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转换所里,枭坐在座位上,很久都没有说话了。最后一个报告情况的人也被他打发走了,一个人坐在这个透着诡异的座位上,枭有种想笑的冲动。原本以为事情会很顺利,只要至尊令牌一到手,他就可以在白道呼风唤雨,要攻打愁城根本不在话下。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了一个程咬金。好啊,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挡他了吗?真是好笑啊。就算没有至尊令牌又怎么样?没有至尊令牌,他,枭照样玩转铁时空!夏宇算什么?有至尊令牌又怎样?还不是照样只能躲躲藏藏?找不到是吧?凭空消失了是吧?没关系,有本事你们就躲一辈子吧!我,枭,该怎么玩,还怎么玩,一点都不会有影响的。这个世界是我的!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会是我的!
枭眯缝着眼睛,随手拿起桌上的一瓶能量水喝了一口,他砸了砸嘴,这味道,好像还不错啊,随即将小半瓶能量水一饮而尽。他抹了抹嘴,觉得自己仿佛平添了不少的豪气,思绪也清晰了不少。一个名字在他脑子里也变得越来越清晰——叶赫那拉·宇香。尽管这女孩子已经否认了她知道什么,修也一再保证,她只是去了一次外地实习,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但事情太过巧合了一点吧。跟他玩这一套是吧,没关系,他不会穷追猛打的,有一种方法叫欲擒故纵,他懂。他也相信,只要盯着阿香,就绝对能够找到夏宇和灸舞!
阿香比枭想的要精明得多,会这么容易过关,冒牌灸舞存的什么心,她明白。尽管很想知道灸舞的状况,但她还是忍得很好,对修和其他的人都三缄其口。尽管大家都有类似于枭的怀疑,却也不好多问。其实,他们是在害怕,害怕阿香会有答案……
灸舞在老伯的精心医治下,在第三天晚上终于清醒了过来。他醒来的时候,夏宇和老伯都在,当然,松果是不会被允许进这个病房的。灸舞试图动动手或者脚,却发现没有一样是听他调度的,它们仿佛都不再属于他,所有的感觉已麻木,是的,麻木了,连痛都感受不到。睁开眼,便是老伯殷切的眼睛,还有夏宇的关切。灸舞的意识有些发懵。
“小五,你怎么样?你醒了,是吧?”老伯的声音带了些许不确定。
灸舞的鼻子有些发酸,某些液体开始充斥眼眶。
老伯忙用消毒手巾轻轻擦着灸舞溢出的泪花,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回家了,没事了,不哭,不哭啊,回家了,不会有事了……”
回家了?灸舞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怎么也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回家,多么让人神往的词汇……
回家,三年了,三年来日思夜想的事情,到后来,却连做梦都不敢梦到……
回家,和万俟菀逃出魔界的时候,曾有过这种错觉,妈妈要带他回家了。是啊,错觉,终归只是错觉,有灸莱有妈妈的那个家,已经回不去了……
回家,以为脱离魔界就可以回家了,可是,家,却找不到了,不,不是找不到,家,还在那里,只是他,够不着了……
万俟菀刑房里决然离去的背影,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
家,那个盼了三年,想了三年,最终用这样残酷的方式将他拒绝得那么彻底的地方,也渐行渐远……
渐行渐远,灰飞烟灭……
“小五,一切都过去了,大叔在呢,对了,还有松果,松果就在外面,等你好些, 我就让它和你见面。小五,没事了啊,我们都在,回家了,就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啊。”老伯耐心地抚慰着一直在无声流泪的灸舞,他哄着灸舞,安慰着灸舞,用一些久违了的话,一些久违了的动作,也带上了一些久违了的情愫。
灸舞再次缓缓睁开眼,泪眼朦胧中,老伯发白的头发在晃动,夏宇带丝尴尬的微笑也渐渐清楚,门外还依稀可以听到松果急切的叫唤。回家了?上帝真的是公平的呢,在所有都失去的时候,他,灸舞,还能拥有这样一个家。真好,真的很好。他想笑,却弯不起嘴角,他想伸手握住老伯的手,却连一个指头都动不了。
老伯却笑了,看着灸舞渐渐平复下去的情绪,他重重呼出了一口气。他回头对夏宇点点头。
夏宇很默契地慢慢摇动床,让灸舞稍稍坐了起来。
老伯轻轻抚摸着灸舞的头:“小五,现在,大叔问你的话,你都要好好回答。嗯,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是点头或者摇头,明白吗?”
