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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白之冤

“他居然打我的脸!就为了那个,呜呜呜……,那个臭奴才!呜呜呜……”另一边,从胡媚儿房间哭着跑出去的莫昕来到了花园,趴在花园中的一个石桌上嚎啕大哭,从小被家人众星捧月般呵护的她何时挨过打?此时她心中可是委屈的不得了,摸着脸颊上红肿的、清晰可见的手掌印,莫昕心中满是愤恨!因为自己责罚区区一个奴才,竟然被自己的亲哥哥打了脸!这让从小到大被家里当作掌上明珠的她如何能够忍受得了?“都是他!都是因为那个下贱的奴才!那种人死了才好!”莫昕心中不禁如是想到。

“小姐?小姐你怎么哭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莫昕的身旁响起,莫昕抬起头向说话的人看去,见说话的人是自己的贴身丫鬟飘儿,不由得瘪瘪嘴,委屈道:“还不时因为那个下贱的奴才!都是因为他!要不然哥哥怎么会打我?!都是因为他!哼!”

这个飘儿虽然是莫昕的贴身丫鬟,但是因为十分机灵,所以和莫昕的关系很好,尽管是主仆身份,但是平时却更像是姐妹!此时飘儿听到莫昕的话,乌黑的大眼睛在眼眶中一转,顿时便有了讨好自己这个小主子的方法,嘻嘻一笑,“小姐,要不然我们去打他们一顿好了,既然莫耀少爷心疼那个下贱的奴才,那您就偏要打他!心疼死他!”听到飘儿的话,莫昕眼睛一亮,可随即便又暗了下去,摸了摸红肿的脸颊,“可是哥哥他……”飘儿转向莫昕,蹲下身来,伸出手,轻轻的揉着莫昕红肿的脸颊,“小姐,放心吧!莫耀少爷虽然心疼那个奴才,可奴才毕竟是只是奴才,您才是他的亲生妹妹!他不心疼您心疼谁去!”莫昕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听到最后不由得高兴的一咧嘴,刚想笑,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嘶,真疼啊!哼!贱奴才!看我不打死你!飘儿,快!带上两个人,跟我报仇去!”说着便带着飘儿向着莫明母子住的方向走去……

而在元帅府内的另一条路上,莫耀正低着头向前走着,看方向,竟然也是去莫明母子的住处的路!莫耀刚刚从胡媚儿那里出来,回想着之前和他的母亲的谈话,莫耀感到万般的无奈,可是他却一点都没有感到后悔,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既然是正确的,那么无论结果是什么,他都不会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但无论是谁,和自己的亲生母亲吵架的感觉都不会是好的,微皱着眉头,长长的叹了口气。莫耀一边苦恼着怎么缓和一下自己和母亲那已经搞的有些僵的关系,一边向着莫明母子所住的方向走去。可走着走着,他突然心中一动:“莫明那里可没有什么治伤的药可用啊!”本想去看望受伤的莫明,可想到这里,莫耀便又转身向着元帅府外走去,看样子,他是去给莫明买药去了!

然而就在他刚刚转身没入拐角阴影处的那一瞬,莫昕带着飘儿和两个男家丁也出现在了这条路上,向着莫明住处走去!这兄妹俩走了个擦肩,却是硬生生的错开了,愣是谁也没看见谁!若是没有这一次的错过,恐怕便不会有之后所发生的一切,莫耀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一次的错开,竟然让他和莫明生生的错开了整整三年!但是,也正是这一次的错开,真正的改变了莫明的一生!

当莫昕来到莫明母子的住处的时候,莫明刚刚在菲爱琳的安慰下睡着,“打!给我狠狠的打!”得到吩咐,莫昕身后的两个男家丁便挥舞着拳头死命的殴打着菲爱琳和刚刚睡下的莫明,冷清破败的小屋中顿时传出一阵阵的哀号声。莫昕倒也不怕被人发现,毕竟,莫明他们住的地方本就偏僻,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来,再说了,她堂堂元帅府三小姐,打一个奴才,难道还不可以么?就算被人发现了,那也不会有人怪她的!毕竟,她是主子!

