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趁全家都在熟睡,我搬上被子悄悄闪了。跟婆婆闹翻,这个家没法呆了。把铺盖在新房子安顿好,我直接上班去了。
工作上也不顺,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也没干出业绩来。思来想去,还是自己笨,只会下死气力,不善于总结经验,吸取教训。费了半天劲,却吃力不讨好。
中午路过市场,我把锅碗瓢盆柴米油盐全置办齐了。一个人在新房子里点火做饭起来。职场丽人就有这点好,手里不短钱,才能保持人格独立,不用向谁摇尾乞怜。
老公带着孩子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我一人正吃着午饭。满屋都是等待油漆的家具,乱糟糟的,没椅子,我就蹲在地上,盘子和碗都在地板上放着。
我的地盘我作主,吃的是青菜,我的最爱。不用再吃婆婆做的满是油腻的肥肉。
女儿见我喂她青菜,一下子躲得老远。这丫头片子,被她奶奶同化了,无肉不欢,素菜不沾。
老公蹲在我对面,眼里满是同情,日子怎么可以过成这样,清汤寡水苦行僧一样。我则自得其乐,完全拿他当空气。见我执意要闹独立,他什么都没说,抱着孩子撤了。
吃饱喝足,我惬意地把包装箱抻开铺在新做的床上午休起来,一个人独来独往真是爽,不用担心因为偷懒没把碗洗了而看婆婆摔东摔西的地主老财面孔,更不用害怕公公在外面编排是非嚼舌头。让冷家人见鬼去吧,从此我要怎么高兴怎么来,谁都别想给我甩脸子。
老公送来一张破竹席后就再也没现身。这样分居也挺好,互不干扰。有空我给装修我新房的油漆工打打下手。提提有建设性的意见,睡睡懒觉,日子过得爽歪歪。
我妈这人说风就是雨,想一出是一出。事先不打招呼,就把我娘家所有亲戚招来了。这满屋子的乱,可怎么招待这些贵宾。他们可都是奔着新居落成而来,一个个带着鼓囊囊的红包。
公公这老狐狸实在可恶,客人都在他屋里,却想把他们推到这里。新房里待客确实不相宜,桌椅都没有,炊具也不全乎。不想让娘家人跟冷家再有瓜葛,我赌气说东西没有可以借,让客人来这里吃。
老公两眼一瞪,掏出一张钱交给他爸,老狐狸拿着买菜去了。
等我赶到婆婆家,娘家大队人马正坐在门外翘首期盼。婆婆跟我杠上了,也不张罗弄食儿吃。
气氛实在有点怪,后来婶母告诉我,你婆婆木着脸进来出去,跟我们有仇似的,也不往厨房里进。我还纳了闷,这到底唱的哪一出,一屋子的客,主人却给冷板凳坐。我解释道,婆婆跟我就像明算账的亲兄弟,谁的客人谁招待,决不错花一个子儿。
见到老妈,我就埋怨开了,让我说你什么好,要来也不事先通知一声。
老妈风风火火地说,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回去,寻思你在忙新房子,该弄得差不多了,就来看看。
老公啥也不说,拿上俩编织袋,骑摩托载着我向市场飞驶而去。鸡鸭鱼肉采买一大堆,大西瓜也装满两大袋。
我钻进厨房就忙活起来。都这个点了,饭菜还没个眉目,三哥不顾炎热,抄起大勺亲自烹炸煎煮。
跟婆婆掐架的事我对娘家人只字未提。招待他们吃饱喝足后带到新房子里参观。屋子虽大,装修得虽然酒店有得拼,但家具还没油漆好,实在太乱,客人们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遭后撤了。
老妈留了下来,她的几个孙子孙女都想留下,姐姐把大哥的三个孩子拖走了,只剩下二哥三哥的孩子陪妈住在这里。我知道姐姐心疼我生活不容易,锅上锅下样样都要买,禁不起他们吃大户。
傍晚我把客厅打扫干净,坐在亮得能映出人影的地板上,老妈感叹道,这么好的房子,你爹要是能看到,回去不定怎么显摆。他这人好面子,可惜没有福,看不到这好日子。
我听了一阵心酸。爹确实命薄,儿女们陆续成家,肩上的担子刚轻松点,就走了。好日子他一天都没享受到。所有的苦难倒全让他承担了。
正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以前跟婆婆住,柴米油盐都没操心过。不知道各种开销如此庞大。现如今凭空多了几张口,我真有点吃不消。
三姑的女儿在城里上学期间每逢周末都来这里吃饭,今年夏天毕业在城里小饭馆当服务员,她那么养眼,三哥怕老板打她的主意,执意不让她干下去。讨厌农村的脏乱差,表妹住在我这里不肯回去。装修期间,她可立了大功,陪我把沙一袋一袋往楼上背。这会儿坐在凉快的客厅里,她信誓旦旦,姐,我以后挣钱了,一定给你买台空调。
我笑翻在地。拉倒吧你,你这烧钱机器,挣的钱还不够你自己造。以后不忘记我就阿弥陀佛了,还买什么空调。
表妹的烧钱本领我是亲眼见过的。她十三岁那年随大人来拜年,下午没回去,大人一撤,她就反悔了,哭着闹着要我们送她。老公没辙,和我带她去公园玩。这丫头片子,真是能烧钱的主儿,看见什么都要买,棉花糖咬一口扔了,糖葫芦,舔一舔,太酸,扔了。我心疼得吐血,却不敢吱声。
平日里我和老公省吃俭用,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连自己的女儿都舍不得买零食。出外安装,大太阳下渴得嗓子冒烟,都没舍得买块西瓜。表妹这是让三姑和姑夫惯坏了。也难怪,姑夫做村支书,钱来得容易,花起来自然不心疼。
摩天轮玩下来,表妹脸色铁青,吐得一塌糊涂。晕车的她,哪见过这阵仗,她肠子都吐出来了,老公还在一边乐,呵呵,这才哪儿跟哪儿呀,都吐成这样,那边还有更刺激的没玩呢。
漂亮的房子,安逸的生活,表妹有点乐不思蜀。我却不胜其烦,两个侄女和我的宝贝女儿不时干仗,没个太平的时候,屋子里闹哄哄的跟幼儿园有得拼。开销也大得惊人。我借口说乡下凉快,想回娘家住几天,大部队就撤了。表妹离开时把我的紫色裙子换走了,她留下那裙子窄小得没法穿,我把它剪开一道口子当旗袍,穿出去别有一番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