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天的洪荒山脉之旅,终于结束了。罗浮山的弟子们纷纷返回到出发时集中的那座巨大山峰。
短短的二十天,一个个少男少女,都成长了很多。原本稚嫩的脸,多了一丝坚毅。尽管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的法袍都变得破烂不堪,尽管他们身上都留下了或大或小的伤痕,可他们的眼中,透露出的却是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
传功太上长老欧阳鸣,再次出现在峰顶,简短地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后,便命令弟子返回了派里。
陈秀荷虽然不舍,却不得不告别了秦香菱,骑乘着杜天华那只蓝翎鹫返回了地海峰。而秦香菱也独自回到了天丹峰上。
二十天前,他们一起出发,二十天后,她却独自而回。站在天丹峰那看似荒凉的大阵之前,压抑了数天的秦香菱终于蹲在地上,掩面大哭……
周身破烂不堪,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的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助、孤独和彷徨,那抽动的瘦弱的肩膀,说不出的让人怜爱。尽管在杜天华面前,她始终以师姐自居,可当真正失去的时候,她才明白,他其实早已成为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无赖好色外表下的杜天华,拥有着很大的勇气、魄力,还有很高的修为。他总是给众人带来惊讶和奇迹,但在众人面前,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傲气,总是那副玩世不恭、放荡不羁又猥琐无比的样子。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他的一切。
压抑了十多天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般,从她的眼中奔涌而出,她就那么蹲在地上,尽情地哭泣着,宣泄着……
云清风左等右等,还不见自己两个宝贝徒儿回来,忍不住出来看一看,这才发现孤零零在那里哭泣的秦香菱。看到这一幕,云清风顿时大吃一惊,一丝不详的预感,让数百年都很少出现心情波动的他,闪电般来到了秦2香菱的面前。
“乖徒儿,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天华呢?她欺负你了吗?怎么不跟你一起回来?告诉师父,师父帮你教训这小子……”云清风焦急地问道。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也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如果真是两个宝贝徒儿闹别扭,他完全可以接受。但是……
“师父……哇……”秦香菱在云清风的压力下,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泪眼朦胧的她看到他那焦急、关心的面孔,顿时像是找到了靠山一般,哭泣着喊了一声师父,便”哇”的一声,扑到了云清风的怀中,又放声痛哭起来。
数百岁的云清风,从秦香菱的表情中如果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话,那就不是他了,那张红光满面、精神矍铄的老脸,此刻被秦香菱一声师父,叫得一片苍白,心中涌出一阵酸楚和落寞,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声音像是一下苍老了很多,柔声说道:”乖徒儿,不哭,告诉师父,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她此时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根本连话都说不出来,泪水已经打湿了云清风的肩膀。他明白秦香菱此时的心情,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焦急地安慰着。
持续了十多分钟后,放声大哭的秦香菱才变成了轻声抽噎,从云清风的怀中离开,断断续续地说道:”师父……天华他……他……”
“别急着说,乖徒儿,我们先回去。”云清风直接带着她回到了天丹峰。
当两人来到万丹殿中后,云清风让秦香菱服下一颗”静心丹”,并用轻柔的能量,将她接近走火入魔边缘的星辰之力,全部理顺后,才轻轻叹息一声,问起了缘由。
此时,在云清风的帮助下,秦香菱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虽然心中依旧难过,至少暂时是平静了下来,缓缓道出了洪荒山脉发生在杜天华身上的事情。随着她的诉说,泪水再次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云清风前几天已经知道洪荒山脉发生的那次大事,当时以为是发现遗迹,接到那名先天老者回来报信后,欧阳鸣还带着众多太上长老前往,只是在他们赶往的路上,便发生了天地异变,最后也只是在那里看了一眼后,便失望而回。
他想不到的是,那天地异变竟然与杜天华有关。尤其是当六大高手和冰龙战斗的时候,杜天华竟然偷偷潜入洞穴,寻找那叫肖若男的女孩。
“隐身?”当秦香菱说道杜天华凭空消失的时候,云清风忽然震惊地问道。
“嗯,天华他的确是消失了,根本看不到任何痕迹,而且后来,也没发现六名先天高手和洞中妖兽有什么特别,似乎他消失后,就没有引起任何反应……”秦香菱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如果杜天华还活着的话,她也许不会说。
毕竟,杜天华身上有很多秘密。即便是她也只是知道一点而已。否则,他不会一次次地带给众人震惊和奇迹。从他成为武者,到现在才多长时间?可他已经完全超越了秦香菱。尽管杜天华表面看起来只有武皇修为,可是相处那么久,她很清楚,武帝都绝不是杜天华的对手,否则海大富那帮人也不会被蹂躏的那么惨,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秦香菱的话让云清风微微皱起了眉头,沉思起来。秦香菱也许不明白隐身意味着什么,但身为先天八级的云清风,却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单纯的隐身,只要是光属性的武者,修炼了光属性高级技能便可以做到,杜天华并不具有光属性体质,退一步说,即便他具有光属性体质,也修炼了高级技能,但那种级别的隐身,想要躲过六名先天五级高手,又怎么可能?
