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洛冉看到洗衣石板上的一盆仙人球,跳下秋千,走过去细看。
翠绿的母球上无规则地长满了毛茸茸的小球,像只把头埋起来的刺猬,背上扎满了许多小青果,十分可爱。
洛冉忍不住伸手轻触。
“怎么,喜欢?”邬娜不知何时来到洛冉身后。
“切。”洛冉脸上有些别扭,“这么丑的东西。”
“这仙人球只要一点阳光就可以长得很好。”邬娜淡淡地说,脸上的表情柔和恬静。
洛冉若有所思地望着邬娜:“那么,它会抱怨太阳为什么只给它这么一点点温暖,甚至这个温暖只是太阳在普照大地的时候不小心或者顺便照到了它而已。”
邬娜一时语塞,想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回答:“应该没有抱怨吧,你看它长得这么朝气蓬勃。”
“可是它身上有好多刺,难道不是在抱怨吗?”洛冉目光灼灼。
邬娜沉思了一会,摇摇头:“你还是问问仙人球自己吧。”
说着转身走向屋内,脚步有些凌乱。
真的没有抱怨吗?曾经被父母抛弃,现在奶奶又即将离开?
道上的路灯一盏盏都亮了起来,一辆黑色的轿车在院外缓缓停下。
在院门口的视角可以看到厨房内部。
邬娜把洗好的碗递给由尔,由尔把碗搁在碗架上,动作纯熟自然,脸上不时浮现笑容,仿佛是一对刚新婚的小夫妻但又感觉已经生活了好多年。
朱蒙紧了紧握方向盘的手,开车离去。
洛冉和奶奶在一起看相册,里面有很多邬娜小时候的照片。
虚弱的奶奶此时笑意浓浓,用手指着照片向洛冉说着那些美好的瞬间。
邬娜打扫完厨房,扶着奶奶到内室擦洗,外间只剩下洛冉和由尔。
“你们这么小的时候就开始粘得这么紧了?”洛冉的语气明显嫉妒。
由尔拿起相册一张张仔细翻看着,几乎每页都有自己和邬娜的合照,嘴角抑制不住地笑了,自己还真是个邬娜的跟屁虫呢。
洛冉撇撇嘴,看着由尔笑似乎有些不爽。忽然想起什么,起身从自己的行李箱中找出一叠东西给由尔看,是邬娜的剧照和海报。
当洛冉看到由尔翻开那张邬娜和血液接吻的唇彩海报时,他有些捉侠地盯着由尔的面部表情,好像在等待看到些什么。
谁知由尔很快就翻过了,就像它仿佛和其他海报没什么不同。
洛冉有些不服气,又把那张海报找出来摆在由尔面前,大声说:“喂,这是邬娜银屏初吻耶。”
由尔面无异常地恩了一声。
“你怎么这种态度。你不生气或者吃醋吗?”洛冉不依不饶。
“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问这么多干嘛。”由尔微笑着看着洛冉,大哥哥似的摸了摸洛冉的头。
洛冉急速躲开,弹脏东西一样弹了弹被摸过的那些发丝,有些怒气。
“那是她喜欢的职业啊,我不会阻止她做喜欢的事情。”由尔的语气淡淡的,无限的包容和理解。
折回拿东西的邬娜,听到这话,心里暖暖的。
事实上,由尔在第一次看到那张海报时,心里的确很不舒服,很想把那满街的海报撕下来,甚至想把邬娜锁在家里,不让任何人觊觎。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
邬娜喜欢表演,有着很好的演艺天赋,为了更好的扮演各种角色,她付出过很多努力。
他知道,他理解,所以他不能。
夜晚院中的蛐蛐叫声清脆响亮,很难让人想到其实夏天即将过去。
邬娜送由尔到门口,由尔似乎有话要对邬娜说,但犹豫着不知怎样开口。
“邬娜……”由尔轻轻叫唤,却又开始支吾。
邬娜静静地等待。
由尔试探地询问:“邬娜,以后有拍吻戏的时候,告诉我好吗?”
邬娜奇怪地望着由尔,一脸不解。
“我要给你消毒。”他的脸有些泛红。
邬娜疑惑的神情渐渐舒展成大大的笑脸,“好的。”她郑重地点点头,踮起脚在他脸上印下一吻。
由尔惊喜地把邬娜拥入怀里,久久不肯松开。
灯光下的影子融为了一体,蛐蛐肆无忌惮地看着这一幕,叫得更欢了。
院子里,邬娜动作优雅地把晾干的衣服一件件收下来,眼睛却盯着那片曾经繁茂的夜来香凋落满地。她不忍久视,转身进屋,把收起来的衣服分类折叠起来。
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呼吸也困难了很多,身体慢慢地往地上滑落。
“邬娜!”洛冉迅速跑来,“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睡会儿就好了。”邬娜艰难地回答,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她的脸惨白惨白的,怎么叫都不醒。
“娜娜怎么了?”奶奶焦急地欲从床上爬下来却摔了一跤。
洛冉又快速扶起奶奶,他有些手忙脚乱,惊慌失措中只想到拨起那个熟悉的电话,向朱蒙求救。
虽然洛冉心有不甘,但还是不得不这么做,以他现在的能力是不能很好地处理这突发状况的,这时的洛冉神色黯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年幼。
病房里十分安静,只有窗帘被风吹起的声音。
邬娜的呼吸很平和,静静地睡着,偶尔梦呓似地叫奶奶,然后脸上展开一个纯粹的笑容,这是一个只属于孩子的笑容,没有被世俗的尘埃沾染过的笑容。
朱蒙在病床前痴痴地望着,在他接到邬娜晕倒的电话时,马上停止正在拍的戏,顾不上交代一声就飞驰而来了,那时的他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喜欢上这个邬娜了。
开门的声音唤回了思考中的朱蒙,他转过头,看到由尔气喘吁吁地走进来:“谢谢你,你是洛冉的哥哥吧,邬娜……”
朱蒙一听到他说到邬娜就气上心头,不等由尔说完就把他拉到门外,接着就狠狠揍上一拳:“你是这么当她男朋友的吗?”
由尔吃痛地捂着肚子,眼神尽是伤痛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