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佳,觉得好冷浑身湿淋淋,一直泡在水里,这水又咸又涩让人异常的难受。整个人飘飘摇摇间还不断的往下沉。
“我这是怎么了,好冷……家成好冷……妈妈佳佳好难受”林佳佳喃喃的呻吟着,头脑里不停的问“这里哪里,我是怎么了。”
抽到了公司旅行卷,出海、风暴、到处是尖叫声,死人……船沉了。
对了,自己死了,全死了整船的人全死。
“家成……妈妈,救救我。佳佳好冷。”林佳佳想起自己已经死了,可是痛苦却没有因此结束。因为她是枉死,而且又是客死异乡尸骨不全,魂无所依所以每隔一断时间她总要重新经历一次死亡时的痛苦。
白天她躲在深不底的海底,仰望那如今变得遥不可及的阳光。曾几何时她怕了晒黑而避之唯恐不及的阳光,如今却成了她不能触及的温暖。
她此时总算明白小时候听老人们讲故事,水鬼总要拉替身的那种无奈和喜悦。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折磨足可以把圣人变成魔鬼,她或许善良,但从来都不是圣人。她只不过是满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升斗小民。所以她离成魔鬼不远了一年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她的残骸被海浪冲到这片海域已经快有一段时间了。她觉得自己离变魔鬼已经不远了,前天她本来可以抓到替身的就算做不了替身但做个伴也是可以的。但是看着那两个不满十岁的儿童就快要溺死时,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只有七岁的儿子,看着他们挣扎的样子她仿佛听见了儿子在喊:“妈妈,救救我!”
原本想用自己的长头发等他们淹死后把他们尸体拉入海底的她,就这样临时改变了主意拉替身变成了救人。她用自己的头发托着快要下沉的孩子们,虽然黄昏的阳光很柔和,但也不是她能承受得了的。所以她只能用头发做起这救人的工作。
大人们在一片海藻区里找到了孩子,孩子如同睡着了一般躺在上面,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昏了的人们并没有发现这片突如其来的海藻的奇怪!
王家成,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所有的事情自从妻子离逝后变得一团的糟,无论的工作、家务、孩子都脱离了原来的轨道。一年前妻子遇难消息传来,他一个身高180cm的四好青年当场被震傻了。勿勿赶到遇难点,营救打捞工作进行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遇难者的家属们领着亲友的遗体在沉痛悲鸣中离去,可是却一直没妻子林佳佳的消息他总是安慰自己和岳父岳母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当搜救工作结束的前一刻他还在自己骗自己。可是搜救人员告诉他妻子的生还机率不到0.1%时,心力交瘁衰伤过度的他终于晕过去了。
在他还没来及收拾悲伤的心情,仍沉静在失去爱妻的沉痛时,却发现失去母亲还不满八岁的儿子变得异常敏感并且非常粘他,儿子一放学就会找他找不到就会大闹,并开始变得有些自闭。心理专家告诉他七岁的孩子已经开始慢慢的懂事,孩子和母亲的感情很深厚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孩子变得不安,幼小的心灵受到创伤只有亲人抚慰才能慢慢的康复。好吧!好吧!地球还在自转,太阳仍会东升,月亮十五仍会变圆,伤心不能当饭吃,日子总要过下去他还有个儿子要靠他养。王家成开始了他又当爸来又当妈的艰苦生涯。可最近公司的有个大工程需要他时刻盯着,他更觉得自己分身乏。原本在老总眼里进退有度、年青有为变成了一个公私不分效率低下的员工。这一切都让时时想起自己霸道而不失温柔,娇蛮却又善良的妻子。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死了快一年从不入梦来的妻子,最近晚上天天准时报到。一到点他就会梦到遇难的妻子,水淋淋的在黑漆漆的海水里泡得发白对自己说好冷,快接她回家。这让他更是精神萎靡不振,昨天开始连平时乖巧听话的儿子也开始吵闹不休要妈妈。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王家成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岳父。
“家成啊,你带着思瑞快回来一趟。”手机那头传来了岳父熟悉的声音。
“啊!爸,很急吗?好吧!明天我过去。”王家成有些惊讶岳父为何突然要他过去,但据他对自己岳父的了解,如果没有重要的事他一定不会如此。
急急的请了假,带着儿子回到了妻子的老家,还没有进门就听了岳母的低泣声。走进客厅只见自己两位在外地工作的妻舅居然也回来了。
王家成面对大海,迎着海风穿着麻衣,一手提着有字的灯笼,一手拉着披麻戴孝的儿子凄凉的高声喊着:“王家贤妻林氏佳佳魂归来兮,王家贤妻林氏佳佳魂归来兮……”身边的儿子则是声带哭腔一遍一遍的答着:“归来,归来。”
海边这临时搭起的小小的“蘸台”,边上的帐篷内中间放着稻草人,身上贴着佳佳的生辰八字,穿着她身前最爱的衣物,脖子里小锦囊放的是佳佳胎发。大祭师坐在“蘸台”上,敲响钟磬铙钹,嘴里念着咒语。就连大妻舅也是站在“蘸台”旁边手上拿着一杆带根的毛竹,顶梢上挂着箩筐,里面装一只雄鸡,面对大海,随着大祭师的咒语,不停地摇晃着毛竹。
