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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只能仰望的战争

天穹之上,空间屏幕被交击的能量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如同两个从中交叠的圆形,一黑一蓝,向外散发着无尽的光和威能。

蓝石世界便在这两种交击缠斗的光和威能下改变了颜色。

“不会这么倒霉吧?”几乎是瞬间,石有神就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什么。

空间。

通常来说,无论其级别高低,或大或小,都意味着一个自成体系的世界。

不同特性的空间晶壁或晶膜形成屏界,将宇宙虚空分割为无数个体,保护着这个世界,也禁锢着这个世界。

众所周知,修士在进入圣境之后就可以相对直观的感应到空间界膜的存在,且理论上能够在规则之内将空间法则运用到极限,以取得本世界内的最强力量。

然则,力量既来自于法则,自然也受制于法则,其极限就是空间法则形成的屏界。无论是晶壁还是晶膜,其坚韧程度都远超所有已知的有形物质。如果没有星门的存在,即使是将空间法则悟透的圣境强者,最多也只是在本世界内穿梭虚空,绝不可能破开空间屏界,从一个世界走到另一个世界。只有进入更高的境界,才有可能凭借自身力量破开空间屏界,挣脱空间法则的束缚。能做到这一点的,必然是神境存在!

神位境,传说中可以打破甚至超越空间法则,触摸到时间法则的存在,已经超脱了原始生命的本质,从肉体到灵魂蜕变成为一种全新的生命形态。哪怕是尚未点燃神火,仅仅是激发神性的半神位强者,在整个蓝石位面也是廖若晨星,不超过二十个!

幸或不幸的是,不过二十一岁的石有神,至今天为止却已经遇到过三个。

自从和神罚的朋友们一起感受过神威之后,石有神便牢牢记住了这种被俯视穿透的无助感觉。但比起四年前那位刚刚激发神性的半神存在,这一刻,虚空外的两个存在才是真正恐怖到让人绝望。哪怕是跨越无数空间的神威余波,给他的感觉也比半神强大无数倍。

更为可怕的是,和一般的神境不同,这两个存在散发的神威带着明显的元素属性,这也意味着在力量和神威之外还有更可怕的附加伤害。

按照蓝星位面的研究理论,源能本身应该是纯粹的无属性的,但当它和物质以及生命结合后就有了各自的属性,人们将这种属性划分为三个层面。

第一层面为“基本五行”,有金木水火土五类元素,是构成整个物质世界的基础。

第二层面为“演化衍生”,即是由五行衍生演化而出的若干元素分系,像风雷冰一类。

第三层面名为“三维”。即是“空间、时间、灵魂”,又称为空维、时维、灵维。三维不仅是属性的极致,也是一切的始终。

那黑色的神威给石有神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是虚空圣石的虚空磨灭拓展之力,又带有神盘殒眼的吞噬解离特性。

相对来说,蓝色的神威似乎稍弱一些,但其展现出来的属性更为恐怖,因为那是焚毁一切火!

就羔羊一头撞进了两头巨龙厮杀的战场,不用想也知道迎接这头羔羊的是什么命运。

所有念头在电光火石般跳出,石有神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始召唤神盘护体,但神盘沉寂无声,没有任何回应!

现在的神盘已经不是三年前的神盘了,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多年的生死磨炼让石有神本能的做出了能做到的最正确反应。事实上他也没有其它选择,要么等死,要么垂死一搏。

识轮源转骤然提速,瞬间在体表形成能量护罩,以尽可能的阻挡火能,同时将挡无可挡,直接侵入体内的空间之力引导向神盘殒眼。

无视身体传来的炙烧巨痛,石有神将能集中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殒眼处,只感觉随着带着神性的空间之力被导入源轮,殒眼的吞噬力量突然暴涨,深不见底的黑洞像从沉睡中醒来的饥饿怪兽,疯狂的吞噬将空间之力,冲入殒眼下的莫明空间,硬生生破开一个空间挤出一条能量通道,类似于三年前融合虚空圣石时的感觉再次出现!

搏对了!感应到沉寂如死的神盘似乎颤动了一下,没等欣喜的情绪真正闪出,石有神的意识便在两种神威夹击下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挺过这一关醒来,或者永远死去。已经由不得石有神选择。

蓝石淹没在黑与蓝交织的强烈光线中,碾灭一切的神威冲压这个世界。石有神就像飓风烈火火中身不由己的枯叶,随着空间吸力飘起、飙射、抛移,燃烧着,翻滚着,以正常情况下绝不可能达到的速度飞向远方。

黑与蓝经过之处,完全是一幕末日景象。

天塌地陷,空间破碎!动物、植物、甚至山石、空气,所有的一切都在燃烧着,那淡蓝色的火焰从它们体内凭空窜出,眨眼间就将无数生命化为灰烬!

野兽、树木、大山……它们在粉碎,在崩塌,在分解,化为肉泥,化为灰屑,化为沙砂,化为燃烧后的热风,随着那无处不在的吞噬之力,消失在如巨兽口腔一样的灰色空间之后!

唯一还能保持完整的只有被一层无色光影包裹着的石有神。

层层空间之后。无限遥远的虚空之中。

双神之战的战场中心,一方是吞噬一切的黑色虚空,一方是燃烬一切的炽蓝光洋,它们狂暴的冲击碰撞,如同两头陷入狂暴的超级猛兽,疯狂的纠缠嘶咬着,连声音都在这足以摧毁一切的能量交击中湮灭。以一种不死不休的姿态演绎着这个位面最顶级的战争!

