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鸟嘹亮的歌声响彻云霄,金黄的麦浪层层翻滚。乡亲们把镰刀磨得亮光闪闪,倍儿有精气神地收割大半年的希望。个个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全力以赴地投入到麦收大战中。
麦收季节乡村学校放七天假支援农业生产。我们镇老大的弟弟在村里做老大。犯贱的马屁校长为讨好权威,竟然拿我们全体教师做炮灰,当他的家奴去。
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真是闹心。村支书夫妇连起码的礼节都没得,完全拿我们这十几个人当空气,把N亩地的收割任务下达给马屁校长,就一边偷着乐去了。有这免费的劳力卖命,他们可真是大发了。
热得要命,连水都没得喝,支书夫妇真够拽的。普通农户见了帮忙的比大救星还亲,又是端茶又是递水,热情得海了去了。他们倒好,连句感谢的话都没得。我不爽得很,跟身边的于金香说,牛B个P,芝麻大的官,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名谁了。落了马比谁都惨,连臭****都没得比。
马屁校长开始了总动员,大家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天黑之前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现在,我把任务分一下,左边这几个年轻的留在这块地里,其余的跟我一起去公路东边那块。
支书老婆找补一句,别把麦穗落在地上,麦茬不要留高了。
切!吃舍饭还嫌稀。无偿给她干,我们已经够憋屈了。自己责任田里一亩八分地还没开镰呢,先人后己,我们发扬风格,她还不知足。
郁闷归郁闷,干起活来,我们可不是盖的。一个个如猛虎下山,飙速度,拼蛮力,谁都不愿做衰人。
男女两个方阵不知何时较上了劲,你追我赶,暗中PK。出苦力不是我的强项,见那几个公的那么狂,不想输给他们,我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毒日头烤着脊背,我不怕;胳膊累酸了软了,我不怕;腰板累断两腿酸软,我不怕。只要不累歇菜,我都能撑着。
镰刀嚓嚓嚓响得那叫一个优美铿锵。老朽的麦秆灰土飞扬,顽皮地钻进鼻孔里、脖子里、裤管里,跟汗水精诚团结织成厚厚的盔甲护住了身体。麦芒锋利得赛过针尖,扎在胳膊上、手上、脸上,一会儿工夫就给灰盔甲上镂满红色豹纹。痒,全身抓心挠肝地痒;痛,胳膊和脸撕心裂肺地痛。
偷窥了那祸害一眼,他今天穿了巨拉风的蓝灰条纹衬衫,帅得迷死人。我都累翻了,他还机器人一样不知疲倦,到底是男人,那体能女人永远没得比。
干吧干吧,天黑之前得把这块地搞定。上,累死也要上。大不了当个烈士,五一节遗像还能在主席台上挂一挂。
手一刻也没闲着,我的心更是忙得要疯掉。农村啊农村,什么时候才能与城市齐头并进。贫穷劳苦落后就是你的代名词吗?这刀耕火锄的生产方式什么时候才能淘汰出局?课本上天天大喊大叫2000年实现四个现代化,这都1991年了,怎么还没见现代化长什么样?
