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滢环顾面前数千百姓,激动地说:“白川的乡亲们,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是为了给我们白川府的大救星程立本立碑造衣冠冢,使其流芳千古,供历代子孙瞻仰。”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沈清滢吩咐人挖坑,然后道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今年水淹白川府,百姓颠沛流离,可是原知府叶天成却不管百姓死活,竟携家眷财物逃到皖南游山玩水去了。“沈记商行”老板沈清滢是个乐善好施的人,那时他正在京城做生意,闻听家乡发大水,本想回乡救灾,却因为瘟疫流行只得作罢。那天他坐在旅馆里叹息,程立本从外面表演回来,说起今晚皇上在御花园放飞金龙的事,又分析了家乡当前的形势,决定走一招惊天动地的险
棋,保住全城十几万百姓。他的计划是:先用彩凤勾引金龙,然后沈清滢告密并献宝,借机向魏忠贤求官,由他去拯救白川百姓。沈清滢没想到程立本竟然肯舍弃性命,说什么也不同意!程立本说自己本来就是孤儿,由白川府的百姓养大,现在正是报答的时候。他向沈清滢苦苦哀求,沈清滢只得流着泪答应了。
现场百姓知道真相后,一齐跪下,哭声震天。沈清滢满含热泪,取出程立本生前的衣物用具,一件件装进棺材里,随着棺材入土,四周再次暴发出一片哭声。墓起碑立,碑中央镌刻:程父立本之墓,左下方落款是:白川府全城子民,两侧是一副对联:立身朝天青山不朽,本心向民白日可鉴。
突然,一群锦衣卫从四周冲出来包围了沈清滢,为首的一个说:“我等是九千岁派来拿你问罪的,沈清滢,你好大胆子,竟敢在彩凤上喂毒,使得皇上、娘娘和九千岁心痛难忍,赶快交出解药,否则千刀万剐!”
不料沈清滢面露欣喜,对着坟头说:“立本,你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阉贼和昏君都中了你的‘百日痛心散’,现在已经毒发,他们完蛋了!”说罢仰天大笑,一头撞在青石墓碑上。坟前百姓见状,悲愤不已,一起拥上去,暴打锦衣卫,然后围住了沈清滢的尸体。一时哭声震天,响彻行云……
聚宝盆
自从被乾隆一亲芳泽后,白川府月香楼的花月兰身价便成百上千倍地往上涨。谁要想一亲“御腮”,那得留下一大笔银子才行。一时间,花月兰成了乡绅富商们竞相追捧的新宠。
这天上午,乾隆同刘墉、和珅一行正在三峡游玩,巡抚林成海前来禀报:近段时间白川府知府孙维清化装成富商频频光顾月香楼,每次不惜重金点名就要花月兰。
一旁的刘墉闻言一惊:“听说这孙维清可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和珅急忙道:“也许他只是徒有虚名,这种披着羊皮的狼才最可怕!”
乾隆微微一笑道:“是清是浊,查查不就清楚了?”和珅见乾隆发话,忙抢道:“奴才愿为皇上分忧,亲自查办此事!”乾隆一愣,刘墉笑道:“和大人,那就辛苦你了。”乾隆看着刘墉,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和珅带人赶到白川府,决定来个守株待兔。夜幕降临,月香楼张灯结彩,一片欢歌笑语。这时一个身着月白宁绸长衫的中年人走了过去,老鸨马上笑盈盈上前招呼。手下告知和珅,此人就是孙维清。
看着孙维清进了花月兰的香阁,和珅心里无名火顿起,恶狠狠骂道:“真不是个东西!满口勤政为民,原来一肚子男盗女娼!来啊,给我绑了!”说完一挥手,他手下那帮人一拥而上,踹开房门就将孙维清揪了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和珅就命人四处张贴布告:今日下午申时,钦差大人和珅和中堂将在府衙门前公审大贪官孙维清,全城男女老少均可前往听审。
下午申时,府衙门前的广场上聚满了人。和珅严肃地端坐在临时拼成的公案,他猛一拍惊堂木,命人带上孙维清。问明正身后,和珅厉声道:“孙维清,你可知罪?”孙维清低头不语,和珅训斥道:“孙维清,你身为白川知府,不思百姓疾苦,却贪图个人享乐,把你用于吃喝嫖赌的金银来源从实招来!”
