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功冒进……凌市长还真是高瞻远瞩啊！”餐桌上，秦凯宏不吝赞美之词，对凌月洛的批示赞不绝口：“新项目……还真不能轻易上马。”
“额？昨天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就变卦了？”蒋晓云给秦凯宏添了一碗饭，扫了正在据案大嚼的秦帅一眼：“莫不是儿子说的话……”
秦凯宏摇摇头，“吃饭吃饭。”
饭后一家子看着电视喝茶，秦帅因为去油区一中就读的事情，精神状态不怎么好，连说话的性质都欠缺，反倒是平时不怎么爱说话的秦凯宏精神头不错，“今天上午大雨过后下泡沫，你们都看见了吧？”
母子两个点头。
“我收集了一些，拿去化验了一下，你们猜怎么着？”
蒋晓云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转身去收拾碗筷刷洗，秦帅很配合的扮演了一个捧哏的角色：“怎么着？”
“污染！巨大的污染！”秦凯宏面色凝重的说道。
东江市原本就是一个工业城市，再加上油区总部也设在这里的原因，空气质量一直不怎么好。可是即便是这样，也从没有出现过天上不下雨不下雪的下粉红色泡沫的事件，在秦凯宏的记忆里，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化验的结果让秦凯宏十分吃惊，原先只知道东江市空气污染，没想到过污染的情况会这么严重。
如果不是污染已经达到了空气质量所不能承受之重，天上也绝对不会掉下这种泡沫状的物质来。
“PM2.5！”秦帅惊叫道，旋即苦笑摇摇头，这PM2.5后世只听说过帝京雾霾，民众出门都罩着一个大口罩过日子，没听说过这PM2.5竟然能演变成粉红色的泡沫掉下来的。
“咦！”秦凯宏惊叫一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会是PM2.5？”
“难道真的是这个？”秦帅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连忙说了一个谎话补救：“我听凌市长偶尔谈起过，凌市长说她丈夫在国外建厂，那些发达工业国家会因为大气污染出现PM2.5的污染……”
“这样啊……也难怪，发达工业国家事事走在咱们前面，污染都比咱们先行一步。”秦凯宏感慨说道，他这大半辈子都没有走出过国门，自然也就不知道所谓的发达工业国家，是不是有PM2.5的污染，但在实验室里，秦凯宏做了不下五六次实验，得出的结论竟然和秦帅的说辞如出一辙。
秦凯宏对于这种新型的玩意正准备自己命名一下，乍听秦帅这脱口一说，忽的就十分赞同这种代称，用微小颗粒的直径来形容这包含多种污染物质成分的混合物，没有哪一个词比PM2.5更贴近更直观的表述方式了。
“凌志张高瞻远瞩，我们这些书呆子是断然比不上了的！”秦凯宏长叹一声，再次感慨说道：“这新化工项目的上马，我估摸着凌市长也是考虑污染太重的原因……东江市，已经承受不住更多的污染源了……”
秦帅心道天知道凌月洛是怎么想的，关于新项目的上马，秦帅并没有秦凯宏考虑的这么长远，连大气污染都想到了，秦帅只想着父亲秦凯宏别出事就最好了，而别出事的办法，最好就是别上马这什么新项目。
现在这样，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挺好。
正说着，电话铃声响了起来，秦帅起身接了电话，说了两句把电话递给秦凯宏：“大舅的电话，找你。”
秦凯宏接过电话：“大哥啊……吃了，吃了。新项目？呵呵，我正在考虑。今天天上下泡沫的事儿你见到了吧？我觉得这新项目上马，还需要冷静的观察一阵……你说呢？喂喂……”
“挂了。”秦凯宏无奈的对秦帅说道。
“挂了正好，大舅一直这么急功近利。”
“不行，我得阻止他们。”秦凯宏道：“刚刚你大舅说，我不愿意做，有的是人愿意做，还很生气的样子……我不能为了他个人的一己私利，把整个东江市的空气搞得乌烟瘴气，我这就写一份报告，阐述不能建设新项目的理由！”
“我支持你！”秦帅大喜，秦凯宏不参与新项目，就不会摔成残废，秦帅自然喜不自胜。
第二天大舅蒋忠良又来过一次，和秦凯宏攀谈了将近一个小时，秦帅趴在门框上偷听两人说话，最后蒋忠良一摔门，气鼓鼓的走了。
秦帅终于放下心来，着手一心一意的解决自己上学的事情，可惜的是油区数人不多，市区使不上力，秦帅忙活了两天，一点进展都没有。
期间秦帅和凌志偷偷的避着凌月洛约会过一次，两人还心有灵犀的很有默契的避而不谈开学上学的事情，他们两个居然还都不知道录取通知书两人都下来了，是在同一所学校油区第一中学。还各自努力着想要摆脱油区一中的录取通知。一个大乌龙就这么慢慢形成了。
