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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寒阴妖潭

黑色的荒原之上,一辆骡车缓缓驶向远处的黑色城墙,骡车上面斜躺着一个面如乞丐的少年!

驴吁~~

带着草帽的老汉使劲一拉缰绳,那缓慢行进中的骡子便是头一拽的慢慢停下了。

“小兄弟啊,前面就是那鬼城了!”老汉拿下头上的草帽轻轻扇着,望了眼面前那黑得有些阴郁的城头,便是将目光转向骡车上的少年,这少年一路上不说一句话,想到当时若不是自己在路边见到那冻得发僵的少年,恐怕这会儿这世上便又要少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唉,都是命苦的人哪!老汉心中轻叹一声。

“小兄弟,我老汉也只能带你到这里了,唉,这鬼城哪,我是不打算进去了!我老汉劝了你一路上了,既然是你执意要去,最好进城后赶紧找个地方住下来,要不然到了夜晚,那阴风可得要人命啊!”

少年从骡车上下来,破衣褴褛,那无神的双眼中挂着无限落寞,这少年怕是遭受什么不小的打击,老汉心里不止一次猜测道。

噗通!

少年扑通一声,跪在老汉面前。

“娃子,使不得哟!”老汉说着就是要扶起那跪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也不说话,扑通扑通对着老汉磕了三个响头之后,便是一步一步走向那黑色的城门!

少年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了老汉的视线当中,终于,老汉流出了两行浊泪,半个月的路途,这少年虽然默默无声,不过老汉也不在意,反倒乐得一路上有人作伴,听他絮絮叨叨,这人心是肉长的,哪能没有半点感情啊。

“是个好娃子啊!”

老汉心头默叹一句,擦了擦眼角,便是一甩鞭子驶向远处。

……

少年一跨入城门,空气中,到处弥散的是稀薄的黑色雾气,这里的白天似乎与黑夜没有什么区别,那种死气沉沉的寂静不禁叫人心生压抑。少年停下了脚步,有些迟疑起来。

少年名为洛岑,家在天罗帝国极南端的一个村子,八个月前,他与父亲一起跋山涉水到了那星云帝国交界的青龙城,因为那里有着一座大陆最负名气的灵武学院,天玄学院!

由于天资不佳,再加上落魄的家境,使得家中并没有富余的金币购买一些修炼的药材,于是,如今已经十四岁的他,早已经落后于同龄人太多。

然而,洛岑的父亲始终不敢忘记妻子临终前的叮嘱,无论如何,也要让洛岑走上灵武一途,走出那穷困落后的村子,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

本来,四年前,洛岑的父亲就是打算带着洛岑到那五兽灵城中求艺,遗憾的是,自从妻子过世后,他那病痛缠绕的身体越来越差,这么远的路途对他来说实在是不小的负荷,于是,这事情便是一直拖着。

然而,渐渐地,洛岑已经十四岁了,洛岑的父亲知道若是再不出发,洛岑的一生恐怕就要被自己耽误了,到时又有什么脸面去见那泉下的妻子。

拖着沉重的躯体,他们翻过一座座高山,吃尽了苦头,最后终于是走到了五灵兽城的青龙城,洛岑的父亲曾托人打听过,邻村的一个人如今在那青龙城中的天玄学院做事,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那个人,洛岑的父亲把所有的金币都塞给了对方,再加上说了无数的好话,方才在对方那嫌弃的眼光下使洛岑进入了天玄学院。然后自己却是留下话说在黑暗之城等着洛岑学成后一起返回家乡。

本来,洛岑也以为自己进入那天玄学院后,终于可以开始修习灵武,可是,前两个月,那管事只让他端茶送水,砍树挑柴,天生遗传父亲的孱弱体质,好几次,洛岑都是在高强度的劳作中晕倒了。

哪想管事说,这种最初的修行就坚持不住,不如趁早回家,洛岑不敢松懈,强打着精神继续干活。后来,他被调到了元武院,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那些修炼的学生,本来正为自己可以开始修炼暗自高兴之时,洛岑却被告知,自己只是换个地方干活而已。

孤寂的夜晚,洛岑整整想了一夜,他还是决定继续忍下去,希望事情能够有所转机。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三个月,忽然有一天,洛岑被叫到元武场,他知道那是天玄学院平日里训练的地方,到了那里,他很激动,盼了这么久,一切终于有了转机。