孙维清跪在地上,仍是一言不发。和珅火了,大叫道:“来人啊,大刑伺候!给我用劲打,打到他说话为止!”衙役上前将孙维清按倒在地,举杖就打,直打得他皮开肉绽昏死过去。和珅怕打死了人不好向乾隆交代,这才叫住手,然后将孙维清押回大牢。
几日后乾隆和刘墉游罢三峡来到白川府,听和珅汇报完孙维清一案,乾隆十分生气。上次来白川府,乾隆想到月香楼玩玩,让和珅暗地里安排一下,孙维清居然极力劝阻,搞得乾隆是又气恼又赞赏。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也逛青楼,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实在可恶。乾隆当下命刘墉再审孙维清,一定要撬开他的嘴,揭穿他的伪善面目。
刘墉领旨,他先做了一番调查,心中有谱后,依然公示全城百姓,要再次公审孙维清。刘墉主审这天,白川府衙门外挤得水泄不通,老百姓素闻吏部刘墉的名头,都想看看这位青天大老爷如何审他们的父母官。孙维清到底是什么货色,他们也糊涂了。
带上孙维清后,刘墉开门见山地问:“孙大人,你认为金银、百姓、性命、名誉四样孰轻孰重?”孙维清答道:“当今之际百姓与金银并重,下官的名誉次之,性命最轻。”此言一出,人群一片哗然:既重百姓,又爱金银,这是什么混账逻辑?!
刘墉一拍惊堂木:“好你个孙维清,说说怎么百姓与金银并重?”孙维清哽咽道:“白川府的百姓要钱救命,没有钱他们就活不下去了!下官一人的性命当然没有数十万百姓的性命重要。”
刘墉正色道:“我看你是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都到这一步了,还死要面子!说出来我就不相信白川府的百姓会笑话你,当今万岁爷会怪罪你!”
孙维清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打开了话匣子。原来白川府今年大旱,入春以来滴雨未下,地里的庄稼全部枯死,人们一片恐慌。孙维清见此情形心忧如焚,开仓放粮只能解一时之急,号召乡绅富商捐资赈灾却应者寥寥。然而那些有钱人依然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一到夜晚,月香楼笙弦箫管入耳,欢歌笑语不断,愈把这个旱魔袭击下的危城衬得死寂荒凉。
孙维清对此非常气愤却又无可奈何。上次乾隆微服至此,孙维清反映了白川府的旱情,乾隆只是说一声知道了,便没了下文,因此向朝廷求援也没什么指望了。正当孙维清一筹莫展之际,有人提醒说月香楼的花月兰私藏有不计其数的金银财宝。孙维清当时就想,如果借来赈灾也许可解燃眉之急!可他立即又觉不妥,堂堂知府向一个烟花女子借钱,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思前想后,孙维清觉得事关白川府众多百姓的性命,他个人即使受了再大的屈辱也是值得的。于是他装扮成一个富商,借嫖妓之名来见花月兰。
当孙维清十分难为情地向花月兰说明来意后,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花月兰深明大义,居然一口答应愿意把钱物捐出来赈济灾民。当时孙维清就激动得给花月兰跪下了:“花小姐,我孙维清代表白川府的百姓谢谢你了!”
听了孙维清的叙述,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谁也没想到,孙知府为救白川百姓竟然这样忍辱负重!花月兰一个烟花女子,竟也能这样高风亮节,不由人不赞叹!
刘墉闻听细节,感叹不已,传花月兰前来问话,果然孙维清所言句句属实。刘墉当下就向乾隆请了一道圣旨,将孙维清无罪释放,官复原职。
翌日,乾隆秘密召见了花月兰、孙维清二人。抚慰了孙维清一番后,乾隆突然问花月兰:“花小姐,赈灾银筹得还不错吧?”花月兰忙答道:“回万岁,估计帮白川府百姓度过饥荒没有问题!”乾隆听了不由得哈哈大笑,和珅与孙维清却都愣住了。
原来乾隆一行上次来白川府时,发现旱情严重,刘墉于是向知府孙维清了解情况。当得知乡绅富商宁把金银大把扔到月香楼,也不肯拿出一点救济百姓时,刘墉很生气,决心好好治治这帮混蛋,让他们乖乖地出钱赈灾。
眼珠子转了几圈,刘墉想出一个好点子,他避开和珅后,悄悄向乾隆禀奏,生性爱玩的乾隆一听就眉飞色舞:“有意思!这游戏一举三得,既能惩戒乡绅富商,又筹集了赈灾款项,还刺激有趣,甚合朕意,你去操办好了!”
得到乾隆的肯定后,刘墉找到月香楼的老鸨,老鸨一听是皇上的意思,哪儿敢不听从安排?在刘墉的授意下,老鸨找到精明机智却因姿色不是最佳而甚感落寞的花月兰。花月兰听说能得乾隆的一吻,兴奋得差点儿晕了过去。
果然在乾隆吻花月兰的风流韵事传出后,花月兰的香腮马上成了“御腮”,寂寞烟花一下子变成了名贵牡丹,引得众多乡绅富商前来竞相追捧。于是花月兰的一张普通女儿脸就成了“聚宝盆”,只是没有想到,孙维清数次前去月香楼找月兰接洽筹款事宜,居然引起了巡抚林成海的怀疑。
明白真相后,孙维清舒心地笑了,而和珅心里则很不是滋味,他明白自己又被刘墉耍了!他当初主动提出前来查办孙维清,其实也是为了会会花月兰。花月兰那里,他“捐献”的银票可也不少啊!
