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要和那祸害分手,就得做出个姿态。在任何场所,见到他我总是阴着脸,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圣女模样。在办公室里我不苟言笑,摆起谱来跟团支部书记有得拼。
隔壁李老师看不下去了,背地里劝我,你和他分就分了,别整天绷着脸做出嫌恶他的样子。多伤人啊。男人都是要面子的,把他惹毛了,拿刀子捅你怎么办?
你别吓我,没那么恐怖吧?我自信满满地说。其实我比谁都了解这祸害,他也就有贼心没贼胆,嘴上横点。
难说。以后你见了他不卑不亢地打个招呼,像普通同事那样不咸不淡。别做出跟他有仇的样子。
OK,听你的。我虔诚地应着,又不放心地质疑,要是给个好脸色,他误认为我对他还有情怎么办?
你真事儿妈。李老师拿我没辙。
为了忘掉这祸害,我每天把自己埋进书堆里。大脑时刻和遗忘作斗争。刚刚下了决心要忘掉他,相爱相守的一幕幕情景又固执地在眼前晃来晃去。他那养眼的脸蛋直勾我的魂。目之所及,四周全是他忧郁的眼神。我就暴打自己,不停地自我亮红灯,不想他,忘掉他!再不忘掉就完蛋了。
人走背字的时候盐罐里都能长蛆。本地几个小流氓趁着夜色浩浩荡荡开进校园。来者不善,我闪。插紧门,我屏声静气听动静,看他们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真是怕处有鬼,痒处有虱。这几个混混开始砸我的门,一边砸一边轻薄,美女,开门!教哥儿几个弹弹琴。
他娘的,这帮闷骚的家伙,跟他们谈情,我谈得着吗?朗朗乾坤,敢调戏良家妇女,真是反了他们。我空有一腔侠肝义胆,就是不敢出头。关了电灯,我缩在门后,用身子顶着破木门,上下牙齿格格地直掐架。
砸门的声音更响。这群人渣更放肆,美女,开门,让哥儿几个陪你玩玩。
我撑不住了,瘫坐在地上,心里自我安慰,屋里黑灯瞎火,没人搭理他们,闹腾够了,自己会闪的。对付坏人我用这套屡试不爽。不能跟这种有蛮力无大智的人叫板,否则他们会更来劲。
我这边火烧眉毛十万危急,程发忠这祸害却在隔壁李老师屋里显摆得风生水起,我在学校学过武术,能同时跟几个人练。有次在省城,七八个小混混把我惹毛了,我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我晕,这衰人牛逼起来找不着北。他那点花拳绣腿,忽悠别人还成,忽悠我,门儿都没有。不过绝境中听这自恋狂显摆,还真不那么怕了。
李老师爆笑,跟那衰人一唱一和,走秀虽然有点过,但意图是显而易见的。我早就听说过这茬儿,你把那几个混混打个半残,再也不敢招你。作为长辈,我得说道说道你,年轻人不能太冲动,闹出人命可就混栽了。
你说的是。不把我逼急了,我也不想出手。一向低调的程衰人说话从来没这么大声过。
隔壁屋里灯火通明,人语喧哗,气场很大,这几个混混大概有点怕,撤了。
听脚步越来越远,我才敢站起来。揉揉蹲得发麻的腿,打开电灯吐一口气。
隔壁传来送客的声音,程衰人边从李老师屋里撤边向我邀功,刚才他们敢乱来,我跟他们玩命。
切!你就吹吧。我心里鄙视他,就你那细胳膊细腿的熊样,不需动手,来阵风就把你刮跑了。英雄救美,下辈子吧你!
鄙视归鄙视,我心里对他还是有感激的。不是他颠过来声援,后果不堪设想。这样看来,他还够man,有情有义,我没白爱他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