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我成为一名传染病的受害者,就是今天众所周知的,其典型症状和The Dalkou Shield一样的那种传染病。当时因病而处于死亡的边缘,好几千名妇女也得了和我一样的病——有一些人死了,有一些人问题比较严重。
我是在病魔的虐待之下,第一批倒下的——病得很厉害。我的医生对我的病也是束手无策,不知所以然。当传染病在我周身各处猖獗的时候,我的内脏器官仿佛绞在了一起。在所有人真正地意识到我已经处于生命危险之前,我身体内的部分器官已经坏死了。
死神的厉爪扼住我的喉咙,慢慢地在一点点收紧,仿佛只要他稍微再一用力,我的生命就会立刻终止。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无比的虚弱,思想构筑的生命之墙已经摇摇欲坠。
在手术台上,医生们不知道是什么把他们弄得狼狈不堪不知所措。这已经是第三批医生了。前两批医生,对我向他们讲述的肚子痛那种像月经延长时淌血般的痛,根本充耳不闻也瞧之不起。
他们使我感觉到自己是那样的愚蠢,像一个无知的小女孩,更像一个疑症患者。
尽管我自己感觉很痛苦,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认为我真的得了什么病,于是我便坚持着回去上班。
一个朋友打电话给我,问我现在感觉如何,我便把前边的那几位医生的长篇大论告诉了她。她听完之后,便坚决主张我去找她的医生看一看,那个医生在他们认识那年之前,曾经成功地完成一例癌症手术。
我告诉她,前面的那两批医生说我的病是微不足道的,我也在推测,是不是我怀疑的膀胱感染。他们却告诉我,我的毛病出在便秘上,但是我确确实实明白二者之间有很大的差别。
我的朋友说她不喜欢我说话时的那种语气,一点力气也没有。她乞求我去看看她的医生。他是她那位做牙科医生的丈夫的同事,是她丈夫专门重托他给她看病的。
这位医生是一位病理学者,这位不同寻常的外科医生,只有在病情彻底需要的时候,他才会做手术。这是一种任何人通常情况下都不能接受的治疗安排。
我接受了朋友的建议,和那个医生约定了看病的时间。几天以后我又把它取消了。
那个第二位医生给我打来电话,说他认为我可能得了肾结石——我听说过有关这种病的一些情况,我也确实感到那个部位很痛。
当世界上有一个伟大的人合理地解释这种病的时候,我迫不及待地接受这个建议——没错,肯定是肾结石。于是就把检查的时间定在下个星期。
这个时候,第三个医生的护士打电话质问我,“为什么今天早上才取消约定?”我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告诉了她。听到她的声音,使我想起了正在进行的敲诈和伤痛。
那天的前一天晚上,我曾疼痛难忍。那天早上我确实感觉比较好一点,至少和我与护士说话的时候要好一些。她坚决主张我去听诊,她这样诚恳使我发愣。
有一个人在关心我,真正地关心我!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决定恢复那么决定,让我的丈夫开车送我去。
就在我在办公室里遇见那位陌生的医生,把自己的病历交给他时,我便从椅子上开始往下滑,头一下子撞在他的办公桌上。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遇到麻烦了,遇到了真正的麻烦。同样,医生也是如此。
直到今天,我还能模糊地记得当时所发生的一切。我记得自己被迅速推进了检查室,那个大夫抓住我的手,对我说:“你没有感觉到你的肚子里有那么多病吗?”
我记得他说话时满脸的真诚。他回头对他的护士,也是他的妻子做了交代,帮我穿好衣服,又把我带回他的办公室。
当我被带回办公室的时候,我看见约翰也在那,那个医生说:“我一般不喜欢因为第一次见面而应付某人,说没什么大事,然后说你需要做一个子宫切除手术。我认为你最好直接去医院。你现在不能动了,我们帮你打电话安排明天的手术。”
手术——一个子宫切除手术?我只有30岁呀,约翰和我还计划要个孩子呢!这怎么能发生在我的身上呢?怎么能出现在我的身上呢?
医生说我的腹内有一个巨大的纤维性肿瘤,它的大小犹如怀孕期间六个月的孩子。我知道我的肚子凸出一点,但这?现在?不可能!
那个护士希尔维亚回来说,医院不能安排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六的非紧急情况的手术。“我能回家吗?”我问,“能和我的孩子一起过周末吗?”
那个医生仍旧在考虑如何处置我的肿瘤。他听我这么问,于是说:“是的,只要你呆在床上不动,星期天去医院做检查。”
我得到了一丝安慰。我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儿,毛病不是出在我的脑袋里,更不是凭借我活跃的想像力臆造出的事物。我不是疑症患者。因为在最终,我被医生权威地告知,我是病人了!
