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丽问:“李哲,你说黄昏为什么会那么美?”
李哲抹了一把脑袋,又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抖出一根叼在嘴上点燃,深吸一口才说:“因为太阳要走了,所有的生命都不知道它还会回来,都在为此事难过。所有的一切都在为太阳的下落高唱着挽歌。一首美丽动听得有些让人不禁要掉泪的挽歌。这种美丽以前小时候听村老叫夕色挽歌。阿丽,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请你好好待素素,虽然有时她可能有些叛逆。太阳总能东升西落,勤勤奋奋永不知疲倦,但是我终将有一天一去不返。”
甘丽皱一下眉头,疑惑道:“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忧伤?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李哲笑了,说:“甘丽,听我说,这是我的命。我本身就像已经逝去的东西……却还被强制挽留住,就像这黄昏一样。”
“命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记得我自己也说过,昨日就像一个异常易碎的梦,如果我已经醒来记得不要令我试图想起过去。我心中爱她至深,所以我终将会离去。很多年了,虽然我也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可是我真爱过,从没有那么爱过一个人。除了她我想我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这是我对她的承诺。”
甘丽一时不知所措,低下头沉默了,再好的风景已全无心意。许久才笑道:“她?你嘴里的她是谁?你从没告诉过我你心里还藏着一个人。”
李哲深呼吸,说:“关茹。她叫关茹。也是我的初恋。不说了,我来是想告诉你,我明天要走了。你就在这里住下吧。有房子,有饭吃,又宁静,比城市里好多了。”
“去哪里?”
“我不知道。但是请你相信我,我还会回来,如果可以。但我的一生就像一列火车,出轨就等于丧命,也许还会连累不少人。所以我必须确保列车安全到站。”
甘丽显然不知道李哲的意思,问道:“那我呢?我算什么?你为我做的那么多你图个什么?我以为是你请我上的这趟列车,可我还没想好目的地你却让我独自下车,把我一个人扔在荒山野岭。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说了要带我一起去看电影的!”
“我感觉你也很喜欢这里。我放了不少钱在房里,银行卡也在,密码已经写在卡上。如果你愿意请些人重新修缮这间破房子吧——就当是回报我好了。关于看电影,只要你愿意,等我办完事随时都可以陪你看,看日出日落都行。就像现在这样。”
“李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一直瞒着我?”
李哲一惊,说道:“我只是想离开一段时间,相信我,我会回来的。一定会!”
“是吗?”
“嗯。替我好好照顾素素,千万要让他吃好喝好穿好住好,一切都好。你也是一样,照顾好自己。”
“呵呵,感觉你在跟我做生死一样的道别。”
李哲走了。头也不转。这仿佛在害怕有一种感情叫舍不得。背对着家乡,李哲的眼泪掉了下来。李哲心里想:是啊,要走了。这将是永别吗?再也不可能回到这里了吗?谁知道呢,说不定真就窝囊地在哪个混混的枪口上倒下去了呢。
李哲再次回到深圳,那时是八月,“复仇”集团新出现一名身份神秘的人干掉韩亘武接收“复仇”在中东的所有军火市场,不过“复仇”集团的一切好像跟李哲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一切已经不如从前。身边似乎不再有危险,但也不再有新的任务。那为什么回到这里?李哲也这样在问自己。按道理李哲应该回到班离与甘丽一起度过甜蜜美好的生活,也将不会再有任何麻烦。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李哲始终还是个逃犯。用的还是假身份证件。陈国超这名字也不会是永久性的,素素和甘丽不可能与一个杀人犯相处下去。
思前顾后李哲只得与周顾取得联系。见面后周顾对李哲弄出杨甄一事一番责怪后又说十四日晚高岩的手下胡威会派人在福永码头进行交易,到时候周顾将带领警方助李哲混入高岩队伍。只要李哲处在高岩队伍中即可多加表现取得高岩的信任。两人又仔细规划一番才分开。
果真,十四日晚肥波带着三十几个弟兄在福永码头与泰国方面派来的接洽人进行交易。李哲暗中等待机会,果然周顾带着一帮警察前来围剿。李哲本来想救肥波的,哪知肥波却临阵先行脱离。李哲没办法只随手从警方手里救了不知名的小混混。一阵阵枪声安静后死的死,被抓的被抓,所剩无几。而那名不知名的小混混大腿上也中了一枪,无法行动。李哲自然在警方的故意安排下背着逃离现场,回到自己住处才放下。
“你是?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哦,我叫陈国超,像我们这种小混混大哥您咋能认识?我以前是跟着凌云的,凌云死后混不下去了,想找个靠山呗。刚路过这里看见你们跟警察斗得厉害,顺手帮个忙。也不过讨欢喜,有个地儿安身!”
