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生的手指节捏得泛白,一拳击向锦书,锦书认命的闭上眼,然而,最后一刹,壬生的拳还是偏向了锦书脑旁的墙壁。
壬生不断喘息,压抑着自己的怒火。锦书的胸口不断起伏,因为心惊胆战。两个人望着彼此,空气里的紧张感一触即发。
壬生的黑瞳,深邃得如同冰蓝色的海洋,锦书看到他垂下眼帘,新月一般的睫毛轻轻颤动,他低低的问,“锦书,你为什么要报仇?”
“他伤害了我。”顿了顿,“还有我的姨娘。”
“那么我呢?”壬生铁青着脸问,“现在你背叛我,我是不是也该报仇?”
锦书别开视线,她就怕面对这个问题,而现在壬生强迫她面对。
“是我错了。”
听到这四个字,壬生的面色缓和了许多,然而,锦书又接着说,“所以,请爷惩罚我。不过,如果爷觉得惩罚够了,还请爷放我去报仇!”
报仇,报仇!还是报仇!而且是让她一个人去报仇!壬生刚熄下去一点的怒火又升了起来,他一把勾起锦书的下颌,冷笑道,“好啊,既然你这么喜欢被惩罚,那么我就如你所愿!”
壬生摔门离去,锦书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有一阵呆住没有说话。然后她抱着臂膀,缓缓滑坐在地上,仰头望着视野里那一片阴暗的天空,锦书脑海中什么都没法想。
“你不该那样气他!”十三姨站在门口,望着窗下的锦书。锦书动也没动一下,也不说话,十三姨叹了口气,爷被锦书伤害也就算了,锦书这丫头居然连自己也不放过。
“我早就做好了觉悟。”
十三姨脚步顿住,显然锦书是在指壬生要惩罚她的事,她回头看着锦书,终于明白,原来这丫头从头到尾就没察觉到壬生对她有多特别。
十三姨讽刺的轻笑一声,这两个人还真是天生的冤家。她正准备提点提点锦书,看到对面的壬生后,话到了嘴边也只得活活咽回去。想了想,她还是决定不要插手,壬生那样子,活像随时会爆炸的火山一样,最好还是不要去惹他。
锦书一连被关了五六天,壬生似乎仍没有要放她出来的打算,她开始怀疑壬生只是想软禁她了,也或者壬生打算让她怀上孩子,然后她就不会轻易去做送死的傻事了。
想到这一点,锦书不再乖乖就范,反而用绝食来作无声的反抗。这对十三姨来说,简直要了她的老命,爷这边她要忙着交差,偏偏锦书又不让她有好差可以交,她求爹爹告奶奶,锦书就是不吃饭,十三姨无奈,只得去劝壬生,原本以为壬生听到锦书绝食的事以后至少能心软些,哪知道火气更大,直接连饭也不让人送了。
十三姨看着这两个冤家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食盒往桌上一扔,冷声道,“你们两个小祖宗我是伺候够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要死要活的人也不是我,到时候要生气难过的人也不是我,姑奶奶还不管了!”
十三姨摔门出去,临走前,又悄悄瞄了眼壬生,见他还是没什么反应。叹了口气,她是真没辙了。
饿了两天两夜,锦书肚子里一粒米也没,早头晕体软,只得躺在床上,自从十三姨那天走了以后,就再没人来送过饭,屋子整天关着,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她更是睡得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恍恍惚惚,好像又回到五岁那一年,自己一个人坐在破旧的门槛上,望着挂在天边的夕阳,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望着。那夕阳红的像血,染透了整个天际。
身后的屋子里,空荡荡一片,一个人也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陈旧的案牍上供奉着的爹娘的牌位。
一个女人从山坡的夕阳中慢慢向她走来,她的身影那么高大,她大红的衣裳无比艳丽,比那夕阳还要耀眼,她弯下腰,逆光之中,锦书只看清楚了她美丽而明亮的双目,那双眼睛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充满了怜悯和慈祥,然后,她朝她伸出了一只如玉般纤长而柔弱的手,锦书听到了她温柔的声音,她说,“锦书,跟姨娘来吧。”
于是,她进了宫,于是,她遇见了宣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