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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小猪罗宾逊(3)

斯提茅斯城是一座美丽的小镇,位于比斯泰河河口,河水缓缓流动着,最终汇入红色海角所环抱着的海湾。整座小镇的地形似乎是在向山间盆地的方向倾斜着,靠近小镇边界的地方就是斯提茅斯港,而向远处延伸的是蔚蓝色的大海。码头和外防洪大堤环绕四周,成为港口的屏障。

和其他所有邻近海港的城镇一样,斯提茅斯城的市郊显得凌乱不堪。在比较落后的小镇西部,主要居住着一些经营着废品收购站、苫布、船索和渔网的人,而家畜主要是山羊。在这里,随处可见一些拉着的绳子,上面晾晒着洗好的衣物、渔网和宽大的布片。在铺着鹅卵石的海滩上,常常会有阵阵海风吹过,空气中有一股咸咸的味道。那些晾晒着的衣物在海风的吹拂下,发出“呼嗒呼嗒”的响声。在道路两旁的地沟里,成堆的海草、海螺壳和死螃蟹混在一起,各种各样的垃圾堆成了小山。“啊,这里绳子上晾晒的衣服和波克丝姨妈在青草地上挂着的那一排排的衣服是多么不同啊。”小猪罗宾逊一边走着,一边观察着沿途的风景,自言自语地说道。

不久,一排排高低不同的商店出现在小猪罗宾逊的眼前。这些商店主要经营海事用品,里面出售望远镜、防水雨衣、防水帽、救生圈、游泳衣以及船具配件。而在一些小蔬菜店里卖的最多的就是洋葱。啊,这里有一股大海的气味!

“咦,这一个个奇怪的小房子是什么?”小猪罗宾逊一边走着,一边盯着一座座奇异的、高高的像岗亭一样的工棚,他觉得这儿的房子真奇怪。在工棚里,人们在忙碌着晾晒捕捉鲱鱼的渔网。每一个工棚里都是吵吵嚷嚷、人声鼎沸。这些工棚更适合做家具仓库。

小猪罗宾逊沿着大路向前走着。这时,从一家酒店的窗户里探出一个脑袋,向着罗宾逊喊道:“嘿,小胖猪,过来!”罗宾逊吓得慌忙跑开了。

走过了远郊,就进入了斯提茅斯城区。与杂乱不堪的郊区相比,斯提茅斯城区显得干净舒适多了,这里的一切看上去都是井井有条,交通顺畅(总之与港口有很大差别)。不过,这里最大的缺点就是街道不太平坦,而且曲曲折折的,有的路口还有坡度很大的下坡。如果让小猪罗宾逊拿出一颗多克丝姨妈给他的鸡蛋放在小城的主要街道上,鸡蛋就会沿着大街一直滚下去,当然鸡蛋在途中也许会被石阶撞破,或者被人们踩碎。

小猪罗宾逊走在小城的大街上,啊,这里的人可真多呀!街道上一片热闹的景象,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因为今天正是赶集的日子。

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了,如果走在人行道上稍不注意,就会被挤出道路之外。小猪罗宾逊看到,每一位来这里赶集的人都提着一个和他的一样大的篮子。而在中间的宽大的车道上,满载着鲱鱼的手推车、拉着一筐筐苹果的手推车,还有装着各种蔬菜的马车、叮当作响的送奶车,正一辆接着一辆地缓慢行驶着。装着公鸡和母鸡的小马车、挂着箩筐的驴子,在主人不停的吆喝声中前进或后退着。在一个卖陶器和五金器材的小货车后面,紧跟着一辆满载着干草的大车,车上的农夫正扯着喉咙大喊着让路。不一会儿,街道上又来了一队从码头上开来的运煤车,伴着“突突突”的巨大声音喷着一股股黑烟疾驰而过,惹得路上的车辆和行人纷纷躲闪着。

小猪罗宾逊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夹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茫然地四处张望着。街道上纷纷攘攘的噪声让他使劲地捂着耳朵。对于一只在乡下生活的小猪来说,这喧嚣的城镇让他有点儿不习惯,甚至觉得非常恐惧。