约翰带着我返回我的办公室。我告诉我的经理,要离开单位几个星期。
回到家里,我假装作很好的状态,那天晚上还做了晚饭。我向孩子们解释,我将离开家里几个星期,并向他们讲述我将要做的手术。
我告诉他们我需要休息,直到约翰星期天带我回到医院。
从那个星期五晚上我躺下的时候,直到星期六,直到离家去医院的时候,我几乎丝毫没有移动过。我明白自己病了,而且病得非常严重,但我还不能准确地弄明白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
第二个医生给我打电话,对我去找另一个医生表示强烈不满,同意我住院治疗并安排手术。
为了抚慰他,我答应采取他的判断,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行为。我的内心感觉告诉我,我终于落在了最合适治疗我的疾病的医生手里。
我感觉到,埃弗雷特·伊顿,这位医学博士就是上帝给我的礼物——我被其他那些庸医纠缠这个“不”的礼物。
我家住在山里一条迎风道的路口。在我们这个小社区里,有一百多家住宅往里缩进很长的距离。那个星期天,社区一年一度的便饭聚会被安排在我们家里。
我告诉约翰不要因为我而推掉这个聚会,多找几个工人来帮忙。我伸不上手了,我可能会在床上。
那个星期天以前,我几乎不能明白自己身处何方,更不能下地走路。我的灵魂与我的躯体若即若离。
我不知道自己此去还能不能回来,真的不知道。望着可爱的孩子们,我心如刀绞,咬着牙假装坚强与他们一一依别,紧紧地与他们拥抱,并让他们向我许诺,在我离家不在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好自己,好好地表现。
直到我快要被送进医院时,我再也无法理智地控制自己的情感,那种生离死别之情如洪水一样飞泄出来。
我真的不能走路了。轮椅成了我惟一的交通工具。
“常规”的子宫切除手术在我身上绝对不是常规的。医生们打开我的腹腔之后,他们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医生们从来就没有看见过他们眼前的一切,他们确信我得了膀胱癌。
我的结肠已经破裂了,我的内脏像湿纸巾一样堆积成层,几乎不能拆开——为了不让它们粘着,必需拆开。
被安排的子宫切除手术没有做,根本没有必要做——这个手术,它花费了正在增长医疗经验和治病技能的医生们三个小时的时间,只是分开了我那粘在一起的各种器官。
医生们对我的病状诊断不看好,看他们的表情,更像是,“让我们缝上她的刀口,马上离开这里。”
几个星期以后,我回家了——各种管子,插满了身上能插管子的地方。我腰部以下的部位,完全失去了知觉。我不得不重新学习走路,吃饭和如何照顾自己。
在我家里,我是全家主要的养家糊口之人,一家的经济重担全在我的肩上。我病成这样,对我,对全家人,在精神上的打击不言而喻。
我常常问自己,为什么病成这样?这样无助?我们全家将吃什么?拿什么去交银行的分期贷款?
有那么一些日子,我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然而另外一些日子里,一些巨大的进步出现了。
一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我透过卧室的窗户向外望,看见了围绕在我家房子周围的橡树,心情一下子特别舒展。看看窗外的景色,那好像是大自然用她的画笔,在尽力地做着各式各样的绘画。睁开双眼,感觉到太阳光线在围着我,飘飘起舞。在阳光之下,绝对是一种美妙的享受。
几个月以后,我感觉自己在不断地好转,我的身体正在康复,真正的康复。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自己的一生之中,会有许多自己不得不去完成的任务。上帝,不会和我一起来做。上帝有许多安排,这种安排只能在几年以后一点一点地体现出来。
在我住院期间,有一个精彩的体验发生了。
在今天,在十五年后的今天,让我描述那个体验时,就好像它是发生在一小时以前那样清晰可见。在那一瞬间,我正躺在床上和那个医生聊天,接着,我觉得我真的摆脱肉体的约束,就像儿时在电视上看到动画片中的一样,仁慈的幽灵卡斯潘,从他的躯体中慢慢地脱离出来。
我好像是在房间的顶部漂浮着。没过几分钟,我就从巨大的痛苦状态变成安详的状态。我在信念的温暖之中徘徊着,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了,自己被柔和的阳光包裹。
在我看见医生们试图让我苏醒过来时,我确实地喜欢自己所处的位置。在那里,我找到一种美妙的感觉。
然而,以我飘移出自己的血肉之躯一样快的速度,我又回到我的肉体之中,仿佛有一个不可抗拒的理由在这里,让我不能选择死亡。