“原来都是兄弟。我叫祁郝斌,看你比我年长,该是我叫你大哥才是了。”
李哲不想祁郝斌却是这般豪礼之人,便更使劲拍马屁说:“哪能呢,既然是同门你又先入列,大哥不分年龄大小嘛。再说以后还多蒙照顾呢。”
“是啊,出门在外有几个掏心掏肺的朋友实在不易。尤其是干我们这行的,患难见真情。以后我们就不分大小了,反正都是兄弟!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有我给你罩着!”
“爽快!哪像那个肥波,听到警笛比谁都跑得快!我们出来混的最重要就是讲义气,绝对不能抛弃自己的兄弟不管。”
“在老大面前千万别这么说,胡威是胡老大的侄子,咱惹不起。”
“兄弟教训的极是。”
李哲费了好大劲才把子弹从祁郝斌的大腿上弄出并且包扎妥当。碍于祁郝斌大腿的疼痛祁郝斌想起喝酒麻痹,于是又叫李哲到楼下买了一打啤酒。两人在房间里把酒侃谈,称兄道弟。
虽然李哲没靠近大鱼,让肥波自己溜掉,但是李哲总也算迈出第一步。正喝得酩酊大醉之余李哲说:“为什么加入黑社会?”
祁郝斌晃脑袋,深呼吸,又喝了一口才说:“我自小无父无母,在孤儿院跟孤独一起长大,后来被一对美国夫妇收养。不过两年后这对美国夫妇有了自己的孩子,对我不闻不问,有时候连我的存在都碍他们事。没事,那我也就不需要寄人篱下了,离家出走吧!我认为我自己可以养活自己……可笑吧?回到大陆没找到什么像样的事做,只好混日子咯。不久就拜入肥波门下。成了混混。哈哈!”
李哲听后不由一番感慨。说道:“兄弟还真不容易,哪像我,还不一样。都说出来混迟早都要还,可我就不信邪!我就不相信我打不出什么名堂来。”
祁郝斌又抓着啤酒瓶往嘴上灌,说道:“Myguy。Wonderful!”
“你的英语口语念得可真不赖!”你哲赞道。
祁郝斌说:“废话!我是谁啊,好歹也做过几年的美国人。会说几句英语不很正常吗?来!难得投缘,咱继续!喝他个不醉不归!”
李哲酒意很淡,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迟疑了一会儿拍着祁郝斌的肩膀说:“兄弟,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祁郝斌爽快道:“是兄弟有什么问题直接讲,能帮上忙兄弟上刀山下油锅绝不含糊!”
李哲听这话就有点肆无忌惮了,直接问:“高岩为人怎样?”
祁郝斌疑惑道:“高岩?谁是高岩?我不认识。”
“老大啊!我们现在最大的大哥大不就是高岩吗?”
“高岩?不知道!我上面是肥波,再再上面就是胡威了,没有什么高岩!对我来说肥波就是我大哥。虽然这个大哥做得实在有点恶心,不过有什么办法,我又不能自己立个帮派自己当老大!”
李哲很惊讶,祁郝斌跟着肥波在高岩手下做事那么久居然自己的大哥名字都没听过。李哲想:看来这次卧底努力算是白搭了。
祁郝斌喝得烂醉,李哲自然好心做到底,送祁郝斌走到门外才算分开。祁郝斌心眼不多,不论李哲说什么自然都连连答应。离开李哲住处时还不忘留下联系电话。
过了几天祁郝斌果然联系李哲,说有大买卖要干。不想却是随着肥波到处抢劫商店,又干着收保护费的勾当。肥波看李哲很卖力,为人心狠手辣,于是很是看好,又与之称兄道弟,反倒冷落了祁郝斌在一旁,自是心里有点难受。
李哲私下打了几通电话回班离,告知甘丽平安,又问了素素的状况。打完电话李哲不想让甘丽担忧,免得控制不住通话次数漏了马脚,于是拆下电话卡断了联系。
接下来,李哲每天随着肥波抢劫商店收保护费,自从李哲加入后每次都很成功。肥波自然把李哲又介绍给胡威。眼看李哲就要接近目的。但是往后就没那么顺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