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回到风殿的时候,风殿内外是一片难言的死寂。我看到幻轮和幻烈都穿上了丧服,他们看到我们回来,没有说出一句话。
“怎么回事?”
无人回答。
“灵艾,灵澈,你们跟我来。”笛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内殿,我和灵澈跟着笛烨走出内殿,来到风祭。笛烨走到风祭旁边,停下了脚步。“就是在这里,风王遇害了。”
我有些恍惚,风祭,这里是风界灵力最强大的地方,谁又能在这里把风王杀死呢?灵澈低着头,思考良久,沉吟道:“真的是有内鬼。”
“内鬼?”笛烨反问,眸子里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嗯。如果是冥界的人,他怎么可能会选择在风祭下手,这里的灵力达到最充盈,冥界的人就算来到这里灵力也会受到大幅度削弱的,更不用说要对堂堂风王下手了。”灵澈想了想,“最近有什么人来到这里吗?”
“没有啊。一直只是风界的一些禁军。”笛烨回答。
“等等,有人来过!”笛烨突然想起来,“是异然。”
我和灵澈都有些困惑,这个异然又是谁?
“异然是战死的异能占星师异鸣的女儿。”幻轮出现在我们身后,他冷冷地说。
我望向幻轮,他眼神里是满满的疲惫。风王遇害后的这些天,他一方面要整顿风界的大小事务,稳定军心,另一方面还要探寻风王的死因,确实容易疲倦。
“只不过,异然有不在场的证明。那天她和千羽一起去训练场了。”幻轮接着说,“如果有内鬼的话,就在我们这些人当中。”
我想了想,说:“有为风王检查过尸体吗?”
“还没有。”
幻轮看了看我,明白了我的意思,“是想在尸体上找到什么线索吗?我当时只以为是被灵力波杀死,没有仔细检查他的尸体。”
“风王怎么可能轻易被灵力波杀死,一来很少有那么强大的灵力波,二来灵力如果足够强大,那发动的时候风王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到呢?”
“风王的尸体在哪?”我问。
幻轮回答,“在筑尸阁。”
于是我们一行人就去风殿的筑尸阁检查风王的尸体。筑尸阁里面存放着历代风王的尸体,通过风祭输送的灵力贮藏,保持肉身不会腐烂,从而让每一位风王的灵魂永存。我们进到筑尸阁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风王幻宙扭曲的身体,他倒在地上,背靠着一个巨大的棺木,眼神空洞地望向我们,好像在诉说什么恐惧。在他手里,是一把匕首,匕首上沾着他自己金黄色的血液。
“啊——”笛烨惊呼一句,飞快地跑过去。
幻轮伏倒在地上,对风王叩首。
“这里有人来过,他打开了风王的棺木,把风王抬了出来,然后又补了很多刀。而且……”幻轮说。
“而且什么?”
“风王好像又复活过。”
“什么?”
“是的,风王好像又复活过,因为他死的时候表情很自然,并没有这种惊恐的表情,就好像是自然死亡一样。而现在,就像是他再次复活过来,又被人刺杀了一样。”幻轮扶着风王的尸体,端详着风王凝固的面容。
“看来这个内鬼,能力还很高,能进到这里的人,应该不是皇家就是近卫吧。”灵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笛烨,有些怀疑地说。
“不可能是笛烨。”幻轮看到了灵澈的怀疑,”笛烨在风王死后的这几天里就一直在勘察现场或者和我去整顿军队,然后你们就回来了,这段时间里,他一直都在我的视线之内,所以可以排除嫌疑。“
“剩下还有笛掠和幻烈,他们在哪里?”我问。
“应该在训练场吧,最近风族的禁卫军人心惶惶,我只能派人去监督训练,否则军队不知道会怎样大乱。”幻轮平静地回答。
“我去训练场看看,澈,你去把千羽叫来为风王检查一下尸体,我很快回来。”我起身离开,灵澈也向门外走去,走出筑尸阁后我问她,“你觉得是谁干的?”