然而,当那些学院学生拳劲毫不留情的倾泻到自己身上之时,他才是真正明白管事口中的试拳劲是什么意思,原来就是以人体来检验学生的拳劲大小。

秦夜侥幸的告诉自己,或许这是学院对他的考验,于是他生生扛了半个月,一个个清冷的夜晚,他一个人躲在柴房里孤独的舔着伤口,他开始想念那个简单的小村,想念那总是眼里盛着期望的父亲,他开始想逃,逃离这并不属于他的一切。

天玄学院的管理很严,以他的能力根本不可能走出学院的大门,他只能接受这无情的现实。

最后一次,强大冰冷的拳头下,他感觉自己再也爬不起来了,弥留之际,他迷迷糊糊只听到那个少年得意洋洋的笑声。后来,管事以为他不行了,才是偷偷把他扔出了天玄学院。

想到当时在一个破庙里,若不是一个蓝衣少女常常给自己送去疗伤药材,以自己那奄奄一息的状态怎么可能还能活下来!洛岑遗憾的摇摇头,只可惜他当时迷迷糊糊只看到那名少女身着蓝衣,具体的样子却是没有看清,等到清醒的时候,他守在破庙等待了七日,却始终没有等到那名救了自己的少女。

再后来,自己一路乞讨,赶往黑暗之城,寒冷到几近冻僵时,好运遇到了那名老汉,搭着老汉的骡车,他这才来到了这黑暗之城。

洛岑甩了甩头,他觉得有些愧对父亲,如今已经八个月过去了,他最终最仍然逃不过被天玄学院以最无情的方式扫地出门。

抬步朝着城内走去,洛岑已经有了目标,他想起上一次去那青龙城时经过这黑暗之城,曾在一户被人遗弃的屋子里住过一宿,当时父亲就感叹,这黑暗之城有太多空荡荡的房子,若不是鬼气森森,这免费的房子不住倒真是有些可惜!

循着记忆,洛岑的步子慢慢急切起来,父亲这些年一直被病痛缠身,这八个月没有人照顾,住在这种阴寒的地方,那身体说不准……越想洛岑越是觉得心慌,最后他甚至开始跑了起来。

记忆中熟悉的黑色小屋,伫立在门口,看着那紧闭的黑色屋门,洛岑心跳的很快,他有预感,父亲若是在这黑暗之城等他,一定会住在这间小屋里。

轻轻推开屋门,那一片洒落而下的灰尘,以及因拉扯而撕裂的蜘蛛网,显然告示着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洛岑的心陡然一突。

果然。

空荡荡的屋子里寂静一片,没有一个人影,满屋的灰尘,显然与自己猜测的一样,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难道……父亲不住在这里?

忽然他目光转到桌子角落,那里静静的躺着一个长长的烟枪,那铜黄色的表面因蒙上厚厚的灰尘,使得之前洛岑一下子竟然没有注意到它。

这是…父亲的烟枪!

洛岑的心在缓缓下沉,他知道,这杆烟枪是父亲最珍贵的东西,那是母亲生前送给他的,这么多年来,就是再困苦的时候,他也没舍得卖掉这杆烟枪,想起这些,洛岑知道,父亲明明来过,而看这烟枪早已蒙上的厚厚尘土,怕是……

想到此处,洛岑抓起烟枪,疯了一样冲出门外!

一冲出门外,洛岑看到一个老妇人,秦夜记得,这个老妇人好像就住在隔壁,一时之间,洛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你是,大半年前的那个孩子?”倒是那老妇人看到他先开了口。

“你……你看到过我父亲吗?”洛岑急迫的问道。

一听这话,老妇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你是那人的儿子?”

“我父亲在哪,他是不是来过这里?”秦夜疯了一样抓住老妇人的手问道。

老妇人支支吾吾,终于叹声道,“你父亲,半年前就,已经死了!”

洛岑失神的跌坐在地上,死了?父亲不是明明说好在黑暗之城等着我一起回去的吗?他不能相信,更不愿相信这个事实。父亲死了,自己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一个亲人,那自己还回到村里有什么意义。洛岑痴痴的自语着,一时间好像没了神一般。

老妇人就这么陪着他许久,忽然听到少年平淡到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我父亲是怎么死的?”这声音,让老妇人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唉,你父亲是误入山上的寒阴妖潭,被潭中的妖怪吃了。”老妇人说这话时,眼神明显有些躲躲闪闪,不过洛岑并没有注意到。

“寒阴妖潭,妖怪。”期期艾艾一句后,洛岑的眼神忽然之间冷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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