小猪罗宾逊仰着头来到了福尔大街。在大街上,有几只卖牲畜的小贩的狗正在奋力地将三头小公牛赶进围栏。小公牛太不听话了,他们“哞哞”地喊叫着,惊慌失措地四处冲撞。不一会儿,小镇上更多的狗被吸引过来帮忙,其中还有大狗斯达姆比。小猪罗宾逊和另外两只带着芦笙编织的篮子的小猪一起跑进一条小巷,在一个大门后躲了起来。直到那三头小公牛被圈进牛栏,大街上的狗群逐渐散去,他们才从巷子里走出来,回到福尔大街上。

当小猪罗宾逊再次回到福尔大街上的时候,他有了更大的勇气,并决定跟在一头驴子的身后走。因为他看到这头驴子驮着的车上装满了春椰菜,这样他就能找到通往集市的路了。

这时,教堂里的大钟敲响了十一下。这没什么可奇怪的,路途中人们总会因为各种事情而耽搁很长时间的。

集市早在十点钟就已经开始了,可是现在还有不少人在购买着东西。尤其是购物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一些买完东西的顾客从大门走出去,又有一批准备购买东西的顾客拥进来。

小猪罗宾逊走进购物大厅,抬起头四处环顾着。购物大厅的屋顶是穹窿形的,周围镶嵌着明亮的蓝色玻璃,大厅里面宽敞明亮、干净整齐。特别是通风状况非常好,使人感觉心情舒畅。虽然大厅里的人很多,显得拥挤不堪,但是与外面铺满鹅卵石的街道上相比,要安全舒服得多。外面街道上的大车常常碰碰撞撞的,那些卖东西的小贩吵吵嚷嚷,非常嘈杂。不管怎样,在大厅里不必担心被大车撞倒或者被车轮轧到脚。

小猪罗宾逊在购物大厅里东看看、西瞧瞧,耳朵里充斥着杂乱的讨价还价的声音。卖主们站在他们的柜台前,大声地推销着自己的商品,顾客们围在柜台周围拥来挤去。在柜台里、货架子上,还有大大小小的货摊上,到处陈列着各种乳制品、蔬菜、瓜果、鲱鱼和贝类。

小猪罗宾逊来到了一个标着“南尼·内蒂戈特价”的摊位前停下了,摊位上摆放着一大堆新鲜的食用螺。而卖货的主人是一只母绵羊。在她的摊位旁边,有一小块空地,小猪罗宾逊决定在这里开张,卖掉他带来的鸡蛋、花椰菜、水仙花和一小束报春花。

“咩咩--卖食用螺喽!新鲜的食用螺,非常好吃,快来买呀!”这位名叫南尼的母绵羊大声地叫卖着。

因为母绵羊南尼的摊位上只卖食用螺,所以她看了看小猪罗宾逊刚摆放好的鸡蛋和报春花,并不感兴趣。不过,她一眼就发现了罗宾逊的篮子里还有几棵新鲜的花椰菜,这可是她第一次见到呢。这东西的味道应该不错吧,母绵羊好奇地看着。小猪罗宾逊觉得,他最好是把花椰菜放在篮子的最下面。

罗宾逊把鸡蛋、水仙花还有他自己采的报春花一一在柜台上摆放好,然后双脚踩上柜台后面的一个小木箱子上,自豪地放开了喉咙叫卖起来:“大家快来看哪,新鲜的鸡蛋,最新鲜的鸡蛋!漂亮的水仙花!有谁要买我的鸡蛋和水仙花吗?”

“我要买,我要买!”棕色大狗斯达姆比摇晃着他那又短又粗的大尾巴,来到了小猪罗宾逊的摊位前,“我买一打鸡蛋。罗斯小姐派我来集市专程买鸡蛋和黄油。”他说。

“噢,实在抱歉,斯达姆比先生。我只有鸡蛋,没有黄油。不过,我的篮子里还有一些非常新鲜的花椰菜,你要不要捎带上?”小猪罗宾逊说着,将大篮子从柜台下面提上来,他用一只手挡住篮子的边沿,让大狗斯达姆比看了看花椰菜。罗宾逊一边介绍着他的货物,一边偷偷地扭头看了看身旁的母绵羊南尼,因为他担心她会回过头来一口把花椰菜抢去。不过,这时,母绵羊南尼正忙着招待她的顾客。一只戴着苏格兰式便帽的鸭子正在她的摊位前买食用螺,母绵羊正拿着一个白色的量杯认真地称量着。

“噢,亲爱的斯达姆比先生,你看这些红皮鸡蛋多么可爱啊,只是有一颗被撞坏了。”小猪罗宾逊说道,“我想,你可以到对面的白猫苏珊小姐那儿去,她正在那里卖黄油。嗯,你还要花椰菜吗?多鲜嫩的花椰菜!”

