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到了审判。
“身为魔妃不尽本职,破接界,偷入人界,杀死人类的纯血拥有者,严重违背了魔界的规矩,应受到严厉的惩罚……”七大长老之首朗朗诵读着文卷。
她依旧是如木偶一般,他惊恐的眼神不断在脑海反复……
已经不记得后来的事了……
眉头轻蹙,邬娜缓缓睁开双眼,摸了摸透湿的枕芯,陷入思索。
她是爱过朱蒙的吧,否则看到他那种惊恐自己的眼神时绝不会有撕裂的心痛,更不会看到他倒在血泊时而失魂。那种感觉到现在都可以感觉到。
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哥哥也会来到人界?
床上还有一种不是属于自己的气息,还是有好多疑惑呢……
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蹿入,邬娜抬手遮挡,惊讶地发现,通红的手掌中可以看到血液的流动,温暖如阳光,人类特有的温热。
电脑的荧光显示由尔准时到达的讯息,邬娜的轻蹙的眉渐渐舒展。
一个决定在心中形成:遗忘过去,珍惜现下。也许不能马上理清所有的牵绊,但她会努力的。
由尔,快点回来吧。
手机铃声响起,是秀,邬娜的心轻颤了一下,哥哥……
“邬娜,朱蒙昨晚发生车祸了,现在还昏迷不醒……”
“那样兴奋地告诉我要和你约会,为什么会喝那么多酒?”
“他昏迷前还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秀悲愤的言语一直撞击着邬娜的心灵,奔向医院的脚步越来越快。
然而,医院的药味和记忆深处的血腥味似乎重叠了起来,邬娜的心又尝到了那种无法言语的痛,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脚步逐渐减缓,到最后,每一步都迈得那么艰辛,想要逃离的欲望似乎就要呼之欲出。
再次的逃离?
邬娜心中一颤。
深呼吸,一步一步艰难地向病房门口走去。
社团的几个主要成员都来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悲伤,透过空隙可以看到朱蒙被白纱包得厚重的头部以及红肿的半边脸庞,不忍细看,邬娜别过头,泪滴滑落。
“邬娜?”
邬娜抬头:“优雅……”声音出乎意料地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情愫。
平日温淡娴雅的笑多了一种明朗的光泽:“你记起来了?”
“恩。”邬娜情绪有些复杂。
优雅看了一眼病房,眉宇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愁:“出去走走吧。”
漫步医院的绿荫,一路无语。骤起的风,带动了树叶的合奏,几片落叶旋转着,散发着特有的气息。
两人的脚步都不约而同地停下,往事漾动。
“你好吗?”邬娜努力平复的心情却被这声哽咽的问候颠翻了,还搅起了眼中的雾气。
优雅轻拥流泪的邬娜,无言地安抚,许久才放开。
“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优雅深深地注视着邬娜的红瞳,眼中的真挚和愧疚被邬娜一览无余。她是有能力像薛夜一样掩去的,可是面对邬娜,她从不做任何掩饰,真情坦然。
邬娜摇摇头:“我不怪你。”
在那个血色的满月之夜,是优雅叫来了朱蒙,她想知道当他看到那样的冰姬的时候,是否还是一如既往地爱上。
然而却是那样的结果,曾经深爱自己的人竟一脸惊恐地盯着自己。
邬娜苦笑:“是我们所谓的爱没通过你的考验罢了。”
“不是那样的。”优雅急急阻止了邬娜这种让她心疼的笑,“他说‘希望我的血能帮得上她,就喝我一个人的血吧……’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你逃离的背影直至呼吸停止。他着的是爱你的啊……”
优雅一脸动容地述说着,身为神的她在这两个人的面前流露了太多的情感,有着太多的破例,以至于受到上神的责罚。完成这件事后,她必须得回去了。
优雅看着还未回神的邬娜,不舍以及担忧席卷而来。
提前一年恢复记忆的惩罚,除了朱蒙出事,还有什么呢?
邬娜,加油吧……
渐渐地,邬娜的脸上浮现一抹笑,不似以往的淡漠抑或诱惑,只是暖暖的,有了温度。
而这,已经让优雅诧异不已:邬娜的最后一层坚冰已经消逝了。
暖风浩荡,冰融成水,又瞬间升华,随风而去……
“去看他吧。”优雅微笑着。
“恩。”邬娜迟疑了一下,点点头,仿佛下了某种决定。
探病的人已经走了,只剩下许蕾一人,呆呆地坐在床边,注视着朱蒙的病容,丝毫没有注意到来人。
优雅轻轻拍了一下许蕾的肩。
徐蕾转过头,看到优雅以及身后的邬娜,匆匆擦了擦脸上的泪珠。
三方都一时无语,优雅走出病房,把空间留给她们。
“优雅都告诉你了吧?你现在要怎么做?要把他抢走吗?呵呵,我说什么呢,他本来就没有喜欢过我……”许蕾看着白墙,仿佛在喃喃自语。
邬娜静静地听着,好久才缓缓回答:“请你看着我的眼睛好吗?”
许蕾抬起头,和邬娜的眼神交汇。
棕色的眼瞳里盛着一池碎玻璃,仿佛她此时破碎的心,可是仔细一看,却又全是钻石颗粒,晶莹交错着,深深浅浅地晃着全是爱--对朱蒙的爱恋。
“我是邬娜,不是冰姬。”邬娜忍着心中抽丝的痛,掩饰着任何让自己失态的举动,尽力淡淡地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许蕾的眼神从悲伤转为惊讶又再次转为喜悦:“你说真的?”
“医生说他会马上醒来的,你不用太担心。”邬娜看到许蕾的欣喜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我不会再来看他了,请你好好照顾他吧。”
走出医院,邬娜深深吐了口气。
朗朗天空,一朵触手可及的白云迟迟不肯离去,仿佛在等待什么。
邬娜伸手,目光穿越白云,轻轻地说:“再见,祝你幸福。”
手缓缓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