开学前的最后一天，顾北北终于联系上了她的干爹中石化老爷子，老爷子允诺打个电话问问，一个国际长途就打到了油区教委，油区教委的负责人承诺好好运作一下。
顾北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秦帅知道，秦帅大喜，捧着顾北北的脸啵了一口，惹得顾北北好一阵的埋怨，一直说就算当小三，也没她这么当小三的，还死乞白赖的帮着小老公和大婆子破镜重圆。
两人来到了油区教委，见到了那个负责人，那负责人说，他现在要去开一个会，等开会回来，立刻找出秦帅的学籍档案，以秦帅没有油区户口为由，发回市教委重审。
秦帅喜不自胜，按照后世的原则，给那个负责人封了一个红包，负责人假意推脱两下，便塞进了抽屉里面上了锁，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小家伙，挺会办事，前途无量啊！”油区教委的负责人临去开会之前，由衷的赞叹说道。
“不敢不敢。”秦帅连忙客套两声，脸上笑开了花……
秦帅要是知道凌月洛已经中途变卦，把凌志早就安排进了油区一中就读的话，恐怕就笑不出来了。
非但笑不出来，恐怕做梦都会惊醒。
好大一个乌龙……
与此同时，米国一条古老的唐人街的街道上。
道路两边都是些和国内一般无二的小吃摊点，其中一个小吃摊上，油气蒸腾，新出炉的油条冒着金黄的色泽，旁边一个半人高的大茶壶，只不过大茶壶里装的不是大碗茶，而是热腾腾的豆浆。
一个戴着绅士帽的中年男子，压低了一下帽檐，跟老板要了两根油条一碗豆浆，出溜出溜的快速的吃着，眼角的余光四下里打量，生怕自己的行踪被什么人留意到。
这个人正是外逃米国的东江市原市委书记李铁。
李铁知道，所谓的贩毒案只是一件小事，怕就怕牵出萝卜带出泥，自己那没擦干净的屁股，少不了会有些比较严重的经济问题被人家揭发出来或者被纪委的人查出来，与其被动等死，还不如尽早出国潇洒。
忽然，李铁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个摊点上，两个相貌比较年轻的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分明不是在吃东西，而是在观察自己！
李铁大吃一惊，那两个年轻人长着华夏人应有的相貌，李铁觉得这两位差不多应该是国内派出来捉拿自己的特殊工作人员！
“老板，照样再来一份。”李铁又要了两根油条一碗豆浆，掏出一张小面额的米钞，丢在桌面上：“不用找了。”带着油条豆浆，匆匆而去。
暂时居住的“家”里。李大力还躺在病床上没有完全恢复，这另外一份油条豆浆，就是给李大力准别的。
李铁举步前行，那不远处观察的一男一女两个人也匆忙结了帐，紧紧地跟在李大力的后面。
李铁暗道坏了，怕什么来什么，真被自己猜中了。
匆匆穿过一条小巷，李铁没有直接回暂时居住的家，带着两个跟踪者开始兜圈子。身为市委书记的他很有几分反侦察的本能。
后面两个人紧紧坠在后面。
旁边有一个街头艺人在那卖唱，李铁停下脚步，丢了一张纸币在街头艺人面前的钱盒子里，偷偷瞟了一眼那两个跟踪者，发现他们在不远处也停了下来。
李铁越发的相信这两个人是国内派来的特种工作人员了，当下加快了脚步，转身进了一个超市里面。
超市有一个后门，李铁随便买了一瓶听装啤酒，在后门的收银台交了费，这才发现那瓶啤酒竟然是燕京纯生，价格却比国内高了十倍不止。
李铁已经无心算计这些小问题，匆匆的从后门走了出去。刚来到外面的街道上，便见到那跟踪自己的一男一女正好挡在自己面前，惊的李铁手里的啤酒油条什么的，哗啦一下全掉在地上。
那女人道：“请问你是东江市的李铁李书记吗？”
正宗的华夏国语，珠圆玉润。动听之极，听在李铁耳朵里面，却并不是什么天籁之音，简直就是催命的音符。
“抓我吧。”李铁泄气了，“但是求求你们放了我儿子……他是个傻子。”
“抓你？为什么要抓你？”女人摘下帽子，男人也冲着李铁微微一笑：“李书记，你不认得我了吗？”
李铁抬头一看，“怎么是你们？”
女的是远赴米国求学的李秋茶，男的是李秋茶的姑表兄妹毕云涛。
毕云涛道：“我们听说李书记来了米国，特意过来探望一下，另外，李大力的病我没能治疗好，这是我学医不精，我已经联系了我的老师，他希望见一见病人，应该有七成的把握能够治疗。”
李铁舒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国内派来抓自己的，而是一个大乌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