林则徐剿匪
道光年间,广西地区饿殍遍野民不聊生,各路起义军风起云涌,搅得清政府顾此失彼焦头烂额。起义军劫富济贫闹得天翻地覆,引起当地的豪绅士族极度恐慌,犹如末日来临。这些人越级进京告发广西地方官员无能,震动了清政府。面对这些复杂而强大的起义军,谁堪担重任镇压呢?新帝咸丰想到了虎门销烟的大英雄,于是便起用正在福建老家养病的林则徐,任命他为钦差大臣,赴广西督师,负责剿灭各路起义军。
林公临危受命,没有张扬,而是轻车简从悄悄来到广西。
他没有立即去巡抚衙门,而是带着随从严进走在街市上,东看西听,了解当地老百姓的反应。他走进一家茶馆,里面设有书场,说书人讲的正是十年前他虎门销烟的故事。当讲到他将收缴上来的200多万斤鸦片点火烧毁时,茶馆里一片欢声雷动,用力地鼓掌喝彩。唯独林公静静地坐在那里品茶,好像销不销烟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时一个国字脸的中年汉子走到林公桌前,道:“林公虎门销烟,这样大快人心的事,你怎么无动于衷?”林公淡然道:“真正烧毁的,不过千万分之一,大部分已经残害了国人,而且自销烟十年来,仍有大量鸦片流入中国,仍有许多国人还在吸食这可以让人欲仙欲死的‘福寿膏’。所以林则徐做的那一点事,实在没什么好夸赞的!”
国字脸听了愤愤不平:“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有种去销一箱鸦片让人看看!林公虎门销烟大长我华夏民族的志气,是数十年来未有之快事!你竟然说风凉话,是何居心?”林公微微一笑,不语。而国字脸的话煽起了茶馆里其他人的不满,纷纷指责他不该诋毁林公。
国字脸盯住林公,道:“我看你不是什么好鸟,一定是洋人的走狗!”说着上前就拽住了他的胳膊。“你想干什么?”严进大叫着欲上前掰国字脸的手。两个人过来拦住了他。国字脸义正辞严道:“干什么?我们要送他去官府!”“放开我们大人!”严进大声质问,“你知道他是谁吗?你也敢抓?他可是皇上派出的钦差大人!”
国字脸瞅着林公乐了:“钦差大人就这副派头啊,现在哪一个当官的不是坐轿跨马吆五喝六的?如果他是钦差大人,我还是皇上他舅爷呢!”说着挟起林公就走。严进猛推拦路的两人,两人出拳就打,严进伸手还击。严进的心全在林公身上,不欲缠斗,然而两人恶虎下山一般出手十分凶狠。严进全力对付,费了一番工夫将二人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再看林公,已经不见踪影。严进急忙赶往府衙。
到了衙门口问守门的衙役,衙役说并没有看见一个中年人押着一个老者来这里。严进脑子“嗡”一下:贼喊捉贼,林公怕真是被贼匪抓去了!起义军成分非常复杂,现在到哪里去找林公?刚才我怎么不逮住那两小子问清楚?
严进说他是钦差林大人的随从,现在要见知府。衙役不敢怠慢赶紧去禀报,不一会儿一个蒙眬着眼打着哈欠的瘦子迎了出来。知府见到严进就施礼:“下官参见钦差大人,迎接来迟,还望恕罪!”严进厌恶地扫了他一眼,道:“我是林大人的随从,林大人可能是被贼匪劫去了!”惊得知府目瞪口呆。
严进和捕快们出去打探林公的行踪,好不容易一个捕快带回来一个消息:有人看见一个中年汉子挟着一个老者进了英国商贸公司。林公当年禁烟销烟得罪了洋人,看来他是被洋人寻衅报复绑架了,落到这些洋鬼子手里,林公的处境就太危险了。
当天严进借着夜幕的掩护,悄悄潜入戒备森严的英国商贸公司。他搜索了一通,没有什么发现。
这时听到西边一间灯火通明的房子里传出打骂声,他赶紧潜近,隔着玻璃窗往里看:一个红毛鬼在扇一个中国人的耳光,而这人俯首帖耳站定任其抽打。同时红毛鬼大声训斥:“混蛋!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一大帮人连两个人也对付不了,还让他们把人救走了!”严进这时才看清这个挨打的是在茶馆里挟走林公的国字脸。国字脸乞求道:“巴嘎礼先生息怒,那两人实在太厉害了,我们一定再给你把林则徐逮回来!”巴嘎礼的碧眼发出凶狠的绿光:“三日内不把林则徐抓回来,你们全给我混球!”“yes!yes!yes!”国字脸说着退下。
严进出了英国商贸公司,琢磨是谁救了林公呢?他和知府衙门的捕快们四处打听,一点线索也没有。