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老头子把杜飞当成了亲儿子对待,在他身上又找到人生希望,望子成龙心切,对他展开了全方位的训练。
对于童年时代,杜飞没有什么好印象,只留下了汗水疲累的唏嘘回忆。
每天早晨天没亮,杜飞就被从被窝里拉起来,练习杜老头所谓的轻功,最大的功用就是别让人逮住。杜飞在前面甩开双足飞跑,杜老头在后面蹓着,时不时将手里的细竹枝往杜飞身上招呼:“儿子,快一点,再快一点,男人下面没力还叫男人么?你要想想前辈田伯光,号称万里独行又怎么样?还不是肾不行力气虚,最终让不戒和尚逮住阉成了公公。功夫再好也怕挨刀,关键是要跑得快,安全第一。无花和尚功夫很好吧?还不是被楚香帅逼得一把火将自己焚了。打不赢就要逃,我的对手很多的,你不会想这么早就英年早逝,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吧?哦,忘了你腿上还绑了两个沙袋……“
跑完步回来,于老头已经等在院子里了。于老头以前出家当过和尚,拳脚功夫很扎实,可惜慧根不净,被逐出师门,从此酒肉不断,过足了花和尚的干瘾,对灭绝师太垂涎已久,曾经放下狠话来:“师太,你等着,老衲这就去让佛祖赐婚!“
于老头摆开架势,开始教导杜飞拳脚掌法:“小子啊,这套爪法大名叫少林龙爪手,小名叫大力鹰爪手,是我师门独家秘技,不是我吹大话,自出道以来历尽风头,百试不爽,未曾有过一败。你要记住了,遇到你喜欢的女人用龙爪手,遇到喜欢你的女人就用鹰爪手,小子,马步要稳,腰要用上力,将来不想被女人吸成渣渣,你现在就得争口气……“
等练完拳脚,出完一身大汗,洗漱完了,就到杨老头的面馆吃早点,顺便练刀法。
杨老头是用刀高手,据说是个杀猪的屠夫出身,刀法出神入化,入道前曾将偷了人的自家媳妇大御八块,是个不折不扣的猛货。
他让杜飞马步沉腰站在大锅前,右手抱一块隔夜发酵的面团,左手横握剔骨尖刀:“小子,天下武功,无招不破,唯快不破,无常不破。招式再花哨也没有用,关键是下刀要准,用力要狠,要快得让人来不及防守,怪得让他不知道你砍刺的方向……“
杜飞的左手发刀方式已经让人十分怪异,在杨老头苦心教导下,他更是可以做出反手从背后削,自胯下往对方面门砍,从肋下往前胸刺等匪夷所思的高难度动作,让人防不胜防。
这手刀法深得杜飞老娘的欢心,经常对人夸口:“看我儿子多有本事,削瓜切菜又快又好,谁家女儿摊上我家小杜飞算是有福了。“
老板娘身材富态,一副善养福相,遗憾的是没有儿女,母爱泛滥成灾,对小杜飞极为喜爱,见面都要抱着小杜飞亲一脸口水,经常亲自下厨,给杜飞做面,羊杂汤捞底舀,冒子更是高高一堆,全是大块大块的羊肉。
老板娘和谒可亲,一双媚眼笑眯眯的:“慢点吃,吃完还有,羊肉营养丰富,男人不管大小都要多吃,对身体有好处。“
杨老头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红了,不停地咳嗽,欲求不满的老板娘一瞪眼:“羊腰子在瓦罐里炖了一夜了,去加上滋阳草,趁热赶紧吃。“
杨老头噤若寒蝉,顿时觉得胃里翻山倒海,每天吃羊身上的杂碎玩意儿掺韭菜,都反了胃口,浑身上下都是羊膻味儿。
吃完早点出来,太阳已经升起,杜飞摸着肚皮,到军师诸葛谋老头那里学习识字算数。
谋老头是空手儿出身,一双手修长灵巧,偷窃技术出神入化,自称贼祖宗,辈份很高。
可这老头不务正业,自诩读书人,只是时运不济,想当年恢复全国试时,以高龄考生的身份,差四百分就考上北大了。以他这水平,教小杜飞已经是绰绰有余。
谋老头认为读书人首先得写一手好字,才不会辱没读书人身份。要写一手好字,首先得打好基本功,得苦练手上功夫。
于是杜飞上他那第一件事就是挽起袖子,用两根手指夹脸盆水底的肥皂薄片儿。开始的时候肥皂片还很厚,后来就赿来赿小,赿来赿薄,滑膩膩的,需要很高的手上技巧才能夹起。
终于有一天,谋老头带着杜飞在农贸市场逛了一圈,杜飞从别人口袋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夹出十几张大团结,谋老头才正式宣布杜飞入门了。