在战场的中心区域,一片片空间被毁灭,一个个世界被吞噬,无穷无尽的极限威压弥漫四散,传到位面的角角落落,虽然绝大部分被各个世界的法则意志阻挡稀释,但还是有足够强大的存在感应到了这场难以想象的争斗。

站在各自的世界,这些存在们望向层层叠叠的虚空,眼神中满是骇异与焦虑。他们想不通,这世间还有什么能使如他们这般已经站到生命巅峰的极限存在完全失去理智,居然以燃烧生命本源的惨烈方式,不死不休的以命相搏……

虚空战场的激战愈加惨烈,散发着死亡降临前的悲壮气息。就在这时,操控黑色虚空能量的神境存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紧接着御使蓝色火能的对手也有了发现,两道神念一前一后穿过层层虚空,降临在某个单薄细小蓝色星球,落在一个人形物体上。

这个人形物体外部罩着一层由神秘法则织成的神光,抵消了能量波的绝大多数伤害,并且疯狂的吞噬着两种完全不同的极限能量,尤其是空间之力,吞噬速度几乎是火能的百倍。这也是操控虚空能量的存在最先发现异常的原因。

但这一刻两位存在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吞噬现象,而是锁定了人体外的那层神光。准确的说,是神光之后某种物件所散发出来的气息。

那是——那是?难道是错觉吗?!

没有时间再做确认,两道已经残破疲倦的神念几乎同时一振,黑蓝两色光能先是收缩,又以孤注一掷的决然之势瞬间暴涨,更加惨烈而疯狂的缠斗着,争先恐后的向那个世界投去。

空间,时间,灵魂。

据说三维之间的每一次交集碰撞,都会创造出真正的奇迹。

比如星门,比如生命,比如——命运。

当一切都结束之后,虚空还是那片虚空,只是更加死寂空无。主载众生命运的黑与蓝也在一场疑似以同归于尽终结的争斗中湮灭无痕。

数十道强绝的神念穿过无数世界,降临同一处虚空,扫过、错开、碰撞、交流、交锋,又各自散去。

有人似乎发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明白了什么,急不可待的下达了一道道措辞极端的命令。有人依然犹疑懵懂,一次次的留连在虚空之中,追寻着某个绝不能忽略的真相。

表面依然平静的蓝星位面,这一刻从核心处涌起暴风狂流,随着时间的推移,终有一天会漫延到所有大大小小的表面世界。

灾难中幸存的蓝石。

如果能够在苍穹俯瞰全局,会发现破坏要比想象中小的多,但受灾难波及的绝对面积仍旧广大到恐怖,且以某个人形物体为中心,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区域都是恍如人间地狱一般的超重灾区。

石有神趴伏在一片灰烬中,包括衣服毛发以及空间装备在内,所有能够燃烧的都已燃烧殆尽,即使在神盘的守护下他本人全身仍旧有九成以上炭化,整个人从外表感觉不到一丝生气,更像一块被烤熟又丢弃的人形烤肉。

危险与机遇并存,熬过生死大劫的石有神体内正在发生着前所未有的变化。曾经创造奇迹的神盘在沉寂了三年之后终于完全复苏,一个新的奇迹正在诞生之中。

神盘殒眼仍旧疯狂的吸收着空间中残余的极限能量,火能要经过源轮淬炼转化后才会流入殒眼,但空间之力却是直接狂涌灌入,原本深不见底的盘心殒眼已经变为稳定通道,它不再黑暗混沌,而是被类似于空间晶膜一样的无形物质充满、加固,通向未知的空间。

盘眼此刻也不只是吞噬,同时还在极为舒缓的向外倾吐着一种全新的能量。这种能量充满生命的气息,它们修补加固着石有神已经脆弱到仿佛一触就碎的源轮,注塑重组着石有神那已经处于分解破碎边缘的识轮,滋润培生着他的灵魂精魄他的血肉身体……

源轮加筑,识轮重组,骨骼定形,血肉滋长,肌肤新生,这是比进入天位境时塑造天体更加彻底的脱胎换骨,在神盘创生般的作用下,如神迹一样发生着……

一阵阵风吹过,将石有神身上的灰屑抚去一层,又盖上一层。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无尽的分分秒秒又堆积成十数个日日夜夜……

某个清晨,当所有能够汲取到的极限能量都已经被饥渴难耐的神盘吞噬吸收,成为其进化升级的养份,源轮识轮终于开始正常运转,神魂意识也重新归位。

石有神清醒过来。

睁开眼,缓慢的移动头部,石有神呆滞着看着这个被毁灭的世界,许久未动。他知道危险已经过去了,但仍旧心有余悸,比起因虚空圣石而产生的危机,这一次才真正是和死神擦肩而过,让他从灵魂深处感觉到绝望和恐惧。

难道这就是神境的力量吗?果然是只能仰望的战争啊!

石有神很庆幸,要知道这还只是双方交战的能量余波,如果再近一些,时间持续的再久一些,即便有神盘守护,只怕他也难以幸免。

没有沮丧,虽然发现了神盘的局限性,但更重要的是他也发现了神盘的成长性。

以此次危机为机缘,神盘不但再次助他重塑了血肉身体和源识双轮,神盘自身也像发芽的种子,走进了一个充满希望的季节。

如果没有这次奇遇,以他目前所处的层次,就算知道如何将神盘升级,也绝不可能找到如此庞大的高品质能量,尤其是空间能量——他没有第二颗虚空圣石,而且看情况这明显不是几颗虚空圣石就能解决的难题。

神盘的进化才刚刚开始,仅仅处于第一阶段就吞噬了这么多的能量,那么以后呢?

这一刻的石有神,痛苦并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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