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嗡嗡声中,我急匆匆地走进了考场。对号入座,还没把椅子暖热,我那位矮胖丑就颠过来,体贴地说,咱们是免试对象,你怎么来了?
原来监考老师是她啊,我瀑布汗。当着大家面不好说是替李老师考,就故作玩世不恭,咳,没事来这儿看看,主要是想你了。
考场上坐着年龄参差不齐的教师,试卷刚发下来,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讨论起来。都知道这样的考试只是走走形式而已,监考教师谁也不去认真履行职责。
题目实在太简单,我用脚趾头思考就能把它们搞定。看看身边的人还在热烈地讨论答案,我轻松地把笔放下,准备闪人。
咱俩也把答案对一下。后面有人戳我脊背。我头一扭,立马石化。怎么可能!是冤家路窄还是世界太小?我整张卷子都做完了,还不知道这祸害坐在我后面。真是巧他妈哭半夜——巧死了。
为了替李老师拿个满分,我认真地和他核对每一道题,没什么分歧,就一前一后交卷往回颠。
回到我的小屋,我俩脸上都写满久别重逢般的惊喜。为了掩饰,我来到脚踏风琴旁,自弹自唱邓丽君的《奈何》,有缘相聚又何必常相欺,到无缘时分离又何必常相忆,我心里有的只是一个你,你心里没有我又何必在一起。他从背后环住我的腰,跟我一起哼唱。到什么山唱什么歌,此时我俩的心境也只有它才配。
折腾累了,我起身邀他弹一曲。 他又是那种迷死人的笑,你弹吧,我这水平可不敢在你面前出糗。要不,你教教我?
小样,什么时候学会谦虚了。我先教他识简谱,告诉他4/4,2/4不是数学上简单的分数,而是四四拍,四二拍。然后教他1、2、3、4、5、6、7怎么唱。高音区低音区是怎么回事。
他悟性高,脑子天生好使,不一会儿就能一气呵成地弹一首曲子。我巨有成就感地站在后面跟他合唱。
他想一出是一出,停下弹奏问我,咱俩什么时候一起登台表演?哦,我想起来了,明年五四青年节咱俩合唱,OK?
拉倒吧你!咱俩这破嗓子,自娱自乐还成,拿去折腾观众,不被板砖拍死才怪。我有意捧杀他,话说回来,你要是登台独奏的话,准能迷倒观众一大片。音乐这东东可以无师自通。你看乡间艺人,吹拉弹唱真像那回事。我问他们会不会识谱,五线谱和宫商角徵羽是怎么回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他们鼓捣音乐。他们是凭感觉来的。
呵呵,听你这么忽悠,我成音乐家一点问题都没有。以前我当神一样膜拜他们,现在不了,只要有天分,谁都能成名成家。
得瑟吧你。说你胖你就发喘。我任何时候不忘打击他,这辈子当音乐家,你没戏。
这祸害被音乐迷得疯魔了,晚饭后坐在风琴旁就没消停过。几支熟悉的曲子翻来覆去地弹。一点也不怕扰民。这不,隔壁李老师来敲门了,你俩累不累啊,折腾半天也该歇了。孩子明天还要上学呢。
我开门迎上去致歉,对不起,刚才玩得太投入,影响你们休息了。
这祸害还在如痴如醉地弹。让我很难做。我压低声音警告他,邻居开始抗议了。再弹下去,群众要拿板砖拍死咱们。
他悻悻地站起身,这么早就睡觉,我可睡不着。
我好脾气地给他端来热水,连哄带劝,洗洗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他听话地把双脚伸进热水盆,为留宿找理由,我把脚洗得干干净净,一会儿往回走一趟又弄脏了。
小样,难不成让我叫你把脚顶在头上走路?我不理他的茬儿,转身忙自己的。见我没有商量的余地,他惯使的小孩子伎俩又拿出来了,极尽软磨硬缠耍赖之能事,坐在那里岿然不动。我是谁呀,猛女一个。轰不走就连推带拖,累脱一层皮也要血拼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