五天前,回到岳父家他后,才明白原来天天梦到妻子不止他一个。老泰山夫妻最近也频频梦到自己已逝的爱女夜夜入梦,浑身湿淋淋说自己好冷,让他们接他回家。就连两位舅兄也是梦到自己的小妹凄惨的模样质问他们为何不接她回家。几个电话一联系下来大家才觉得奇怪。老泰山才请神婆让鬼上身问了,佳佳说自己客死异乡,尸骸不全魂无所依,无法享受亲人的香火奉祀、供养凄苦无比,就连托梦回来也是幸得了高人相助才能完成。然后给了一个地址和一个小海岛的名字让他们去找岛上的大祭师帮她招魂也好让她魂有所依,享受家人香烟供养,不用在那冰冷的海底四处飘荡,永无出头之日。
老岳母听到女儿死后凄惨样子当场就晕了过去了,经过众人的安慰才稍稍平静下来。妻子夜夜入梦来,做为受过高等教育的他当然不会往鬼神之说的方向去想,只当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如果仅是神婆这么说,他一准为骂一句神棍吃饱了撑着,他家佳佳怎么得罪她了人都过逝一年了还来咒她。可是当被告之全家人都做一样的梦,就连自己的儿子也说‘梦到妈妈一个人在黑黑的地方说想家想仔仔了让仔仔叫爸爸去接她回家。’那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一天后他们直接飞到了海滨的小镇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小岛所在的位置请了渔民搭船来到了岛上。小岛并不大,零散间住着几十户原著民,他们有着自己特有的生活习惯和风土人情,岛上鲜有外来者。
经过一番了解岛上祭师告诉他们,原来在月前岛上有两个小孩子贪玩溺水了,是佳佳救了他们,而这两上孩子中有一个就这位大祭师唯一孙子。欠债的还欠债,欠情的还情岛民纯朴学不来懒帐不还的事,所以他才助林佳佳千里传梦。
离涨潮过去已经有近二十分钟了,仪式仍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原本不大的海风突然变大了也加了几分阴冷,大祭师嘴里念念有词隐约间可以听到某某年月日生于哪,于某某年嫁于何地王氏为妻育有一子……魂归来兮……
海风越吹越大,即便是这六月天仍让人觉得阴寒阵阵,大祭师见状就对边上的人喊到撒纸钱。铺天盖地的纸钱被风吹到半空中久久不落下来,远远看来好似雪花一般。这些都是阴间买路钱,又叫开路钱怕有别的其他孤魂来抢路或是挡路。散些纸钱请来鬼差开路或是分散野鬼的注意力好让正主魂魄归位。
“鬼差开路,孤魂避退。王家贤妻林氏佳佳魂归来兮。”随着大祭师突然高声大喊,大家都感到有一阵风“嗖”的一下钻起了帐篷,漫天飞舞的纸钱也渐渐的落到地上。王家成的大妻舅见状忙按大祭师事前吩咐的对着四周高喊几声:“回来了…回来了。”
时间如梭,自从海岛回来后王家成发现儿子的自己闭症奇迹的好了。工作也开始慢慢的变得顺心起来,唯一可惜的就自己妻子再没有入梦来。
“思瑞,快来给妈妈上香。”今天是林佳佳忌日王家成早早的起来给妻子的灵位上香。已经十三岁的思瑞继承他父亲的身高,1.70CM还有发展空间。
“妈妈,吃饭了。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爸爸,孝顺外公外婆的,也会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的。”林佳佳浮在半空中看着懂事的儿子心里暖暖的。思瑞是个好孩子,也许是自己的早丧使得十三岁的他远比同龄人要成熟。
“老爸,你什么时候向张阿姨求婚啊!”王思瑞一边吃着菜一边无意的问着。
“小孩子家说什么话,当着你妈妈的牌位说的都是什么浑话!”王家成有些无奈着看了看老话重提的儿子。
“什么浑话啊!这是姥爷给我下的最新指示,让我留意找个人照顾咱爷俩的生活。……”他话还未说完就让王家成打断了。
“你姥爷才没你这么闲。快点吃,老爸我赶时间。”
林佳佳看着他们父子间的笑闹,觉得自己真的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家成啊!谢谢你!谢谢你这么照顾老人。谢谢你把思瑞教育的这么好,谢谢你这么爱我。以后不要再想着我了,好好珍惜眼前人抓住自己的幸福。”
“佳佳”半夜王家成被梦惊醒了,勿勿的冲出卧室来到佳佳的神位前,查看原先大祭师给镇魂珠不见,他颓然的摊坐在地摊上浑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经先一步在那了。
“爸,妈妈说她要走了,让我们不要想她。”安抚着扑进自已的怀里低泣的儿子,王家成觉得鼻子有点酸。嘴里念念叨叨的说着“死者要让生者幸福,生者当还死者安宁。”佳佳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大家的。也会让自己幸福的。
林佳佳带着大祭师送的那颗扔在地上绝对会被当垃圾扫走的木珠子来到了家人为她选取的风水宝地。当年魂无所依四处飘荡时让她的魂魄受损,幸亏有这颗珠子才让她一路平安回到了故土,这几年在它的滋养下受损魂魄也渐渐的有所恢复了。看着亲友家人们现在越过越好她也总算可以安心的进入长眠休养魂魄省得可以转世时还是魂魄不全累得下辈子智力不全。
“家成你我一世夫妻百年修来,如今生死千里一梦遥,愿你一生喜乐安康。”林佳佳最后望了一眼老公所在的方向绝决的进入了长眠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