他对杜老头这类只会打打杀杀的二愣子颇为不对眼,谆谆教导道:“小子,古人有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要想出人投地,上得了台面,就要努力读书。“说到这里,谋老头诗兴大发:“读书不刻苦,不如烤红薯,你看你老爹,就是二佰五……“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当头棒喝让杜飞番然醒悟,更何况有杜老头这位活生生的反面典型竖在面前,杜飞充分发挥出了聪明伶俐过目不忘的天份,勤学好问,一星期就学会了十以内加减法,三个月就把西门大官人和金莲小姐真挚的爱情故事背得滚瓜烂熟。
谋老头老怀大慰,激动得老泪纵横,直叹衣砵有传后继有人。
下午,杜飞按时到灭绝师太的小诊所帮忙,学习中医知识。师太为人刻板,亲都不认,迟到了要被打手心。
灭绝师太的医术是家传,祖上还做过大清御医,一手梅花针法,以气运针,医死人冶白骨,起死回生,威名赫赫。后来替皇妃扎针看了不该看的地方,就被皇上随便找了个借口双了规规,流放到南蛮之地。
据说灭绝师太年轻时貌美如花青春靓丽。只不过天生性情冷淡,关键是不喜欢男人,尤其是杜老头和于老头那样的老货男人之流,更是深恶痛绝。
曾经有位组织的大佬亲信受了伤,一见灭绝师太就惊为天人,仗着位高权重,冶伤的时候对灭绝师太多有得罪,动手动脚。灭绝师太一怒之下,直接帮他把那玩意儿手术切除了,创造了最后一个公公。
从此男人对她避让三尺,给她取了灭绝师太这个名号,渐渐也就忘了她原先姓名。
杜老头的家传绝学金蛇缠腰手和于老头的师门秘技龙爪手,堪称世间两大奇功,在女人间无往不利,却在灭绝师太手里讨不到好处。
相传当年三招没到杜老头就败下阵来,花和尚于老头一看机会来了,叫嚣着:“师太,你还是从了老衲吧!“谁想刚冲上去就被师太一招撩阴手一下子拿住了要命处,于老头脸都绿了,哀求道:“师太,你就饶了老衲吧!“
灭绝师太人虽古板冰冷,对杜飞却十分宠溺,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大有将杜飞培养成医科圣手的架势。
师太术业有专攻,医术高明,尤其是在处理大血出方面手段独到,很受农村广大妇女同志的欢迎,有很好的群众基础,隐退后居然高票当选为农村妇女会主任,是个很了不起的大夫。
山上的野鹌鹑刚孵化出来,头上还顶着蛋壳就会觅食,而人却要花十多年才能学会生存技能,现实太危险了。几个老头深知世道险恶,本意是想教小杜飞一些社会生存之道,可杜飞的老娘看得有点心惊肉跳,有这样的老师,儿子想不学坏都难,几个老不正经似乎正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坏人,终于提出了正式异议。
几个老家伙也觉得杜妈妈担忧有道理,于是改变了策略,人才培养和思想工作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几个前辈确定了工作方针,晚上就开始轮流到杜飞家里喝小酒,回忆着峥嵘岁月,感慨着唏嘘岁月,教导杜飞做人道理。
首先确立一个中心,提纲挈领,确立杜飞今后的为人准则:做个好人。
这个中心的基本点言简意赅,意味深长,充分体现出大华五千年文化的博大精深,和广大人类大众的劳动智慧。你可以理解为做个不干坏事的好人,也可能理解为做个附和道德理义的正经人,更可以理解为做一个好好活着的人上人,等等,不一而足,感悟之妙,存乎一心。
在几位前辈看来,好人和老实人完全是两回事。寡女门是用来踢的,老实人是用来坑的,可见二者差别之大。
围绕做个好人这个中心的基本点,层层展开,根据几位资深前辈们吃亏上当的惨痛教训和混世起家的经验总结,形成了家规三字经:宁失言,勿失信。宁吃空,勿吃亏。宁丢钱,勿丢脸。宁欺老,勿欺少……
林林总总,三十多条,让谋老头写进了留给杜飞的家产遗嘱里,充分体现出前辈们对后生的关爱。
对于欺老欺少这条,杜飞曾一度表示过怀疑,谋老头语重心长说教导道:“正所谓让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君子报十年不晚。十年过后,老家伙已经进了棺材小盒子,而年轻的正值当年。所以说宁欺老,勿欺少是有道理的。小子啊,我们几个老家伙见的事多了,什么场面没经历过?我们只希望你长大了做个好人,不吃亏,不受委屈,别让人欺负了就行。千万不要像我们一样,这是一条不归路啊。“
毕竟纸上谈兵也不是办法,光说不练是假把式。夜踢媳妇门,坑个老实人之类的事情偶尔也做做,老家伙们说这叫实战训练,体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