劈头盖脸的一顿毒打,打的菲爱琳全身青紫,瘫坐在地上小声的抽泣着,而在她的怀里,莫明已经吓傻了,一双没有焦点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呆呆的望着前方,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脸上也是青青紫紫的,鼻子下面,鲜血如小河般蜿蜒曲折……

莫昕毕竟只是一个九岁大的小女孩,打了人出出气也就是了,她还是不敢真的将这两个人真的打死的。此时见到菲爱琳两人被打的如此凄惨,莫昕也就让人住了手,并没有让人再打下去。

“叫你们欺负我!哼!我们走!”说罢,便带着仆人离开了这里。“小姐,这下心情可是好点了?”莫昕笑着点点头,“嗯!好多了!飘儿,这次多亏了你了!”飘儿闻言心中一喜,伺候好了主子,自己以后还不是赏钱多多!距离好日子也就不远了!她甚至还在心中计算着:“以后等有了钱,就离开这里,找个好男人出去过我的好日子去!”想到这里,飘儿不禁俏脸一红,美滋滋的笑出了声来。

直到莫昕离开好久,莫明才回过神来,短短的手臂张开,抱着母亲的脖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眼睛红红的,样子好不凄惨,而菲爱琳也是抱着小小的莫明失声痛哭,母子两人就坐在这破败的小屋里的地面上,用各自的体温和那并不宽阔的怀抱互相安慰着对方……

哭了好久,久的莫明把眼睛都哭肿了、嗓子都哭哑了,这母子二人才分开,菲爱琳抬起头,看着怀中满脸鼻涕眼泪外加鼻血的莫明,顿时破涕为笑道:“看你这样子,跟个鼻涕虫似的,脏死了!还不快去洗洗!”看见母亲终于又露出了往日温柔的笑容,莫明心中一喜,也顾不得身上的痛,应了一声,从菲爱琳的怀里爬了起来,转身便跑了出去。莫明跑到井边打了些水,仔仔细细的将脸上和身上的脏东西都洗掉。莫明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只要是他娘亲说的话,无论是什么,莫明都会无条件执行!

终于将身上的污秽全部洗净,莫明连忙跑回了房间,可是房间中的情景却让莫明嘴角那一抹天真的笑容僵在了那里,房间里一个高瘦的蒙面男子单手掐着菲爱琳的脖子将她拎了起来,此时菲爱琳的一张脸已经是憋得青紫,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想要摆脱钳在脖子上的那只手的禁锢,因为双脚离地,挣扎中,脚上的一双鞋子也已经被踢飞,奄奄一息的菲爱琳见莫明进来,顿时满脸的焦急,想喊什么,张张嘴,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但看口型,分明是“快逃”两个字!莫明读懂了,可这一次,一向唯娘亲命是从的莫明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听从菲爱琳的话,不仅没有逃跑,反而大吼着朝着她的方向跑了过来。

“放开我娘!放开!呜呜呜……,放开!”莫明一边哭喊着一边疯了般的撕扯着那个蒙面男子,可他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又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来拉动一个会武的成年男子呢,只见那男子抬起一脚,踹在了莫明的肚子上,一下子就将莫明踹飞了出去,莫明被这一脚踹倒在地,顿时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可他却对此毫不在意,又坚持着爬了起来,疯狂的冲了过来,撕扯着、哭喊着,到了最后莫明甚至用牙来咬、用脚来踹!可是,这些都没有用,他的这一系列的行为,就只是换得被那男子一脚又一脚踹飞出去的结果!

挣扎中,菲爱琳看见了那自小便爱哭又怕疼的儿子现在即使嘴角流血、全身是伤,即使已经疼得痛哭流涕也要来救她这个娘!就在那一瞬间,她笑了,不再挣扎,主动的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只是一会儿的时间,菲爱琳便再无声息,见此,蒙面男子冷笑一声,钳着菲爱琳脖子上的手一甩,菲爱琳就像一个破布口袋般摔在了地上,之后蒙面男子便纵身跃出了房间,脚尖轻点,几个起落,转瞬便消失在了空中。

