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业上饱受冷嘲热讽,我痛定思痛,寻找失败的原因。原来是我把方向搞错了,成天埋头苦干研究怎么教,从没想过怎么考。不走上级路线不行,得琢磨出题人思路。那三个死八婆把制胜法宝攥在掌心,成天看我忙得团团转却不出成绩,心里偷着乐。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再想从我这里讨教到什么,门儿都没有。只要她们问,我一概摇头说不知道。暗地里我较上了劲,把出题人思路研究得门儿清,绞尽脑汁设计的复习题再不与她们资源共享。
经过卧薪尝胆,期末我打了个翻身账。把其中两个死八婆远远抛在身后。她们鼻子都气歪了。从教几十年没这么败过。教毕业班肥捞一票是没戏了,职场辉煌从此走到尽头,于是利用跟领导的关系,捞个清闲差事干干。
山本一狼和领导班子拍板让我教毕业班,听到消息我吓得脸都绿了。奶奶的,想让我给你卖命,做梦去吧!姑奶奶身子骨这么弱,还想多活几年呢。
我一夜都睡不着,半夜爬起来给领导写信,告诉他我拒绝的理由。
到手的香饽饽给踢飞了,同事们都拿我当外星人。别人挤破脑袋求不来,我倒是牛B,一块肥肉白白送人。后来调到这个学校的老师听说这茬,硬逼着同事帮他指认另类得离谱的我。
请辞以后我谋划着去广州的事。弟弟在那里打工好几年,我想借暑假去那里应聘,听人说南方教师工资奇高,是内地的N倍。
弟弟巨抠无比。听说我要去,吃住势必会花他的票子,竟然以回来玩几天为由,要堵我,本来答应好的,怎么要反悔呢?他儿子去年冬天住我这里,白吃白住几个月,我一分钱没要他的。
去年冬天,老公不辞而别,背着被卷到北京打工去了。我心里那叫一个气呀!他心里有没我这个老婆?丢下生意出去打工,我连知情权都没有。不是他老爸说,我还以为他失踪了呢。
结婚十年,从没耍过单。被他撂在家里,我有种被抛弃的屈辱感,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却没处发泄。
天冷了,妈的气管炎又要犯,趁老公不在家,把她接来好好伺候伺候。
弟媳厂里忙,孩子上学放学没人接,让妈去,妈死活不愿意。弟媳那唠叨加吝啬的八婆作派她受不了。伺服她月子,妈差点被她气死。年纪轻轻比老太婆还嘴碎,嫌妈这儿没擦净,那儿没摆好,换煤球灰尘飘得满屋都是。光唠叨也就罢了,妈洗过的碗擦过的灶台,她要亲自再擦一遍,常常是半夜醒来,把这些活儿重做一遍。吃饭吧,她嫌妈把米粒掉地上了,批评小孩似的揪住不放,翻来覆去叨叨。妈满嘴只剩一颗牙,饭掉地上这么多年都习惯了,老大一个人被弟媳这么批斗,心里自然不爽。
更让妈闹心的是,弟媳财迷得拿她当造钱机器压榨。家里盐没了,肥皂用完了,她都支使妈去买,自己一个子儿不掏。对娘家,她却是大手笔,妈从老家拿来的粮食,她都让娘家人拿去吃。粒粒皆辛苦啊,这可是吝啬的大哥和姐姐给的,他们这铁公鸡放点血,能肉疼几天。
妈一辈子穷大方惯了,见不得谁抠门。一个月子下来,她跟弟媳成了死敌,发誓再不去她家。
我想了个两全其美之策。把侄子接我家里,妈住我这里负责接送。
去年冬天我真是一肚子苦水没处倒。老公不辞而别,让我一人撑起这个家,里里外外真是忙翻了天。心里怀着对老公的怨恨,我赌气不接他电话,让女儿跟他唠。在我的生活圈子里,女同事的老公非富即贵,最次的也是端铁饭碗拿固定工资,谁像我嫁个无业游民,打工还是个最低级的建筑工人,真掉价儿。想到这茬我就想哭。人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哪样指望得上他?
