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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婚礼之上(1)

然而直到结婚,公爵也没有因为没见到阿格拉娅而死去。也许他因为睡眠不好而做噩梦,但是白天在人前他是善良慈祥的,一个人的时候才表现出顾虑重重。婚礼在加紧准备着,将在叶甫盖尼·柏夫洛维奇来访后过一个星期左右举行,时间如此仓促,他最好的朋友也因为无法拯救这个疯子而显得失望。有传闻说,叶甫盖尼·柏夫洛维奇的拜访部分是伊凡·费道洛维奇将军和他的夫人丽萨魏达·普罗科菲耶夫那出的主意。这样是想拯救这个可怜的孩子。但是也只能做这些了,因只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独自流泪,很少去看公爵。郭略办了父亲的丧事,老人在第二次中风的时候离世了。公爵对他们表示了极大的同情。最初几天在尼纳·亚历山大洛夫纳那儿常常几小时地陪着,他也参加了葬礼。很多人在教堂窃窃私语着公爵,甚至还提到了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那的名字。因为列别杰夫的阻止,大尉夫人也没有出席葬礼。安魂弥撒仪式给公爵留下了痛苦的印象,在教堂的时候他对列别杰夫说第一次出席安魂弥撒的情景。

“好像我们不相信那个人躺在棺材里,他前不久还坐在主席的位子上。”列别杰夫轻声说,“你在找谁?”

“没找谁。”

“罗戈任吗?”

“他在这儿?”

“在教堂。”

“难怪我觉得有一双眼睛。他为什么来?受邀请的?”

“没想过邀请他。他完全不认识死者。这里是公共场所,何必惊讶!”我现在总能看见他。

“从那以后,我没有遇见过。”公爵低声说。

因为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那还一次也没有告诉过他什么时候遇到罗戈任,所以公爵不明白罗戈任为什么故意不出现。这使得他整天都在猜测。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那那天非常快活。郭略在父母离世前与公爵和解了,他提议开历尔和蒲尔道夫司基当傧相。他保证开历尔会举止得体,蒲尔道夫司基没什么可担心的,他本来就是安静谦和的人。尼纳·亚历山大洛夫纳和列别杰夫向公爵指出既然是要办婚礼,为什么要那么声张呢?在家里不是很好?公爵明白他们的意思。他的回答很简单,新娘要这样办。第二天开历尔未见公爵,他已被告知当傧相的事,在进门前他像发誓一样对公爵说:“我是不喝酒的。”

然后他走到公爵面前,用力地握着他的手说,最初得知公爵结婚的消息,他也是十分反对的,当然这些事出于一个朋友的心理。但是现在他明白了,公爵的高尚出乎他们的意料,因为公爵需要的不是物质上的满足,而是精神上的愉悦。高尚人物的好恶太容易被别人熟知,而公爵就不去做高贵的人,这样的教养太高尚了。“但是还有很多人不这样看,在城里、酒吧、别墅里,很多地方很多人对于婚礼颇有微词。甚至还有人想在窗下闹事,而且时间选在了新婚之夜。公爵,如果您需要一个忠诚人的手枪,那么我愿意用他打掉半打子弹,只为了确保您第二天安全无地从喜床起来。”他怕教堂里出现太多要见新人的人,因为准备在院子里放水龙带,但列别杰夫反对,水龙带会把房子冲垮的。

“不要相信列别杰夫。他们想让政府来保护您,您的自由和财产,您的一切都要在政府的保护之下。您能想象吗?”

公爵想起了,他以前也听过类似的传闻,但是并没有注意,只是一笑而过。列别杰夫的主意似乎总是灵光一现,被其他事情干扰后就完蛋了,所以他现在几乎一事无成。后来,几乎是已经举行婚礼的那天,他向公爵忏悔。他说自己天生是个塔列兰(法国外交家,此处用以比喻惯于玩弄手腕、狡诈多变的人)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自己还只是列别杰夫而已,接着他坦白了自己的把戏,这些令公爵产生莫大的兴趣。