“我买一棵花椰菜!”老贝茜忽然出现在了小猪罗宾逊的柜台前,她笑呵呵地说道,“亲爱的孩子,愿上帝永远保佑你的小翘鼻子。这是你自己家的菜园里种的蔬菜吗?”现在,老贝茜的风湿病已经好多了,她可以独自出门来集市买菜,而让白猫苏珊照看着家。

“不,亲爱的,我不买鸡蛋,我只需要一棵花椰菜。我的家里养着几只母鸡,可以供应我们吃鸡蛋。”老贝茜说,“噢,看这水仙花多好看哪!”她拿起那束水仙花,凑在鼻子前闻了闻。“我要买回去插在花瓶里。”她说。

“好的,谢谢你,夫人。”小猪罗宾逊高兴地说道,然后他又开始哼起小调来,“啦啦啦--噜噜!”

“这儿,帕金斯太太,快来这边!看,这儿有只小猪自己在卖货呢。”

“真的吗,我还没有注意到呢。”帕金斯太太说着,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了过来。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女孩。“噢,天哪,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小的孩子独自来卖货,我以前可没见过他。”

帕金斯太太来到小猪罗宾逊的柜台前,拿起一颗鸡蛋看了看,然后问道:“这些鸡蛋都是新鲜的吗,小家伙?它们不会像怀恩多特太太的鸡蛋那样,刚放进锅里却‘砰’的一声炸开了,把我星期天穿的礼服都弄了一身吧?听说她的鸡蛋在第五届农产品展览会上还获得了第一名,可是谁想到那些鸡蛋竟然自己会爆炸,把当时在场的评委们的黑色丝绸礼服都弄脏了,真是太可怕了!”

“嘿,你的鸡蛋怎么会这么大的个儿,小家伙?不会是鸭蛋吧,上面染了一层咖啡色?那可是一些展览会上经常搞得小把戏。你保证这是新下的鸡蛋?你说有一颗鸡蛋打破了?没关系的。你真是一个诚实的小家伙,把那颗打破的鸡蛋也给我吧,用油煎着吃也不错。我要一打鸡蛋和一棵花椰菜。谢谢。”挑剔的帕金斯太太喋喋不休地说着,把买好的东西装进了她的篮子里。忽然,她抬头看了一眼小猪罗宾逊,惊叫起来,“噢,看哪,莎拉·波利!看他鼻子上的那个银鼻环!”

小女孩莎拉·波利和她的另一个小伙伴围过来,看着小猪罗宾逊咯咯地笑起来。小猪罗宾逊羞得满脸通红,他扭着两只小手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难为情地看着她们。这时,又有一位女士走过来要买剩下的一棵花椰菜,可是小猪罗宾逊只顾害羞地低着头,没有注意到她,直到那位女士拍了拍他的头,小猪罗宾逊才反应过来。

现在,柜台上只剩下那一小束报春花孤零零地放在那儿,其余的东西都卖光了。刚才冲着他咯咯笑的那两个小女孩已经快走出大厅了,忽然,她们又跑回来,并且互相低声地咬耳朵几句,然后来到小猪罗宾逊的柜台前,高兴地买走了那束报春花,她们给了小猪罗宾逊一块薄荷糖和一个便士。

小猪罗宾逊非常高兴地收下了钱和薄荷糖,可是他忽然又想起来了什么,表情由喜悦变得凝重起来。原来,他刚刚卖掉那束报春花不久,忽然想起来那上面还有一小段波克丝姨妈给他做样品的织补毛线,他连花和毛线一起卖掉了。就在他犹豫着应不应该把毛线要回来的时候,帕金斯太太带着莎拉·波利和她的小伙伴走出了大厅,消失在了人群里。

小猪罗宾逊卖完了所有的东西,嘴里含着薄荷糖从购物大厅里走出来。这时,仍然有不少人还在拥向大厅。当罗宾逊正在下大厅门前的台阶时,他的篮子上的一根竹签挂住了一只正上台阶的老绵羊的披巾,于是,罗宾逊一边连忙道歉,一边忙着将篮子和披巾分开。这时,大狗斯达姆比正从大厅里走出来,他已经顺利地完成了采购任务。他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篮子走了过来,篮子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食品和日用品。斯达姆比是一只非常可靠、值得信赖、有着很强的责任心的大狗,他忠诚善良,总是爱帮助别人。

小猪罗宾逊和大狗斯达姆比一起沿着大街走去,他抬起头,眯起一双明亮的小蓝眼睛向斯达姆比问道:“亲爱的斯达姆比先生,你能告诉我去芒比先生家的商店该走哪条路吗?”

