她疯。小孩毕竟还很小,不懂大人的痛,只要谁稍许一逗她,她就傻疯地大闹起来,这么以来,只要看见二婶一回来,她就像个小尾巴跟在后面,七分是疯玩、三分是要糖。
二婶说:“你说她是谁?”
“妈妈。”
二婶扭头就走不理她了,她就在后面屁颠屁颠地跟着小声地说:“是王婕。”
说了自己还笑着看我,见我没反应又大声地重复多遍,还故意爬到我脸上来叫。叫够了,就跑去说:“你给我糖吧,叫的她都生气了。”
其实,我也知道她不是为了得到那一个糖吃,而是想这么无拘无束的疯。
病危的爸爸吐血不止,亲戚朋友都来和我一起做了好多工作他才同意去医院,整天我不离左右在医院陪护,保姆也带她去找我时又见到了二婶,她又想疯一回,可是二婶哪里还有心情逗她。不懂事的她一直要糖的声音没完没了的蚊子一样“哼哼”,二婶于是出去给她买了一小袋旺旺佳佳糖和一袋虾条回来,这真是在她小小的心灵里重礼物了。
直到现在她还念念不忘地说:“二婶就给我买旺旺佳佳和虾条,你就不给我买?”
我不让你那样哭了
中年夫妻了,再没有感情也有很深的交情,更何况我们一直还算是恩爱夫妻。对于丈夫的离去,我真是痛不欲生,原本就泪腺丰富的我更是无法控制自己。在办理丧事期间我常常哭得人事不知,那时的我根本没了灵魂,一个完完全全的躯壳罢了,任凭亲戚拉来拖去,而且眼泪鼻涕面目皆非。虽然我并没有旧社会的‘视夫如父’那种老观念,无论别人怎么拉,我都要长跪好久不起,因为我心里感到他是一个很值得敬爱的人,年龄上也比我长,出于我对他的深爱和依恋,我一直就这么跪着把他送走。没想到我的这些举动,在她幼小的心里已经留下了很深的烙印。
星期天的晚上,河南电视台的《梨园春》里有一段跪着哭唱的戏,“泪撒相思地”,她忽然回忆起了什么地问我说:“妈妈,你为什么那时候也这样跪在地上哭啊?”
开始我一直是拒绝回答他,时间久了,她总是时不时问这个事,我只好对她说:“这是大人们的事,等你长大就懂了,这也是我们家里的秘密,你不要在外面说,或是对别人说这个,知道吗?”
她虽然不知道我话里的意思,可是从此她真的就不再问了,只是偶尔想起时就小声地跟我说:“你那时鼻涕都流出来了,我好怕,我以后不要你那样哭了。”
说不尽的心痛,诉不完的酸苦,一个三岁多的孩子,我没法跟她说,也许长大了自然能明白我的苦衷。
我要坐大汽车
回老家是很辛苦的,每次带了她和姐姐还有保姆更是麻烦得很,为了省去转车之烦琐,我每次都带她们坐那种卧铺大客车。春运时又特别紧张,反正只要她们能有个地方睡我就无所谓了。每次这么坐来坐去倒给她留下了坐车瘾了,只要在街上看见大客车时,她都会高兴地说:“我最爱坐这样的大汽车了,跑得最快,还能睡觉。”
安葬完她爸爸回来不多久,干爹开车来接我们去他家走走,嘴上说是想金金了,其实我知道这是想让我散散心,免得我总憋闷在家里不出门。
到我们下楼她一看是小车时,就很不高兴地说:“我不要坐这种车,这车太小了,我要坐那种能睡觉的,大大的汽车。”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问她知道哪种车跑得快,是小车还是大车?
“当然是大车跑得最快了,大人就走得快。”这是她的理论。
干爹很不情愿的她抱上车,一起走在大街上时,我们坐的车超过了一辆接一辆的大公交车,这时干爹问她到底是大车跑得快还是小车跑得快,这下她才高兴地说:“小车怎么比大车跑得还快些呀?”
干爹说:“小车子轻便,像小鸟一样飞得就快。”
她思索了好久才点了点头,不再闹着要坐大汽车了。
我们又不断地超过了好多大车,干爹说:“以后你要记住,长大了要天天坐小车,不能整天念叨坐大汽车了,懂吗?”
她只是笑笑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