后天境界的武者,在先天五级高手的面前,哪怕是隐身的再彻底,也休想逃过他们的感应。只要有一丝丝生机散发出来,便无所遁形。秦香菱的话让云清风明白,杜天华定然是要潜入那洞中,想要潜入洞中,第一道要经过的便是六名先天强者和洞中妖兽战斗的空间,他岂能不被发觉?
再退一步说,就算杜天华能够不被发觉,但他一个后天武者,又怎么承受六大先天高手和妖兽战斗之时散发出的能量波?哪怕是有一丝能量波撞到杜天华,都会将他粉身碎骨。
云清风沉思良久之后,又连续问了秦香菱几个问题,并让她详细地将她和杜天华从进入洪荒山脉开始之后的经历全部讲出来,他听的很仔细,时不时还会问一些问题。
楚香香讲完之后,云清风那张因为杜天华死亡而变得有些落寞、遗憾的脸,竟然出现一丝兴奋之色,看着秦香菱说道:”乖徒儿,你不用太难过,也许……还有希望。”
“希望?师父……你是说?”秦香菱顿时瞪大眼睛看着云清风。
“天华既然每次都能带给你惊讶,那这次又有何不可?王维卿,掌握了雷属性之力的武皇,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金线蛇巢,他敢一人独闯,不畏剧毒,并轻松剿杀,海大富一个武帝,他能扮猪吃虎,揍了人,还没人知道是他做的,最后还能够不被六大先天高手发现,即便是师父想要做到,也有点难度,呵呵……这小子,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秘密……也许他真的能再次带给我们奇迹。”云清风目光望着远处,慢慢说道。
“真的吗?真的可以吗?”秦香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瞪着红肿的眼睛,带着一丝惊喜问道。
“很有可能。”云清风肯定地说道,顿了顿后,接着说道:”乖徒儿,你下去休息吧。这几颗丹药,每天吃一颗。好好调养调养,你这段时间疯狂杀戳,加上心情的原因,虽然没有暴露出什么问题,但身体出现了很大的内伤。你要养好身体,养得漂漂亮亮、白白胖胖地,等着天华归来,他可不想看到你现在这凄苦的样子。”
“讨厌啦,师父。”秦香菱娇嗔地瞪了一眼为老不尊的云清风,他的话显然说中了秦香菱的心事。她很清楚云清风多多少少有安慰自己的成份,想让自己快乐起来,放下心中的悲伤。
但听了师傅的分析,秦香菱充满了希望。她坚信,杜天华一定会再次创造奇迹,再次回到自己身边。
在秦香菱回到凌云阁后,云清风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凝重,轻轻叹息一声后,他的手中忽然出现两个精致的玉瓶,玉瓶之上镌刻着三个精致的小字,赫然正是杜天华和秦香菱的名字。他缓缓打开了镌刻着杜天华名字的玉瓶,从中拿出一小块兽皮和一缕头发。兽皮之上撰写的是杜天华的生辰八字,而那缕头发也是杜天华在正式入门那天,云清风从杜天华头上剪下的。
“天才到废柴,六年无寸进,一朝破壁障,便勇猛精进,势不可挡,分明是潜龙在渊啊。为师如果不是精研丹道,恐怕也看不出你的特殊之处,没想到却依旧无法将你看透……不惧雷属性能量,不畏金线蛇毒,不怕冰寒之气,还能在先天高手面前隐身……还有那次顿悟……这臭小子到底隐藏了多少?但天地之威下……”
云清风喃喃自语着,轻轻地盘腿坐在了席团之上,拿起了杜天华的头发,缓缓闭上了眼睛。顿时,一股奇异的气息,缓缓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他的头顶之上,竟然缓缓逸出一丝丝充满生命气息的淡绿色光芒。
“天地万物,不出五行;五行流转,六道轮回,不出命运……”一个个奇异的字符,飘荡在云清风的脑海之中,一丝丝生命气息,从他的头顶快速流逝着,片刻之间,云清风的脸色就变得苍白无比。如果有高人在场的话,一眼便可以看出,云清风赫然正在施展任何修炼者都不愿轻易施展的五行推衍之术。
五行推衍之术,在修炼界只是一门普通的法术。虽然天下间有无数种推衍之术,而且也有级别划分,好坏之别,但任何踏入先天之境的高手,都可以学习。精于此道者,可以通过一些手段,利用各种条件,减少自身的损失,达到推衍的目的。而一些普通的修炼者,只能凭借损耗自身寿元,来探测命运长河的奥妙。
云清风并非此道高手,但为了杜天华,他不惜耗费寿元,施展出了推衍之术。
足足过了十多分钟后,云清风却忽然喷出一口鲜血,愕然地睁开了眼睛,眼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一开始,他竟然什么都没有看到,命运的长河中,唯有一片虚无,在他就要燃烧更多寿元,想要得到杜天华的一丝信息之时,却忽然被一股奇异的气息反噬,强行将他逼出了推衍状态。
“高人,我的徒儿有高人守护。”云清风虽然受到了反噬,但瞬间的愕然之后,脸上却闪现出一丝激动,兴奋地说道。虽然没有得到杜天华的任何消息,知道杜天华还活着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