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顾小离不敢再大意，每天临睡前认真地在台历本上做记号。
厉云峰饶有兴致地趴到她胸口，侧脸看她握着笔在台历上画一个小箭头。
“射了两次呢，就画一个箭头？”厉云峰提出质疑。
顾小离嘴巴张了张，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末了红着脸睨他一眼。
等她做完记号，厉云峰接过台历，放眼望去除了几天的圆圈，其他几乎全是箭头。
圆圈代表她的例假。
“呜——腿软，腰疼，老婆，我要被你榨干了。”已经过了三十岁生日的男人居然趴到她怀里撒娇。
顾小离嘴角一抽，摸摸他的脑袋给他顺毛。
厉云峰安心地将脸埋在她怀里，嘴里发出轻轻的哼哼声，他越来越感觉到顾小离对他的深深爱意，因为这深深的暖暖的爱意，他发觉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她了。
“腰疼。”他哼哼着扭扭腰。
顾小离当即伸手给他按揉腰眼。
“臀疼。”他又扭扭臀。
顾小离俯身揉他的两瓣臀。
“老婆，你从几岁开始对我有意思？”厉云峰仰起脸，有些得意地问。
几岁啊，顾小离认真思考。
小学？幼儿园？具体时间已经无从考究。
“好像是幼儿园吧。”顾小离不太确定地说。
“你这么早熟？”厉云峰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我做什么了？让你一见钟情？”他又沾沾自喜地问。
让顾小离对厉云峰印象深刻的是，幼儿园提前放学，她去顾韵蓉的教室门口等她放学，厉云峰被班主任拎到讲台旁边，班主任抡圆了胳膊噼里啪啦的扇他的嘴巴子，啪啪的响，像是放鞭炮。
顾小离在门口都听得心惊胆战。
班主任手上沾满了白色的粉笔灰，啪一巴掌拍下去，粉笔灰四溅，厉云峰的脸先是发白，然后肿得发红，就这样呢，他都没哭，一直勾着唇角痞痞的笑。
实在听不下去了，厉云峰伸手捂住她的嘴巴，他上小学时，体罚学生的制度还很盛行，他整天的被老师打，想想都是血泪史。
顾小离吃吃笑起来，自那以后只要她去顾韵蓉的教室外面，必定能看到厉云峰的各种倒霉样，罚站、罚跪、打手心、站教室外面，班主任每天变着花样的收拾他。
后来顾小离从幼儿园升到小学，也被老师打过手心，想到厉云峰的英勇模样，手心被老师抽得发亮，她都没掉一滴眼泪。
“除了看见我被打，你就没看见别的？”厉云峰有些郁闷地问。
还有偷桃子，偷葡萄，偷萝卜，厉云峰翻进别人家的院墙，爬到树上摘桃子，摘下的桃子直接扔到院子外面，一堆小孩等在外面捡桃子，当时顾小离就在其中。
厉云峰苦思冥想，那时他确实很喜欢偷东西吃，可是不记得队伍中有顾小离这号啊，去的全是男生，压根没带女生。
顾小离不好意思地咧咧嘴，她剪着板儿寸，神不知鬼不觉地尾随其后，瞅到机会就蹿出去，也没人出面驱赶她。
厉云峰斜眼看着她，没想到她偷偷摸摸的占了那么多便宜。
也不是全占便宜，有一次厉云峰带队偷养蜂人的蜜，结果成群结队的蜜蜂飞出来，顾小离人矮腿短，跑在最后面被蜜蜂蛰了一头一脸的包。
厉云峰捧着肚子哈哈笑起来，他对顾小离的第一次印象，就是那年暑假，她顶着个马盖头，圆滚滚的跑来找他。
“老婆，你小时候的照片还有没有，我想看。”厉云峰突然很怀念那几年在他记忆中没留下任何印象的顾小离。
“在家啊。”顾小离撇撇嘴。
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她就有意无意的在厉云峰家附近出没，在他眼皮底下晃荡了那么多年，他居然连她的脸都没记住。
“蜜蜂蛰哪里了？”厉云峰笑着捏住她的下巴，凑近了看她的脸，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顾小离冲他呲呲牙。
厉云峰一口叼住她柔软的唇，温柔的啃噬，看来今晚要画三个箭头了。
上午厉云峰去工厂，顾小离兴冲冲地带着双胞胎回娘家。
大妞二妞走得越来越稳了，渐渐有些厌倦了走路，“妈妈，抱——”她们齐刷刷地张开双臂。
“妈妈抱不动你们两个啊。”顾小离一脸的无奈。
双胞胎固执地张着双臂，满脸期待地望着她。
“先抱大妞，再抱二妞，一人三分钟，行不行？”顾小离跟她们商量。
双胞胎被她绕晕了，懵懵地点头。
顾小离弯腰抱起大妞，一手牵着二妞的手，“1、2、3——”她嘴里轻声数着，等数到三个60，就放下大妞，改抱二妞。
这很公平，大妞二妞都没意见。
到了娘家，顾小离一头扎进屋里，翻箱倒柜的找以前的旧相册。
郁闷的是她的单人照很少，那时她厌恶拍照片，每张照片的表情都是苦大仇深的，身旁站着微笑盈盈的顾韵蓉，越发衬得她丑。
顾小离精挑细选，竭力想要挑出她拍得好看的照片。
房间里响着你是风儿我是沙的歌声，顾妈陷在松软的沙发里，不厌其烦的反复看还珠格格。
“妈，别老盯着电视看，您多出去晒晒太阳。”顾小离低头翻看着相册，头也不抬地说。
跟厉云峰的感情日渐升温，她不再整天地往娘家跑了，两三天回来一次，总是看见顾妈看电视。
在家里顾小离就很少放电视，不想让大妞二妞变成电视孩子，把时间都消磨在电视前，被动地接受广告商的洗脑。
“不看电视我做什么！”顾妈猛地把遥控机砸到地上，大声吼道，眼泪一下喷涌而出。
顾小离被她的吼声吓了一跳，顾妈是个没脾气的，很少发火。
“妈，身体不舒服？”顾小离合上相册，小心翼翼地上前，柔声问她。
“早死了才好，省得碍了你们的眼。”顾妈推开她，想要站起来，无奈身体陷得太深，沙发又太软，一时竟然站不起来。
顾小离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她搀扶起来，“妈，您怎么啦？”她小心翼翼地试探。
“更年期到了。”顾妈粗声道。
“明天带您去医院看看？”顾小离跟她商量。
“不用你们假惺惺。”顾妈烦躁地推开她。
“妈，我接您过去，您陪大妞二妞住几天？”顾小离问她。
“算了，我可不想看老太太的脸色，听她的风凉话，我又不是没有家——”顾妈声音一颤，狠狠擦去脸上的眼泪。
一个家字刺到了她的心，她有家吗？活了一大把年纪，她突然不确定了。
“那我带大妞二妞回来住几天。”浓浓的不安笼罩了顾小离的心，她怀疑她妈知道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