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丹儿与海神赶到南环镇若尘学院的时候,正是深夜,四周一片安静。
“丹儿,这里就是南环镇的若尘学院。我们到了。”
“到了?可是我没有看到学院的影子啊。”
“那是因为这一整片院落,都是若尘学院。”
“啊…………”站在山岗上,郝丹儿放眼望去,环山的一片院落,大大小小,有好几百家。
“这一整片都属于若尘学院,可是其中也有住家,也有商铺,还有田野。可以说是学院里有城市,城市里有学院。它对外相对封闭,自给自足,很少跟外界交流。可是学院内部交流史很密切的。这里很适合现在的你。”
“我知道了。海神,我昨天第一次用魔光,发现那魔光还真是厉害啊。”
“是啊,要不怎么能入魔王的法眼呢。这魔光,凡人一触即死。越是道行高的神仙,越是忌惮它。”
“你是说,神仙道行越高,魔光对他的杀伤力就越大。那海神,你的道行怎么样啊?”
“我掌管海洋,道行自然是还可以。你问这个干什么?”
郝丹儿猛然间伸出右手,射出一束魔光,正中海神心口。
“啊,啊……”海神痛苦地轻叫出声。
郝丹儿很快又收回魔光。笑道:“看来你对这个魔光没有丝毫没有抵抗的能力啊。”
“神仙对魔光的忌惮程度是不一样的,这魔光,恰巧专克我海神。”
“既然如此,你就记住。如果你敢为难我的父母还有弟弟,我就不得不用这魔光来对付你。下次我回去,最好看见我的家人安然无恙,否则,我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丹儿,你放心。我海神掌管整个东海国,保你家人万全,是没问题的。丹儿,你现在是惊弓之鸟啊。都怪我们。以前,你去参加祭祀的时候,我们看到你,是那么开朗温和的一个小孩。现在却让你受这样的苦。真不知到底该不该。”
海神一席话,说得郝丹儿流下了眼泪。
“对不起,海神爷爷。我是真的怕了。你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家人啊。”
“你放心,爷爷答应你。丹儿,记住,这魔光,千万不可再用了。此时,魔性已逼近你心脉,再用的话,恐怕压制不了这魔性了。而且,你一用魔光,就会暴露身份。这魔光确实厉害啊,刚刚那一下,就让我少了两千年的修行。”
“对不起,海神爷爷。”
“是爷爷对不起你啊。爷爷走了,你注意安全。郝丹儿这个名字,你不能再用了。记住。”
“好。”
海神走了。郝丹儿走下山岗,围着这一片院落走了好几圈。
刚刚过去的一天,好像过了一百年。恭璞飏死了。一家人都变成了魔。郝丹儿结识了神仙,拥有了超强法术,杀了人,成为大魔头,易了容。现在郝丹儿不但不能回家,连名字都不能用了。
别人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经历郝丹儿这一天所经历的那么多东西。
想着想着,郝丹儿不禁笑了:“等我老了,就写本书,还是玄幻的,记载我的传奇经历。一定大卖,哈哈…………”
郝丹儿正在偷笑的功夫,后面跟来了一个人。说了三个让她胆战心惊的字。
“郝丹儿。”
这儿怎么会有人认出我!!??
郝丹儿回头,魔光已经在右手里酝酿,准备随时杀人灭口。
可是,就是因为她一运功,魔性趁机侵入心脉,郝丹儿没有护住,一下子失去了意识,晕倒了,眼看就要成真魔。
刚刚喊她名字的那个人看她晕倒,冲过去,用手指揉着她的眉心,往她体内输一股清凉的内力。
郝丹儿脸上的血花,此时开的分外妖异。在那人的输运下,血花渐渐消退。
郝丹儿睁开眼,两眼已通红。她无助又疯狂的呢喃:“我想杀人,我好想杀人啊!”
那人一只手护着郝丹儿的天灵盖,一阵蓝光从手上涌出,奔入郝丹儿的脑袋。
这蓝光不同于郝丹儿的魔光,是一种淡淡的,清凉的蓝色。像天空和大海的颜色。不同于魔光妖异的浓蓝。
渐渐地,郝丹儿眼中的红色退去,露出眼睛本来的颜色。她同时也疲惫地睡去。
(啊,我在哪儿?…………)
郝丹儿从睡梦中醒了,发现自己正睡在一间简陋的小屋内,躺在小土炕上。
郝丹儿坐起,揉揉疼得厉害的太阳穴。环视四周。此刻正是拂晓时分。
推门,走进来一个人。
郝丹儿不自觉的警觉起来,想要运魔光,而血脉却像被封住了一样,无法运功。
“你是谁?”
“我是刚刚就你的那个人,丹儿。”
“你想干什么。”
“你别害怕,我与璞飏的先祖有旧交。你是璞飏的未婚妻,所以我知道你的来历。”
郝丹儿在此时绝望的境地下,听到恭璞飏的名字,整个人好像要融化了一样。眼前这人跟恭璞飏有关系,这完全打消了郝丹儿对眼前人的疑虑。
(恭璞飏,你在哪儿,我好想你啊。)
“先生,恭璞飏他,真的死了么?”郝丹儿说着,禁不住两滴眼泪落下。
“我也不知道。我用功力探他的气息,完全探不到。他可能是死了。也可能是不想让人找到他,自己封住了运功的筋脉。也有可能已经武功全失。”
郝丹儿听着先生说这三种可能,没有一种是她想要的。
“先生,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胸口有一枚五角星形状的朱砂痣,这朱砂痣非同一般。有功力的人能隔衣而见。”
“难道这朱砂痣是我前世带来的?”