灸舞愣了愣,却还是点了点头。
“很好。那我们开始了。你能说话吗?”
灸舞摇摇头。
“张嘴呢?”
灸舞依旧摇头。
“发出声音?”
灸舞还是摇头。
“在这之前,我是说,在你不能发出声音不能张嘴之前,有人给你喝了一种药水是不是?那药水有些 甜还有些苦,对不对?”
灸舞顿了顿,似乎在回想什么,而后便点点头。
老伯却呆住了,一时间没说话。
夏宇有些摸不着头脑,灸舞可能被人下了药,这个他知道,但后面是什么情况?老伯怎么不说话了?他不安地碰了碰老伯:“大叔……”
老伯却还兀自沉浸在自己的震惊中,他喃喃地嘟哝着:“是‘优哑’果真是‘优哑’,那些仪器没有错,真的是‘优哑’的成分,真的是‘优哑’……”
夏宇更加不明所以了:“优哑?那是什么?”
“一种哑药,魔界的一种很霸道的哑药,因为它,曾经……”老伯突然打住没有继续说了,只是又陷入了某种呢喃,“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知道它……”
夏宇却想到了另一个事情:“所以,用这种药的是魔界的?”
老伯点点头:“是魔界的,而且,不会是个小人物,因为,小人物根本不可能知道这种东西的。”
“那可以解吗?”夏宇问得有些急切。
老伯打开了自己的药箱,取出一个药瓶,里面蓝色的液体晶莹透亮:“这就是解药。这几天我一直都在配它。只是,没有最后确认,我不敢贸然给小五喝。”
这回轮到灸舞震惊了,枭的话在耳边响起:“这药的名字叫‘优哑’,是我们魔界最好的哑药……这药生效后。就自动与血液相溶,消失得无影无踪。任何医疗检查都查不出问题的。其实这药,本来是有人配得出解药的。不过可惜啊,这个人已经死了……”他讶异地看向老伯,没有人可以检查出来的“优哑”大叔怎么做到的?可以配出解药的人,那个已经死了的人……难道就是……大叔?
老伯深深叹了口气:“对,普天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怎么解,”他把玩着那个药瓶子,觉得好笑的,仿佛自言自语,“本来应该死了的人,却偏偏还活着,就像这‘优哑’,本来以为已经销声匿迹,却又冒了出来。看来,它既然出来了,我也快不能继续死了……”
“哈?”夏宇对老伯的这种毫无逻辑的自言自语目瞪口呆。
灸舞也听得一愣一愣的,有一点,他是听明白了,这个大叔,该是比他想象的更有来头。
老伯自嘲地笑笑,他摇了摇头:“没事儿。小五,优哑在你体内已经这么多天了,已经过了最佳解毒的时期,要完全解除,可能会需要一些时间。”
灸舞想了想,点点头。
老伯拿出一只碗,将解药倒入了碗内,又取过勺子,回头对夏宇说:“你过去扶住小五。”
“哦。”夏宇答应了一声,便走到了床头,轻轻将灸舞抱住,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老伯给灸舞胸前围上了一条消毒巾。他舀起一勺药,几乎是用勺子撬开了灸舞的牙齿,把药送入灸舞的嘴里。但因为灸舞无法下咽,药水倒从嘴角漏了一大半。
夏宇有些慌了手脚,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灸舞吞下药。
“别慌,”老伯倒是很镇静,“第一次喂药,都这样,没事儿,我特意多配了药,”他给灸舞抹了抹嘴,对他说,“我会试着把勺子往嘴里伸进去一些,会有些难受,你得忍着。”
灸舞轻轻点点头。
老伯的第二勺又已经撬开了灸舞的嘴,几乎把药送到了他的喉部。
灸舞一阵咳嗽,几乎把药全咳出来。
“快,让他的头向后仰!”
夏宇懵懂地将灸舞的头往后压了压。他心跳得相当厉害,这简直是在灌药啊,看着灸舞一脸憋得通红,他心里非常难受:“要不,算了吧,歇歇,等下再喝。”
“不行。第一次是困难一点,但这是必须要经历的。要不,他接下来的进餐也成问题,总不能一直依靠营养针。”老伯的脸上毫无表情,他又看向还在喘气的灸舞,“小五,准备好了吗?”
灸舞喘息着,却倔强地点点头,那种不服输的眼神,让夏宇有些恍惚,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