真是没用,十年寒窗,空有满腹诗书,对人类文明一点贡献都没有。哪怕改进一下生产工具,也不枉这些年乡亲们的哺育。强烈的使命感逼得我一肚子惭愧,边干活边恶搞中国文化,宣扬读书无用论。百无一用是书生,国家真得改改这读死书死读书的混账局面。
这一下午把我累惨了,胳膊腿都因机械运动而抽筋。我跑到公路边树荫下偷会儿懒。顺便关注一下放羊的老太太和孙子,丰富我这苍白没劲的生活。
割完最后一棵,大家散了。回到凄清的校园,面对那祸害紧锁的房门,耐不住寂寞的我抓狂了。七天假,多漫长啊。他连个告别仪式都没有就闪了?在他心里,我就是路人甲?离开我,他一点都不想念?不公平吧,一会儿见不到他,我心里就没着没落的抽风,那闹心劲只差自残了。男人啊男人,难道你的天职就是伤害爱情?没那耐心经营,就别出去招惹人。
马屁校长回家割麦去了,两个孩子留在这里看门。我郁闷地坐在他的门口,两眼发直地盯着院门,期待那祸害在我的视野中出现。我跟他干上了,坐在他屋子隔壁,不信把他等不来。
人生注定一些时间是要虚度的。不知等了几个钟,奇迹出现了,他一脸阳光闪亮登场。看见我相思成灾的眼眸,他乐得抽风,嗨了一声打个招呼,然后直直地向我颠来。
刚刚还水深火热的我有了活气,眼睛眉毛都在笑。嗔怪道,你跑哪儿去了,也不打个招呼,害我好等。然后起身回屋做饭。
我拌了些面在马屁校长屋里轧面条。听到我和两个小屁孩说话,他过来了。抢过机器帮我干。有他出苦力,我轻松了不少,在一旁配合他把这活搞定。
暮色四起,家家忙着做晚饭。院内院外一个人影都没有。他丢下碗就来找我。我已洗完澡,躺在床上看书。他脱掉鞋子上床,揽过我的肩头一起看。多日不曾亲密,脸贴着脸,痒酥酥的,考验着我们的定力。
他推开书本吻住了我。嘴里满是他带有烟草味的男人气息,我迷醉在他的爱恋里,享受这活色生香如火如荼的柔情蜜意。
燃烧的激情使助推了他犯罪的邪念。他气喘如牛,两眼放电,双手伸向我的腰间,要跟我赤诚相见。
又要接近雷区!我有我的恋爱底线,不能让他的任性坏我的身子。我左躲右闪要摆脱他唇,双手死命地推罪恶的魔爪。
跟他比拼蛮力,我死定了。无论我怎样挣扎都没前途。他抓住我的手握紧他的火山口,那意思是灾情这么严重,亲眼看到生灵涂炭,你却不管不顾,到度有没公德心。
握住他的私密部位我心里堵得要命,这是干什么呀?引诱我犯罪,他到底有没有羞耻心?我的态度已经够明确,不想做就是不想做,干嘛要苦苦相逼。这种事总得你情我愿吧,单方面动作是犯罪,这点他总该知道吧。
趁他把力量灌注在下半身这会儿,我嘴巴挣脱出来,指着他的鼻子愤怒谴责,你是流氓,我讨厌你!
他以为我因害羞而矫情,淘气地跟我贫,你是流氓,我讨厌你。
我倒!嬉皮笑脸跟我淘,这回镇不住他了。立马想辙,不能让他得手。难道是我表情不够正点,使他误会了?我飞速运作面部肌肉,使它变得威严肃杀。然后把刚才那句又复制了一遍。
这下他消停了,起身坐在床沿。见我没有发飙的迹象,俯下身子就来吻我。怕他重复刚才的疯狂举动,我条件反射地跟他过招,伸出两脚去挡,要御敌于国门之外。
咚的一声,重物落地,好沉闷的响声。我惊恐地伸长脖子去看,原来是他被我踹在床下。我脸都吓白了,这下玩大了,摔疼了他,就等着他来收拾我吧。祸是我闯的,惩罚就得自己受着。
他从地上爬起,啪的一声耳光印在我脸上,火辣辣地疼。我的世界开始倾覆,内心阴阴地冷笑,瞧,这就是你拼了小命去爱的男人!他一点也不心疼地对你施暴呢,你还和他继续吗?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下你知道老妈和他死磕的原因了吧?他压根就是非人类,骨子里透着残忍和血腥。他栽倒在地是自己没坐好,你本能地伸出脚是为了自卫,没想给他以重创,他却对你出狠招,成心毁你的容,这下你该死心了吧。分吧,分吧,把一切恩怨作个了断,从此互不亏欠,相忘于江湖,老死不相往来。想到这些,我伸出脸,以冷得能杀人于无形的口气说,左边的脸还没打,你再恶补一下!
他被我的欠扁雷翻了,没见过我这样的受虐狂,把脸送上去让他暴打。他苦大仇深地说,再打怕你受不了!说完就摔门狂闪。
屋里静得有点变态,我冲着屋顶狞笑,这就是你精心编织的爱情梦,一见面就掐得你死我活,不见面你心里痒痒直犯贱。脑子被驴踢了吧你?