他寻求高层的保护,在必要的时候为自己寻找保护伞,于是他投靠了伊凡·费道洛维奇将军。将军表示疑惑,他虽然希望年轻人过得好,但是这样的事情他不方便插手。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那则既不想听他说话也不想看见他,叶甫盖尼·柏夫洛维奇和公爵只是摆摆手。但是这些没有使他退缩。他跟一个瘦弱的律师商量,这是他的朋友,他说需要智力失常和精神障碍证明还要高层人士的保护才可以。列别杰夫就带着医生来见公爵了。这位医生也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人,是来别墅消夏的。带他来只是说看看公爵,并且提供一些友好的健康意见。

公爵想起了那次的拜访。那一整天列别杰夫就不停地说他的健康有问题,公爵不同意看医生,列别杰夫突然带着一位医生来了。说他们俩刚从捷连季耶夫先生那儿来,病人情况不乐观,所以来跟公爵说说情况,公爵高兴地接待了他们。他们愉快地交谈起来,医生请公爵说一下自杀的情景,并且完全被公爵的讲述吸引了。他们后来还谈了很多,包括公爵的病。他们抽上好的雪茄,医生还对魏拉说起了恭维的话,他是个有家室的人,这一点使魏拉不满。分开的时候他们已经是朋友了,医生对列别杰夫说,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做被保护者。最后指出结婚不是儿戏。“这个女人美艳非凡,我还得知她从罗戈任得到很多财产,公爵选择她并不是愚蠢,相反是聪明的。”列别杰夫只得作罢。现在他对公爵说:“我现在内心满满的都是忠诚。”

依鲍里特这些日子也让公爵分神,他总是派人来找公爵。他的住处离公爵不远,小孩子喜欢这里。可怜的太尉夫人现在听从摆布,是他的牺牲品。公爵充当保姆的角色,每天劝架、调解。病人似乎因为这些敢于蔑视他,他对郭略不满,他几乎不去看他。最后郭略把公爵婚礼的事情作为笑料,这使公爵自尊受损,大发脾气。过了两天太尉夫人带着眼泪来请求公爵去看看他,不然他死定了。她说自己愿意以一个秘密作为交换。公爵答应去了。依鲍里特希望和解,还哭了起来,哭过后是更多的怨恨。他身体每况愈下,不久于人世了。

他没有什么秘密可说,只是提醒公爵小心罗戈任,因为他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公爵仔细地问,希望得到一些线索,但是除了直觉外没有什么依据。依鲍里特非常满足,他终于把公爵吓得够戗。开始公爵对他的问题只是微笑,并不回答。最后他说了一个想法:“我只是为阿格拉娅·伊凡诺夫纳担心。罗戈任知道,您是多么爱她,他就会以爱换爱,您夺走他的爱人,他会把她杀死。虽然现在你们没有完婚,但是您还是会为此难过。”依鲍里特达到了目的,公爵魂不守舍地离开了。

公爵听到这些警告已经是婚礼前一天了。这天夜里是他与准新娘婚前最后一次见面,会面没有使他放松,反而更加紧张。几天前见面她就极力使他平静,公爵对她的努力也是装作很受用的样子。但现在她的忧虑也在增加。公爵对她的看法已经坚定了,他相信她会恢复,他的爱是真心实意的,包含了一种好像对可怜孩子的爱,他没办法放任不管。公爵没有解释过他的爱,他不喜欢这样,即使面对自己的爱人也不肯说一个字。任何人都可以加入他们的谈话,达里娅·阿莱克谢夫纳后来说,这一段时间她望着他们,只觉得赏心悦目,欢喜异常。

公爵对准新娘精神状态的看法让他摆脱了很多困惑。现在眼前的女人不是三个月前的人了。现在他不去想为什么当初那样坚定的人现在急于举行婚礼。看来她已经不认为结婚是不幸的事情了。她身上的自信反而使公爵困惑,是不是罗戈任那样的结局使她害怕?总之所有的原因都可能存在。公爵很多时候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为什么会结婚一类的问题,这样使他可以有片刻的安宁。他现在似乎只是把婚姻看做某种形式,把自己的命运也看得无足轻重。至于他人的反对声浪,他不予回应。因为他没办法应对,所以干脆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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