“我不知道。不过我想尸体检查后,我们应该就会得到答案。我觉得风王尸体发生的意外,很可能是凶手来隐藏伤口。”
“可你怎么解释风王的表情,难道他真的又复活了吗?”
“灵艾,你有没有听过一种风族的禁术,叫做‘复苏’?”
我摇摇头,完全不知道灵澈说的是什么。
“它是一种紫色魔法,也就是封印魔法,好像可以短时间里让人出现死亡的症状,比如呼吸、心跳的停止和各种功能的衰竭,而一段时间后,那个人就会重新出现生命特征。或许风王就是被人用这种魔法攻击了。”
我看了眼灵澈,她缜密的分析确实有些道理,可是……
“先去找千羽吧,让她好好检查下风王的尸体。”我按住心里的疑惑,淡淡地说。
于是我和灵澈兵分两路。
我走出一段路后回头看灵澈的身影,隐隐觉得她有些问题,既然是风族的封印魔法,那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这应该是只有皇家才会涉猎的绝对禁忌啊。还有,为什么灵澈给我的感觉有些陌生,她真的这么快就从她父亲的死亡中走出来了吗?
到达训练场的时候,我看到军队的常规练习已经有些心不在焉,幻烈皱着眉头在那里看着,心里强压着怒火但也无法释放,如果换做平常,他或许早就动用灵力去教训那些不好好训练的兵将了吧。
“幻烈,怎么样?”
“能怎么样,风王去世的这段时间里,禁军已经有些散乱,还出现过一次小规模的暴动,如果在这样下去,恐怕没有足够的兵力去抵挡冥界的死亡迷雾了。
死亡迷雾,我小心地揣度这这个词。
“这次风王的死,会和死亡迷雾有关吗?”
幻烈摇摇头,“恐怕没有关系,迷雾在风殿这片区域已经消散,更何况有风祭的庇佑,迷雾的力量就算再强大也不至于在风祭底下就杀死一个人吧。”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我问:“笛掠呢?”
幻烈有些纳闷地说:“他最近一直住在训练场整日整夜地监视训练,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没来,或许是被哥哥派去其他地方守卫了吧。”
不好。我暗自想。
“难道是笛掠?”幻烈或许是看到了我表情的不自然,疑问脱口而出。
“我想我们现在要找找笛掠了。”我冷静下心情,开始整理自己的头绪。
幻烈带着我七拐八拐地到了他们的住处,笛掠的房间紧闭。幻烈走上前去,用力敲着门,可门里仍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幻烈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伸出左手,红色的风开始出现在他的指环上,他召唤出风刃,然后一把劈开了房门。房门倒塌的时候,我望向里面,笛掠趴在一张木桌上面一动不动。
幻烈跑进去,推了推笛掠,笛掠还是没有知觉。我走近笛掠,手指伸到他的鼻尖,呼吸尚存。但为什么笛掠没有一点反应呢?幻烈环顾四周,发现在地上有一只小小的匕首,他捡起来,上面残留着一些凝固的血液。我突然明白过来,检查笛掠的身体,发现他在肩部有一道浅浅的伤口,并不致命。
“我们先带他回风殿去吧,不要让将士们看到。”我叹了口气,把种种疑虑藏在心底。幻烈点点头,把匕首丢在桌子上然后背起了笛掠。我下意识地看了眼那把匕首,发现匕首上面的血迹里有一些小小的颗粒,但并不是凝固的血浆。拿起匕首仔细端详了几秒钟,我突然发现那种颗粒应该是一种药物,或许这和笛掠的昏迷有关。
我拿起匕首,跟上幻烈的脚步,悄悄离开训练场回到风殿。
我走后,一个黑色的身影安然打开笛掠房间的门,很自然地走了出去,他动了动手指,然后消失在了天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