“跟着我走吧,我回家正好路过布罗德大街。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大狗斯达姆比说。

“真是太感谢你了,斯达姆比先生!”小猪罗宾逊说,“啦啦啦--噜噜!”他哼着小调跟着大狗斯达姆比一起向前走去。

芒比先生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头儿,他常常戴着一副老花镜坐在店里,而且他的耳朵还有点儿聋。他开的是一家日常小百货商店,里面除了火腿,什么东西都有,在这里你可以买到任何所需要的物品。多克丝姨妈对老芒比先生家的小商店的这种经营方式非常满意。

这是整个斯提茅斯城唯一的一家日常百货商店,所以,在这里从来看不到在柜台上放着一只大盘子,盘子里并排摆着一根根细长的颜色发灰的香肠,也看不到悬挂在天花板上的一些熏肉卷或腊肠。

“怎么会高兴起来呢?”多克丝姨妈常常这样伤感地说,“当你走进一家商店,迎面看到一根香肠或者脑袋撞上悬挂着的熏肉卷时,怎么会高兴起来呢?因为那根香肠或熏肉卷有可能就是哪个远房表哥或者是表弟的腿做成的。”所以,多克丝姨妈和波克丝姨妈都是从老芒比先生的百货商店里买回去一些日常用品,比如糖、茶叶、蓝袋子、肥皂、长柄锅、火柴和水杯。

如果商店里的所有东西已卖光,或者仓库里也没有库存,老芒比先生就会根据顾客的需要拿着订单去进货。因此,老芒比先生的商店里从来都没有积存太久的货物,也不卖保质期太短而难以储存的东西。所以,像酵母这类要求高度保鲜的食品,他的商店里就不卖。当小猪罗宾逊来到他的商店里的时候,老芒比先生建议他到面包房去看一看,因为那里经常有很多酵母可以供应。

当小猪罗宾逊向老芒比先生询问有没有甘蓝种子时,老芒比先生也遗憾地告诉他,现在已经过了购买甘蓝种子的时间和季节了。“人们已经种完了今年所有的蔬菜,现在再买已经太晚啦!”老芒比先生这样说。

不过,小猪罗宾逊要买的六样东西里有一样在这里可以买到,那就是织补毛线。在老芒比先生的百货商店里有各种各样的精纺毛线。可是,小猪罗宾逊却忘了要买的毛线是什么颜色的了。

最后,小猪罗宾逊买了茶叶、肥皂和蓝袋子,然后他又用自己卖报春花的钱买了六个好吃的黏麦芽棒棒糖。在罗宾逊临出门前,老芒比先生还叮嘱他给多克丝姨妈和波克丝姨妈捎带的话,小猪罗宾逊一边哼唱着一边认真地听着:“下个星期,等驴车修好后,我会给你的两位姨妈送一些甘蓝。还有,别忘了告诉她们,那个水壶暂时还没有修好,让她们耐心等几天。最后,你跟她们说,罗宾逊,我这里有一种新获得专利的熨斗,欢迎波克丝姨妈来看看。”

“记住啦,啦啦啦--噜噜!”小猪罗宾逊说。

这时,小狗蒂普金斯站在柜台后面的一个小凳子上,他已经把小猪罗宾逊买的东西都包装好了,用一个漂亮的蓝纸袋装着,上面还用粉丝带系了个小蝴蝶结。然后,他低头悄悄地问罗宾逊:“今年春天,你在皮戈瑞·波康比农场的谷仓里发现老鼠了吗?你在星期六下午一般都做什么?”

“啦啦啦--噜噜!”小猪罗宾逊调皮地哼了一句,就转身走出了老芒比先生的百货商店。

他提着沉重的篮子,一边开心地吃着一颗棒棒糖,同时也为没有买到织补毛线、酵母和甘蓝种子而烦恼。正当小猪罗宾逊焦急地环顾四周时,老贝茜恰巧走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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