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岚……”龙毅瑟瑟的呼唤着我的名字,声音沙哑而悲伤。
看到龙毅犹豫的样子,北冥佑知道他所虑何事,便道:“你放心,你若降了,本皇自是不会难为了你的将士们。若他们愿意归顺本皇,本皇必将委以重任,若他们不肯,本皇就给他们银两,准许他们归隐。当然了,骄傲如毅王这样的汉子,若不肯屈服,那就等着跟你的这两个女人和将士们同归于尽吧。”
“我们愿意同归于尽。”将士们奋起高呼:“我们要为王妃和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好。”北冥佑见此,不觉眸光一冷,狠狠的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皇不客气了!”话说着,他已高高举起手中的匕首,在我的脖颈滑了过去。
“不要。”龙毅凄厉的大喊着,竟然飞身越上了城楼。在北冥佑的匕首落下的那一刻,他一把将我拉到了身后,旋即挥剑便朝北冥佑刺了过去,打飞了他手中的匕首。如此一连贯动作,却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待众人想要出手的时候,龙毅已经抱着我旋身退到了城楼的一角。
我被他紧紧的揽在怀里,那样温暖而熟悉感觉,就像昔日里,我被凌长玉劫持的时候他来救我,我记得他对我说:“伊岚,别怕,有我在。”而今,还是这样一个他,这样一个我我,这样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他对我说的,依旧那样一句话:“伊岚,别怕,有我在。”
“龙毅,他逃不掉的,这里是冥国,是我北冥佑的天下。”北冥佑捂着受伤的右手,恶狠狠的招呼身后的将士:“杀了他,谁杀了他,本王赏黄金万两,良田百倾。”
一声令下,众将士都虎视眈眈的围了上来,只是,碍于我还站在龙毅的身后,他们有所顾忌,还不敢贸然出手。可是我知道,北冥佑这次势在必得,他是绝对不会因为我而放弃诛杀龙毅的,龙毅这次已是在劫难逃。而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由我,来亲手结束这一切。
我扭头看向龙毅,他剑眉紧缩,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满带坚韧与愤恨,昔日我见他的时候,他亦是这般模样,只是那时,他是想要杀我,而今,却是为了保护我。“龙毅。”我轻轻的唤他:“放弃吧,你走不出这里,而我也绝对不会跟你离开的,如今你负隅顽抗,只会让自己死的更惨。”
龙毅稍稍侧头看我:“伊岚,你还在恨我,是么?”
我摇头:“恨与不恨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龙毅,龙国大势已去,你再如何反抗也没用了,如此,只会让你的将士们都枉死而已。龙毅,放弃吧……”
龙毅凄冷一笑:“放弃?自古行军打仗,就没有不枉死之人。我龙毅即便今日做不了英雄,但也绝对不会做一个被世人唾弃的狗熊。”他骤然转身面对了北冥佑,怒喝:“狗贼,今日我既然老天注定了我龙毅命丧如此,那么临死之前,我也要亲手手刃了你,为我的柔儿报仇!”
他说着,飞身上前,挥舞着剑花刺向了北冥佑。北冥佑虽然右手受伤,但依旧无碍他过速的反应,只轻轻一躲,便躲了过去。一旁的将士们见龙毅离开了我的身旁,便蜂拥而上的围了上去,展开了厮杀。龙毅本就心力交瘁,如今一个人单打独斗,便愈发显得力不从心了。
城楼下的龙军个个焦急万分,无奈城楼太高,除了龙毅之外,竟没有人飞跃而上。
我站在城楼的角上,看着龙毅拼死厮杀,心里虽然着急,却终究是无能为力。可是,尽管龙毅略带疲惫,那些将士们却还是没有办法一举将他擒拿。一旁的北冥佑目睹这一切,突然将狠冽的目光投向了我,我心里一惊,便见他已经捡起地上断剑,用力的朝我的方向刺了过来。
“龙毅!”他大喊着:“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就让这个女人为你陪葬吧。”
正拼死诛杀的龙毅原本已是分身乏术,但见北冥佑向我刺了过来,骤然一惊,用力的挥开身旁的牵绊,飞身扑了过来。可是,北冥佑的剑离我太近了,他若再挥剑阻挡,已是不及。那一刻的我再想,龙毅,若我真的死了,那么,谁来救你?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旋身上前,一把抱住了我。
曾几何时,我梦里梦到过无数次的这个男人,就这样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依旧是那样如玉般精雕细琢无瑕俊颜,似剑浓眉下的狭长双眼像晨星灿若生辉,又似幽谭深不见底。那一瞬间,好似时空突然倒转回了我初次见到他时的样子,他凑到我的面前,冷冷的问我:“你醒了?”
血,顺着那把刺穿他胸口的断剑喷了出来,如雨后彩虹一般浸染上他黑色戎装,洒满我天水碧的织锦长裙。“龙毅……”我凄厉的喊着:“不要……”不要死,不要丢下我,不要将永无止境的思念与愧疚留给我……
我不是那样坚强的女子,我倾其一生想要得到的,也不过就是平凡的幸福而已。可是龙毅,为何你却给不了我呢?我恨你,可我又何尝不是爱你呢?龙毅,我怎么忍心,让你死在我的面前……
“伊岚……”他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抹向我的脸:“如果、能让你……放下仇恨,我、死而无憾……”
“不,我不会让你死。”我将他抱在怀里,让他的头靠近我的胸前:“龙毅,你欠我的,不是一死就可以弥补。我说过的,我要一次一次尝试失败之苦,直至我心中的伤痛消失,所以,我绝对不会因为你现在就死在我面前而原谅你的,龙毅,我不是那样容易妥协的女子,不是……”
我的泪,一滴一滴的滴在他苍白的唇上,他努力的张口嘴,似是想要再说什么,可终究还是徒劳无功。他只能睁着一双黯然无光的眼睛贪婪的看着我,用力的抓紧我抱着他的手。龙毅,我从来都不知道,人的生命是这等脆弱,连这个昔日尊贵孤傲的你,都能如此狼狈的躺在我的怀里。
北冥佑自一旁跺了过来,轻蔑的看一眼我怀中气若游丝的龙毅,冷冷的道:“看吧,老天总是眷顾我的,连龙国的毅王都死在我的手上了,这天下还能不是我的北冥佑的么?呵呵……”他说着,挥手招呼来几名侍卫:“将这个死人给本皇抬走,不要让他在这里碍了本皇的眼!”
两个侍卫领命上前,便要弯腰将龙毅自我怀中抬走,我眸中一冷,历喝:“谁敢?”
那两人吓了一跳,见我真的动怒,也不敢再上前。北冥佑眉心微拧,瞪着我喝道:“怎么?你还打算抱着这个死人一起死么?奚悦,如今的我们已经消灭了龙军,就等同已经坐拥了天下,你还闹什么脾气?”
我将还半睁着眼睛的龙毅小心翼翼的放平在地上,起身面对了北冥佑,一字一句的告诉他:“我说过的,龙毅的是命我的,我不让他死,他就不会死。在我没有让他死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动他,也包括你,北冥佑。至于你的天下,我根本就没有兴趣,你爱怎样就怎样,但是,不要妨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