几个星期之内,我感觉自己找到了没有选择死亡的答案。事实上,也有两个答案。第一个是一个结束——和孩子的父亲,一个辱骂妻子的丈夫和一个平庸父亲的一个结束。我和他在电话里,围绕着他作为父亲的责任、或者他在这方面的不足,作为成年人,他的人际关系,或者在人际关系方面的缺欠展开讨论。
之所以这样和他谈话,是希望他应该得到一些迫切的有必要的治疗,他必需把酒戒掉。如果他不这样做,他现在的婚姻将会摇摇欲坠,他的另外几个孩子将会与他疏远,因为我们的孩子已经离开了他。
导致我没有完成死亡之旅的第二个“目的”,是为了我的孩子。我没有对圆满的照顾他们真正地做计划,只是侥幸地认为不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我这样认为也不为过,许多父母通常都是这样做的,可能你做的时候——也会如此。
我打电话给我的“热心妈妈”乔伊斯,问她万一我有什么不测的话,她是否能和我的孩子在一起。在情感上和经济上给予关心,在精神上给予指导。在和他们的父亲,她的儿子一起玩百搭牌时,给他们一些帮助。在法律上,孩子们的父亲能重新获得孩子的监护权。
“当然!”妈妈乔伊斯毫不犹豫地说。谢莉,弗兰克和谢乐尔是她的最早的外孙——在她的心目中,孩子们占有特殊的位置。
这一点我信,我对我第一个外孙弗兰基也有同样特殊的感情。
我是在医院病床上打这两个电话的。那时我有一个迫切的意识去打这两个电话。这个迫切的意识就是对后事做一个完结。
我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病成这个样子。约翰不知道,医生也不弄清楚。话虽这样说,但我们心里都很清楚,我已经处于死神的魔掌之下……
后来我才知道,医生对我能否活下来,根本不抱有什么希望。因为欲置我于死地的就是那该死的The Dalrou Shield。
我的濒临死亡,游离体外的体验,和其他人在他们经历之后的体验很相似。我知道当死亡降临的时候,痛苦消失了,光,明亮的光,伴随着你——也伴随着我。也伴随着其他人。
《在这个特殊的屋子里》是我最喜欢的歌曲之一,它是由罗恩和卡罗尔·哈里斯共同创作的。每一次我听到这首歌,那优美的旋律就会飘留耳际好几天,有时是好几个星期,久久挥之不去。
“在这个特殊的屋子里,给了我们所有的爱。”
在我第一次听我的四个朋友一起唱这首歌时,我深深地陶醉了。这歌——是那样的真诚,那样的优美,然而又是那样的意味深长。
一个礼拜天,我坐在教堂里听布道。那个布道就好像源于这首歌的基础,而演释出来的。我向礼拜堂的四周寻视,在这个特殊的屋子里,映入眼帘的一切,使我回忆起很多很多。
放下教会工作多年之后,为了遇难而去的弗兰克的追悼会,我不得不和社区的教堂联系。就在这个房间里,好几百人来了,——他们有的是我们的朋友,有的是弗兰克的朋友,有的是他姐姐的朋友,还有亲属,甚至还有爱看热闹的人。
到场的所有人,都是悲痛欲绝。所有的人都在追问弗兰克英年早逝的原因,所有人都在彼此给予支持。
在弗兰克去世几个月以后,也就在这个屋子里,我们为约翰的父亲相继去世而哀悼。接连的打击,使谢莉和谢乐尔,也无法面对失去两个亲人的不幸。然而不论怎样,她们还是挺过来了,我们也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就在这个特殊的屋子里,在弗兰克去世之后,我的丈夫成为虔诚的基督教徒。在我与他认识这么多年里,他对基督教一直是一名不可知论者,甚至对此不屑一顾的。
当约翰最后欢迎上帝走进他心中的时候,他变成了一个崭新的他。而我们的婚姻,也变成一个崭新的婚姻。
弗兰克遇难之后,我们都处于焦灼无绪之中。我和丈夫决定分居一段时间,彼此好好疏理一样如麻的烦躁。我们住在同一所房子里,但不在一个房间里。
也就在这个特殊的屋子里,我和我的丈夫又“结婚”了——这是一个比我们第一个婚姻更好更牢固,彼此感到更默契的婚姻。
也就在这个特殊的屋子里,女儿谢乐尔,结婚了,就在这个特殊的屋子里,我代表长辈,和我们的牧师站在众人面前,给我的外孙施以洗礼。
毋庸置疑,“在这个特殊的屋子里”对我来说,有着太多太多重要的优美旋律。因为这间屋子承载着巨大的痛苦、恐惧、希望、快乐、关爱和信念。是信念把这些幸与不幸编结在一起。所有这些片断,属于一个优秀的谜,属于一个优秀的计划。
当我写到这里时,不由得使我想起一个座右铭,那是我以前的教长马克·古德曼·莫里斯送给我的,我把它挂在我最喜欢的屋子里。那句话的含义很简单,但又很深刻。
那个座右铭是:上帝让我们生活在刀刃上。
我也听过别人说过这样的话,也许你也听说过。但是我最近听到这些话时,又深陷在对它的思考之中。
在我们陷入生活中的“麻烦”无法自拔的时候,那就是我们生活在刀刃之时——信念的刀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