莫明连忙跑到母亲身边,努力的支撑起菲爱琳还带着余温的身体,莫明一声声的呼喊着:“娘!醒醒啊!呜呜呜……,醒醒啊!莫明很听话的,娘不要莫明了么?娘,别扔下我一个人!呜呜呜……,莫明怕啊!呜呜呜……”莫明发现无论他是怎样拼命的摇晃着母亲的身体、怎样呼唤着他的母亲,可菲爱琳就是不回答,莫明彻底慌了神,死死的抱着菲爱琳的身体,放声大哭,直到菲爱琳的身体凉透,再没有一丝的温度,莫明也没有停止哭泣,依旧是紧紧的抱着自己的母亲,不肯松手……

“喂!你们娘俩到底还想偷懒到什么时候啊!还不快给我滚出来干活!你们……”莫明还在哭泣,门外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听她话中的意思是来找他们干活去的,可她刚刚走进来,嘴中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屋内的景象吓了一跳,“这、这是、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她、她怎么了?”进来的那个女人是莫府中的粗使女佣,在府中已经干了很多年了,如今年纪大了,便不再干粗活,而是管理府中的所有粗使奴才,比起以前成天干粗活累的要死要活的的日子,现在的她过的倒是十分的滋润,时间长了说话办事便开始狗仗人势了起来,平时对待下人都很刻毒,更何况是备受欺负的莫明母子!

此时凌乱破败的房间里,菲爱琳躺在莫明怀中一动不动、满脸青紫,而莫明也是全身是伤、痛哭流涕,见到这一切的老女佣只觉眼皮跳的厉害,下意识颤抖着伸出手探向菲爱琳的鼻子下面,这一探不要紧,可是吓坏了老女佣,直接“噗通”一声,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啊!杀人了!啊……”然后便杀猪似的惊叫起来,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喊着“杀人了”!

老女佣离开后不一会儿,便来了一大群人,不顾莫明的哭闹,将菲爱琳从他的怀里扯了出来,随意的放到他们抬来的简易的担架上,然后再在上面蒙了一张白布将菲爱琳整个的蒙在下面,又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条麻绳,两个男家丁手持麻绳,一个按着一个绑,十分熟练的便将莫明五花大绑了起来,押了下去。

当莫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人押到了元帅府的一个房间中,抬起头,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莫明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一个大厅,大厅很大,足足有两个篮球场大小,装修十分的豪华却又不显得俗气,大厅两侧站着约有几十人,而这几十人中竟全部都是成年男子,没有一个女性!突然,莫明只觉腿弯处一股大力袭来,膝盖一软,便跪倒在了坚硬的青石地面上,他的腿上本就有伤,经这一磕,莫明哭的红红的眼眶顿时又盈满了大颗大颗的泪水,想要动一动,奈何身上的麻绳将他死死的绑缚着,想要动一下都是根本不可能的,此时,他只能茫然无措的跪在那里小声的抽泣着、等待着……

“莫老爷到!莫家家族会议开始!闲杂人等,退场!”随着管家的一声高喊,一个身材高大魁梧,面容刚毅的华服男子与一名抚媚动人的女子走了进来,随着这两人的到来,所有的仆人、丫鬟、包括管家自己在内,全部退出了大厅!“大家请坐!”伴随着那低沉的声音响起,华服男子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主位之上。“家主请!主母请!”底下站着的几十人朝着华服男子恭敬的拱手还礼,随后便也纷纷落座。而那名在场的唯一的女子也是微微点头,坐在了主位旁边摆放的那一把椅子上。这两人正是莫明的亲生父亲莫西尔和他的妻子胡媚儿!

众人落座之后,首位上的莫西尔迟迟没有开口,只是抿着唇盯着跪在地上不断抽泣的莫明,眼神明灭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大厅里的气愤便随着这位莫家族长的沉默而压抑着。终于,莫西尔叹了口气,开口打破了这一片诡异的安静,“莫明,你可知罪?!”威严低沉的嗓音和略带薄怒的语气瞬间便将莫明吓懵了,“什么……,什么罪?我……,我不知道啊……”莫明的声音越来越小,全身颤抖着,看来被吓得不轻。看见莫明的表现,不论是首位上的莫西尔还是大厅里的众人,眼里都明显的闪过一丝厌恶!莫家是出阳皇室家族,莫西尔更是开国大元帅,将门世家最看不起的就是软弱怯懦的人!更何况这片大陆本就是以强者为尊!