我想我是有点脑残,要不它运行速度怎么这么慢。我脑子空空的,平静得连涟漪都没得。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我怎么这么没用。
今晚到底谁的错?是他******了先,我只是做了好女孩该做的。真是奇了怪了,被他暴打,我怎么一点也不恨他?都毁容了,还能这么淡定,我真强势,简直就是暴强的超女。
自己心里没有憋屈,善良知性的我替他憋屈起来,被我踹得栽倒在床下,他一定很疼吧。偌大的身板砸在死硬的地面上,冲击力那么大,受伤一定很严重,不然他不会对我动粗。大男人被小女人整残,面子上也不好过。得,我这就给他赔礼道歉去。
我脱掉外衣,套上压箱底的粉红连衣裙,趿着拖鞋向他屋里颠去。
推开虚掩的门,看见他坐在油灯下,脸上怒气还未消退。我走着猫步,不声不响来到他身后,犯贱地打量他紧绷的脸。看出我是负荆请罪,他伸出手放在我面前等我来握。我掌心和他的合在一起,冰释前嫌,让所有不爽和郁闷统统见鬼去。
他指指床,温柔地说,今夜就睡这儿吧。
又来了!不用下半身思考会死人啊?知道那是我的软肋,还要去碰。害怕刚刚建立起的友好关系被破坏,我来了个金蝉脱壳,装作百依百顺的样子说,OK,你等等,我去把门插上。
我颠得比兔子还快,向门边狂飙,拉开门正要逃,他一眼识破我的诡计,蹿过来老鹰抓小鸡般擒住我。
无计可施了,我牙一咬,心一横,准备豁出去,你跪在屋中向我发誓,一辈子爱我不变心,我才肯把身子给你。
大男子主义严重的他不肯接招,反而下了套让我钻,咱俩都跪在地上拜堂成亲岂不更妙?
美得他!婚姻大事哪能当儿戏。没个三媒五聘的正经仪式哪成,让我把自己贱卖了,打死也不干。我地挣脱他的怀抱,阴着脸拉开门就要闪,他抱住我痛心疾首地说,我夜夜都为你留着门,等你飞进我怀抱,你一次都不来。
回到小屋,我正在摸火柴点灯,他又来敲窗子。隔着窗我以跟他不熟的口气说,还有完没完?我困了,要睡觉。
他把头凑近窗子,猴急猴急地说,别呀,我有要紧事和你说,开门让我进去。
我把门闪开一道缝,身子堵在门口,以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就在这里说吧。
他拼死命地往里挤,一进来就把门插上,抱起我就往床上扔。这次我不预备反抗了。折腾半天,他不就惦记那点破事吗?成全他吧,听天由命好了。当他喘着粗气靠近我的私密部位时,我的自卫意识又苏醒了。两腿夹得紧紧的,左右翻滚,让他无机可乘。不是我冷血得变态,在他面前,我那方面真的一点欲望都没得。他浑身似火,我却心如止水,静若处子。由此看来,爱情是要讲缘分的,碰不到对的人,是没有办法擦出火花的。
洪水冲出堤坝,一泄万丈,浩浩荡荡地奔向辽阔的大地。他没有憋住,严重污染了我的臀部。我吓得拽过床单就擦。他躺在我身边庄严起誓,你知道普希金是怎么死的吗?我要像他一样为捍卫爱情而决斗。
有没搞错,没有对手,你和谁决斗?我在他耳边低语。在我心里,曾务远那厮根本就不值一提。他那么嫩,哪里入得了我的法眼。
谢谢你。他迷醉地在我耳边低语。
你玷污了我的清白。我嗔怪。
我只是在门外徘徊。并没有进去。他着急忙慌地解释。
发贞,我会对你负责的。他在黑暗中摸到自己的内裤,系上银光闪闪的金属腰带闪人,临走不忘提醒我把门插上。
第一次听他直呼我发贞,我心里那叫一个感动。算他有良心,没拿我当外人。
躺在床上,我折腾来折腾去都睡不着。刚才那事逼着我面对无法收拾的后果。外人知道,我还有何颜面活着?要是不幸怀孕,我可怎么办?他拿我当烂女,从此抛弃我又怎么办?想到怀孕,我肠子悔青了,脸也吓绿了,连忙下床把身子洗干净。内心不停地阿弥陀佛,求佛祖保佑我不会怀孕。我心里明镜似的,洗得再仔细,我这身子也干净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