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顾珏自动醒转过来，周围一片死寂，他就像躺在冰冷的坟墓里面。
“金在万？”
没人回应，金在万被他赶去公司安排的公寓过夜了。
顾珏摸到手机打给厉伯珠，她不接他的电话。
起身下地打开冰箱找到牛奶，顾珏倚着冰箱门喝光一杯奶，里面飘出来的凉气让他打了个激灵。
冷，顾珏双臂抱胸在屋里漫无目的地转圈。
阳台传来亮光，顾珏顺着那束亮光走到外面露台上，下面的步行街空无一人，巨幅广告牌闪着刺眼的亮光。
广告牌上的男人有些眼熟，顾珏盯着看了半天，才发觉那是自己。
再不睡觉就该有黑眼圈了，12点之前一定要睡着。
现在已经晚了，来不及了，顾珏急急地离开阳台，按开客厅里的电梯，光着脚走进电梯。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顾珏直勾勾地盯着红色的数字键看，电梯停在一楼，顾珏大步走出电梯。
“顾、顾先生？”值夜的保安惊愕又小心翼翼地叫道。
顾先生只穿一条运动裤，光着上身，赤着脚直通通地往外面走。
保安怀疑顾先生是在做某种健身运动，小碎步地跟出去，目送着他头也不回地走到马路上。
顾珏停下来，左右环视着空无一人的大街。
他对首尔的路很陌生，他不认路的。
顾珏决定往左走，边走边伸出右臂，竖起一根大拇指，随时准备拦出租车。
几辆出租车疾驰而过，没停。
终于有一辆车贴着路边停下来，车门打开，金在万拿着外套跳下车，飞快给他披上衣服。
“医、院——”顾珏想着韩语医院的发音，缓慢地说，生怕司机听不懂。
“是，医院。”金在万重复着，搀扶他上车。
“生病，妈妈，生病——”顾珏比划着手语，跟司机解释。
金经纪人逼着他唱歌，每天都有任务，完不成任务就不能去医院。
昨天他去医院，妈妈已经昏迷不醒了，今天的任务很难完成，他晚了好几个小时，快要错过医院的探视时间了。
金在万打开小药盒，“吃药。”他将药递到顾珏嘴边。
顾珏一口吞下药，张大嘴巴给他看，吃完药就可以赶快去医院了。
“喝水。”金在万拧开瓶盖，喂他喝水。
司机开车绕着城市转圈，半个小时后顾珏沉沉睡去。
金在万一脸心疼地望着他苍白的脸，他都好几年不犯病了，今晚突然又犯了。
回到公寓，金在万给顾珏的心理医生打电话，正好明天要飞纽约，顺便抽出时间去看一下医生。
顾珏养病的那段时间，公司对外宣称是去耶鲁深造，顾珏确实也在耶鲁修了心理学专业，并且拿到了文凭。
第一次出差，时惜早早地赶到机场办理登机手续。
顾珏被带到贵宾休息室候机，他戴着墨镜，上身穿一件黑色针织套头衫，下面是一条窄腿牛仔裤，脚上穿一双黑色军靴。
金在万陪着顾珏坐头等舱，其他工作人员坐经济舱。
顾珏赶走了金在万，让他换时惜过来坐。
时宇出差回到家，厉伯珠不停地擤鼻涕，地上的垃圾桶里丢满了团成一团的纸巾。
她好像有点感冒了，脑袋昏昏沉沉的。
他终于回来了，厉伯珠身心一松，软软地倒进时宇怀里。
时宇抱她回房，给她量了体温，又冲了感冒药给她喝。
“没有你，我怎么办？”厉伯珠出了一身汗，软软地趴在他怀里。
她又软又好闻，时宇抱紧了怀里的女人，低头深吸一口气，他快想死她了。
“结婚，结婚。”厉伯珠像念经一样重复。
“好。”时宇温柔地吻上她又烫又软的唇。
“唔，我生病了，会传染给你。”厉伯珠急忙捂住嘴巴。
时宇不怕被传染，隔着她的指缝重重地亲下去，他已经被传染了，得了一种叫爱情的病。
户口本还在老家，趁着周末厉伯珠飞回家拿户口本。
“二妞，你回来了啦！”放学的四妞开心地跟她打招呼。
狂傲酷拽帅炫的少年三儿脚踩滑板，头戴耳机，冲二姐倨傲地一点头，嗖的一下滑走了。
顾小离从抽屉里拿出户口本递到厉伯珠手上。
“不会又是什么计吧？”厉伯珠翻着户口本，狐疑地问。
“只要你不后悔就行。”顾小离悠悠道。
时宇除了年纪大一点，其他都很优秀，看见时宇本人后，顾小离对他的印象改观不少。
二妞实在想嫁，她拦也拦不住。
厉伯珠耸耸肩，将户口本塞进包里，“对了，妈，我看见顾珏了。”她装作不经意提起的样子。
“珏珏！要签名了吗？拍照片了吗？”一旁的四妞顿时激动起来。
厉伯珠翻开手机，里面存着她跟顾珏在化妆间的合影。
四妞一把抢过手机，盯着她的偶像看。
“看见顾飞和顾瑾了吗？”顾小离打听道。
“没有，他的家人都待在韩国。”厉伯珠摇摇头。
“可怜顾芝，年纪轻轻就去世了，没能看到小珏如今的风光。”顾小离感慨道。
“顾芝姨去世了？”厉伯珠呆住了。
“去世好几年了，听顾兰说的。”顾小离叹气道。
“我怎么不知道啊？”厉伯珠怔怔地问。
“你跟大妞出国念书了。”顾小离淡声道。
顾珏没告诉她！厉伯珠呆呆地瞪着空气。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四妞左看右看，开心地扒拉米饭，她喜欢全家团聚，现在就缺一个大妞。
厉云峰带着一次性手套，剥去龙虾壳，先喂二妞再喂四妞。
他现在最疼四妞，看着她圆溜溜的样子就觉得可爱。
厉伯珠当然能感觉到爸爸的偏心，以前还会偷偷吃醋，现在已经不会了。
吃完饭厉伯珠主动提出想跟爸爸一起散散步。
顾小离跟厉云峰交换一个眼色，四妞滴溜溜地转着眼睛，家里的所有事都逃不过她敏锐的观察力。
“爸，你曾经有没有同时爱上两个人？”厉伯珠挽着厉云峰的手臂，轻声问他。
她觉得自己跟爸爸很像，这问题必须问他才行。
“是人都会受迷惑，你外公就受过迷惑，他没能处理好，结果出了车祸惨死。”厉云峰拿岳父做反面教材。
四妞化身忍者，鬼鬼祟祟尾随其后，竖起耳朵听内幕。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厉伯珠忧伤地说。
“谁是鱼，谁是熊掌？”厉云峰问她。
顾珏摸起来凉凉的，像是生活在水里的鱼。
时宇宽厚而温暖，像是熊掌。
厉伯珠嘴巴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她感觉到身后有密探。
对这两个人，厉云峰都不满意。
“或许你真正需要的只是一碗热汤面。”他含蓄地说。
时宇活得太深沉了，只有她能逗他笑。
顾珏挑食现在又变成了没妈的孩子，似乎也很可怜。
不管抛弃谁，厉伯珠都会揪心，都会舍不得。
“没有你，他们照样会活得好好的，照样会恋爱，会结婚，会生子，你不是救世主。”厉云峰十分肯定地说。
还是不知道怎么选啊，厉伯珠暴躁地扯头发。
“那不如就交给时间来做选择。”厉云峰建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