莫西尔冷哼一声:“哼,不知?那好,我问你,你为何要杀死你的生母菲爱琳?!”跪着的莫明闻言一惊,破天荒的抬起了头,直视着莫西尔的眼睛,激动的大声吼道:“不是的!怎么可能啊!我、我明明看见是一个高瘦的蒙着脸的男人他……”

莫明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胡媚儿打断了,“哟,呵呵,这就好笑了,既然是那个什么高瘦的男子杀了你娘,还被你看见了,那为什么你没事呢?”听了这话,大厅两侧坐着的众人顿时议论开了。

“对啊!要是被看见了为什么不杀人灭口?”

“是啊!那小子现在还活着,也就是说那个什么高瘦的男子都是骗人的!”

“嗯,不错,不错,一定是这样!”

……

“不是啊!不是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我……”莫明焦急的吼道,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安静!”随着莫西尔的一声令下,原本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来人,带梅花进来!”莫西尔口中的“梅花”就是那个来找莫明母子干活却发现菲爱琳被害的老女佣,不过说实话,梅花这名字还真和她不配套,若是叫菊花的话或许还比较符合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家族族长下令,门口守卫的下人自是极快的去办,一会儿的功夫,便将已经吓得半死的梅花带了过来。

“啊!杀人了!啊……”梅花抱着头,状似疯癫的大叫着。莫西尔见此喂喂皱眉,冷声道:“梅花,我问你,你可看见到底是谁杀死了菲爱琳么?”梅花被这一声吓了一跳,颤抖着朝着莫西尔的方向看去,却好似看见了鬼怪一般,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突然指着还跪在地上的莫明,“是他!就是他!啊!杀人了!不要杀我啊!啊……”说完便发了疯般的向门外冲了出去。

“好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那么现在大家说,应该怎样惩罚他?”莫西尔话音刚落,刚刚安静下来的一众莫家人便又乱了起来……

“那还用说么?真是的!这种事情按律当斩!”

“是啊,是啊!弑母乃是重罪!当斩,当斩啊!”

“嗯……”

……

“那个……”就在这时,一旁站着的始终一脸微笑的胡媚儿开口了,此时的胡媚儿一脸的温柔贤淑,很有一番元帅夫人该有的威严和仪态!“其实,莫明他再怎么着也毕竟是老爷的孩子,也算是,呃……,帝国的功臣之后!所以,呵呵,就按照帝国的规矩,关押死亡之塔吧!”

“嘶……”胡媚儿这一席“温柔”的话语,成功的引起了众人此起彼伏的吸气声。死亡之塔!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比监狱刑房还要可怕十倍百倍乃至千倍万倍的地方啊!其实早在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参加家族会议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是莫明做的,但胡媚儿却一定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好好的报复这莫明娘俩的,本以为将人杀了也就算了,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胡媚儿竟是如此的心狠手辣!竟是要将莫明关押进死亡之塔那种地方!这不由得众人直接将胡媚儿这位元帅夫人列入了“绝对不可得罪的人”的名单之中!

见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胡媚儿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大厅里的众人这才一个机灵,回过了神来!而当这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转过头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一脸的冷汗,却不得不强挤出满脸的笑向胡媚儿奉承道:“夫人说的是!说的是啊!这事,我看就按照夫人的意思去办就好了!哈哈哈……”

一旁的元帅大人莫西尔见此情况用眼角瞥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浅笑不语的胡媚儿,见对方又恢复到了之前沉默不语的样子,便又回过头来,看着跪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的莫明,沉声宣布:“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那么就将他关进死亡之塔吧!好了,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了,那么就都散了吧!”说完便一挥手,首先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其实莫西尔身为元帅,领兵打仗多年,虽然他很少参与家中事务,但却不代表他就对家中发生的事一概不知,堂堂元帅府又岂能少了暗岗和密探?莫西尔早就知道胡媚儿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而且莫西尔对莫明母子多少也是怀有愧疚的,今天的事,莫西尔也很无奈,可毕竟胡家是他不能得罪、也得罪不起的!他能为这对可怜的母子做的,也就只有将菲爱琳好好安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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