在同事面前我抬不起头,总觉得低人一等。在老妈面前,我心怀怨恨。都怪她当年不让我自由恋爱,非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让我嫁得这么憋屈。扳指头算算,以前那些恋人哪个不比冷涛强?同学中发展了一个,被她武断专制地打散了。程发忠,现在都混到电脑工程师的份上了,一个月好几千呢。
真是怕了妈这双手,家里的电器开关,被她一一弄坏。几个水笼头,被她一一拧坏。防盗门锁,她把钥匙一半留里面。老公才走几天,她就这样考验我的生存能力。
面对就要瘫痪的房子,我真是欲哭无泪。她都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了,一双手哪来那么大的劲。她以为这些东西非得用老虎钳子降伏啊?
下班回来做好几个人的食儿还要陪她看戏,想去卧室上上网,怕冷落了她。一辈子话痨,没老人陪着说话,她就喊成天坐软监。她比老佛爷还难伺候,我只得央楼下老太太每天来陪她说话。
女儿唯我独尊惯了,小表弟一来,她的领空被侵犯,处处表现得寸土必争。他俩一干仗,老妈就心疼孙子,一脸不爽。我只得喝令女儿让步。这小太妹憋屈,说我偏心,只疼侄儿不疼她。晚上睡觉拿透明胶把嘴贴上,表示再不理那小恶霸。
我睡在女儿身边,听着窸窸窣窣响,黑暗中仄起耳朵辨别声音来自何方,老半天还鼓捣不明白。直到老妈起夜把灯打开,才看见女儿嘴上贴着透明胶,一呼一吸把这玩意儿弄出声响。我好气又好笑,把它撕掉,心里着恼,这孩子太任性,斤斤计较,不懂谦让。
侄女儿也不是好东西,暴戾得跟混世魔王有得拼,一点道理都不讲。都是妈把她惯坏的。什么事都顺着他,一点原则都不讲。那么多恶习不纠正,长大怎么得了。
妈把孙子当宝贝疙瘩疼,我教训两句,她就给我脸子看。许多事情明明是他的错,却要怪罪到女儿身上。我这夹心饼干真不好做。
老公去北京打工一个月,回来时瘦得形销骨立。这葛朗台,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给我买了个黄金戒指。另外带回一千五百块。
他说在北京真苦,每天五点多天不亮就起来在工地上干活。那里的风真冷啊,清鼻涕不停地流。工棚里四处透风,夜晚贼冷。一日三餐吃米饭就清水煮白菜。在家他可是天天不离肉啊。真难为了他。他还说工地就在故宫附近,几步路就能颠到,可是没舍得买门票,只能远远地看几眼。
我听得心尖疼。再不让他出去受罪了。听说开出租挺赚钱,商量着买辆三轮摩托。
明明别人挺赚钱的生意,在老公身上就行不通了。我原答应让他买辆三四千块的三轮摩托,他为了面子,非要买一万多的类似轿车的那一款。为这茬我跟他怄气,一个月都家庭冷暴力。
早出晚归,他一个月撑破天也就七百块。这赚钱速度,什么时候才能把车钱捞回来。我不爽了。一打听才知道,人家拉客都是主动套瓷,把顾客当亲爹亲娘哄,嘴上抹了蜜,厚着一张脸,见人就往车上拉。他倒好,坐在车里不抢不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往往是别人运能承受不了,才匀给他。人家吃剩下的归他,这生意还怎么做。我真是恨铁不成钢。心里暗骂,除了吃饭,你还会点什么啊?再好的生意,都能被你做败。往后可怎么过啊!
我把一千块塞给弟媳,弟弟才爽快地答应我去广州。条件是我得把他宝贝儿子带上。
我嘱咐女儿不要把去广州的事告诉老公。买好火车票,快要上车我才给他发了个短信。然后把车次告诉弟弟,让他明天下午准时接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