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幸嘴中刁着烟管，用锄头将未融的雪掏开，那麦苗在雪被中还在酣睡，他弯下身去用双手看了看叶子，又从看了看远处，将雪扒平。田都是一块一块连在一起的，他在脚下的泥在田埂的草地上来回擦了擦，他那木头底的鞋子鞋底快磨平了。他站在田埂上，额头的皱纹如同深沟，眼角瞟了瞟附近的一座小山，若有所思地哺叭哺叭地抽着烟。那烟在冷风中飘逐着，他那双长满老茧的右手打了打衣摆，他背起锄头朝小山上走去。
小山的两旁的野草上堆着还未散尽的雪，一团团的像棉絮，走过的路上有可以看到的足迹也有不能看到的，那踩在雪上的映着一码一码的脚，有些是好几个人的叠在一起，他穿过一片小树林，再穿起一个没有人注意的树洞，来到了小山的深处，在小山的平地上，有两处房子，都是用茅草搭的，有一所比较完好，有一所却比较败落。“阿幸呀，来了，你有好久没有来哟！”隔壁的走出一位猎户打扮的老农。
“是呀，老哥，有一年了，你身体还好吧！”他笑呵呵的迎上去，将烟递给那位老农，两人一起走向屋里。
“老哥我，身子还行，你怎样，家里还好吧！这一年也没有见你来山上。”老农往火堂里递了些柴，那火映得整个屋子热烘烘的。
“呵呵，我就是那样混日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家那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念完，今天想起了老哥，过来坐坐，要不咱哥俩好好喝喝。”他整个人没有往日的那份严肃，整个人感觉很轻松的样子。
“呵呵，好呀，我把地窖里拿两只兔子，你去将你去年埋下的那坛酒拿来，咱哥俩好好喝喝。”他笑了笑，起身起到隔壁的院子里，将门打开，用锄头在桂花树下挖着，也过多久，出挖出一坛封好的酒，他用手擦了擦坛上的泥，将坛子放在一边，就走进茅屋内，打开一个塞子洗起手来。
“阿幸呀，好了没？”老农在隔壁亮着嗓子喊，“老哥，你还是那个性子，呵呵！来来，我把酒摆在这，老哥，你就把兔子放在火上烤呀？”他将袖子卷起，手臂上露出一些疤痕。
“阿幸呀，唉，自从老三、老四去了之后，我们也都老了，你老哥我就是单身一个逍遥自在，比你有福呀！”老农在一旁打理着两只兔子，眼角因为笑还加深。
“老哥，咱都有福，有儿有女是一福，有自有也是一福，咱们福不一样啦。唉，孩子大了就要操心他们的前程，还是小时候好，小时好养听话。”阿幸坐在火堆旁，语气有点伤感。
“咋回事，与弟妹吵架了？”老农的语气中充满关切，“年轻的时候弟妹的品性不是挺好的嘛，这么多年我也没有再见弟妹，料想也差不到哪去呀！”老农的话让他苦笑。
“我就养了三个仔子，两个闺女，也没有分家，咱心不能齐呢？”他的语气中有无限的苦恼，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呵呵，娃娃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就好比老虎生养了小虎，小虎长大了也要自己去生存，你家三个儿子肯定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想法，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不用太操心，一棵树总要被雷劈过才来活得久远，你家大生、二生、三生从小很聪明的，你也不用担心他们兄弟没有出息。快去拿碗来。”他走近厨间拿着两只青色大碗，兔子已经被烤得焦嫩，老农将旁边的作料往上面撒了撒，顿时整个屋子里一阵芳香。
“老哥，你这手艺不错嘛，真是宝刀未老。”他哈哈大笑，将坛子的封印取掉，一阵酒香伴着兔肉的香味勾人食欲。
屋外依然刮着风，在山上有一位逃乱的妇人牵着一个小男孩踉跄地走着，那妇人的头发已经很乱，身上的衣服已经脏得不成样子，那小男孩手抚着肚子，“娘亲，我饿了，走不动了！”呜呜地哭了，那妇人看到可怜的小孩，双眼泪如雨下，“儿呀，我们下了山去你姥姥家就有吃的，再忍一会，乖。”妇人亲亲拍拍儿子的小背，看了看山上的小村庄，想想这些时的经历，她感到无限酸楚。
娘俩忍着饿，赶着路，因为林中的土依然是湿润的，所以一走过脚下都是带好些泥土。小男孩一个不小心，将鞋子留在泥土时，“娘，我的鞋子，我的鞋子。。。。。。”妇人看着儿子，心里有些恼，但还是将鞋子从泥中拔出来，在旁边的雪堆上擦了擦，“走路注意点！”小男孩看着母亲有些生气的表情，双眼向旁边扫了扫，乖巧地走着。
“娘，你醒醒呀！”大妞听到门外有小孩子的哭声，连忙和大郎跑出不，结果看到一位妇人倒在她家的院门口，那个小男孩在一旁拼命的哭着。
“喂，你娘怎么了？”大妞走到那位妇人的身边，用手试了试鼻息，“你娘还有气，我去喊我爹来帮忙！”大妞说完，飞快的跑进屋里。李大生吃了大妞熬的人参粥，整个人恢复的差不多，此刻他正在旁边喂着李冯氏，看到大妞莽莽撞撞的样子，心中不悦，“跑啥了，跑那快摔着怎么办。”床上的李冯氏他唠叨的样子，笑了笑。
“爹，门口有位姨晕倒了，他快去帮帮忙。”他一听，赶紧放下碗就挑开帘着往外走去。
大郎看着那个小男孩，一语不发，只是在旁边默默地陪着。
“爹，你会看看。”大郎让开，对着小男孩讲，“这是我爹。”
李大生用手试试鼻息，看了看她的眼色，“你娘是饿的，这样吧，我们把你娘扶到我家去，你们先吃点粥吧。”小男孩有点无措，只是紧跟着大生往屋里走去。
“爹，就把这位姨放在东厢吧，让他也住在东厢，晚上我和大郎照顾。”大妞边说边把东厢的门打开，因为炕是热的，为了不弄脏被子，大妞将被子抱到一旁的箱子上，脱了那妇人的鞋和大生一起扶到炕上。
“大妞，你去弄点热水，帮她和这个男孩擦擦，我去拿你娘的衣服让她先换换。”大生说完就往屋里走去。
小男孩两眼一会儿看看他娘，一会儿看看大妞和大郎，但眼中具是胆怯和害怕。
大妞看着小男孩的表现，有些好笑，“我去打水，你洗好了就吃饭！”说着留下大郎去照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