郝丹儿问这个是有依据的。按照海神所说,那么自己一家人都不是凡人。妈妈从前世带来了筑陶的手艺,爸爸从前世带来了让马儿听命于自己的本领。弟弟带来了魔光。那自己也该带点什么吧。
“不是,你从前世带来的,不是这朱砂痣,认识你过目不忘的本领。”
“我过目不忘?我怎么不知道。”
“那是因为你在书院里学习的东西太简单,并且念的时候最起码一次要念两三遍,很多人都能背过,显示不出你的本领。现在,你念一遍这个。”
先生递给郝丹儿一张字帖,上面有一万多个不同的汉字,按汉子的复杂程度排列,毫无规律可言。郝丹儿结果,默读了一遍。
先生收回字帖,说:“你回忆一遍。”
郝丹儿闭上眼睛,惊奇地发现,这一万多汉字,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它们的形象都清晰地呈现在眼前。甚至连笔画的写法,哪里该用力写,都历历在目。
“先生,我居然有这样的神通。怪不得我在书院里考试时,老是得第一。”
“丹儿,你这项本领,很难被别人发觉。但却是最有用。比你弟弟的魔光还要有用啊。”
“先生,你怎么对我家的事情这么清楚啊?”
“自从你和璞飏定有婚约之后,我就去了博神镇,暗中观察你。你可是我将来的干孙媳妇,我不能不上心啊。出乎我意料的是,你的家境居然这么复杂。你弟弟转世之前是魔王敖厉,我也与他交过手,老夫自认不是他的对手啊。”
“先生,我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前世这么厉害么。”
“是啊,不过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知道这事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我一百多年前的武功,跟如今也是没法比的。要是敖厉能活到今天,我倒是想和他再一决高下。”
“先生,那你多大了?”
“我啊,今年一百四十一岁。”
“哇…………”
郝丹儿惊奇地张大了嘴。先生看着她这个滑稽的模样,忍俊不禁。(这个女孩着实不一般啊,璞飏的眼光不差。虽然家境复杂,可是人好。)
“呵呵,丹儿,你想跟我学功夫么?”
“想啊!”郝丹儿毫不犹豫地说。
“那好,我先告诉你武功的意义。武功的意义,在于展现自己无与伦比的力量。武功盖世的人,施展本领犹如摧枯拉朽一般,是自然无法干预的。武功的终极意义,在于违抗自然,最终改变自然,让自然臣服在自己脚下。”
“先生,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胡说!这是武功的奥义,不容置喙。”
“可我觉得,这个奥义也太自大了。我虽然没练过武功,可我读过书,我懂得万物皆为自然所生的道理。任何人,想要违抗自然,都是自取灭亡,更别说想要改造自然。难道你本事大,就可以不尊重自己的母亲了么,这和不孝子有什么区别?我认为,干什么事,都要怀着一颗尊重的心。顺应自然而动,一定会百事如意。相反,就会万事不成。”
“哈哈,好,好啊!”
“先生,我刚才说的都是一己之见,你不要生气啊。”
“丹儿,你可知道,我刚刚告诉你的,是魔界对于武功的定义。而你说的,就是我对于武功的定义。我们俩居然是不谋而合。我刚刚是试试你对于武功的态度,看你将来会不会坠入魔道。看来,我可以放心教你了。”
“先生,你试我是对的。我现在已经是半个魔了。”郝丹儿神色黯然了。
“丹儿,只要你不再用那魔光,魔性会逐渐减弱的。你不用担心,师傅会帮你。师傅已经把你体内魔光所走的那条筋脉封住,不解封,魔光是出不来的。”
“先生,你答应做我师傅啦?”
“是啊。”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哈哈,徒儿请起。”
“师傅,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号呢。”
“我叫吴冉冰。有个名号,叫‘冰圣’”
“我记住了。师傅,你刚刚说,我是你的干孙媳妇,也就是说,你是恭璞飏的干爷爷了?”
“是啊。我跟他爷爷情同手足,他认了我当干爷爷。”
“我现在是你的徒弟。也就是说,按辈分,下次见面,他就得叫我干姑姑了?”郝丹儿已经在心里想怎么挤兑恭璞飏了。
“哈哈,只要你愿意,他就得喊。他要不喊,我帮你收拾他。”
郝丹儿鞠了一个头到脚躬,说:“谢师傅!”
此时,天已大明了。
“丹儿,你起来,吃点饭,去院子里等我。我开始教你基本的武功。”
“是,师傅!”
吴冉冰转身出去了。留郝丹儿一个人在屋里想这两天的奇遇。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绝处逢生,这种境地遇上了师傅,真是幸运。
一阵白光涌现,是海神。
“海神爷爷,我有师傅了。”
“呵呵,恭喜你啊,丹儿。不过,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你第二重苦要开始了。”
“嗯。”郝丹儿满脸微笑地听着海神的话。她现在已经不怕了。
“你马上要经历,辛劳之苦。你将受尽这世上的劳苦,三年后结束。”
“好的,我记住了。”
“丹儿,这个给你,你要是受不了的的话,就喊我,我来帮帮你。”
海神递给郝丹儿一把折扇,扇子上画着海神的像。
“你要是受不了了,向画中的像喊三声‘海神现身’,我就会从画中出来。”
“不用,海神爷爷,不用担心我,我有信心。”郝丹儿把扇子还给海神。
“你拿着吧,就算现在用不上,将来你还要经历更大的危险,说不定能用得上。”
“好的,谢谢爷爷。”
郝丹儿微笑着目送海神离开。海神在心里默想:让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受这些苦,不知道是对是错。也许丹儿说的是对的,不管她的家人前世是什么,她们今世都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